馮紅荻撇撇嘴,不以為然,“娘跟我們說,人一貧就賤,沒什麼好值得同情善待的。”
馮紅雪臉色越發冷清――
他和下面這雙弟妹,其實不是一母同胞。
他的生母才是馮老爺結發原配,早年病逝後,馮老爺就把窯子裡的老相好娶了進門。
這位繼室進門後,也算争氣,三年抱倆,嘩啦啦生了一兒一女。
隻可惜,在風月場打滾太久,脫不掉歡場俗氣,毫無半分貴重可言,還将兩個孩子都教得沒教養得很。
馮紅荻再跋扈,到底是閨閣女子,隻是在家裡磋磨磋磨下人。
他們家老三,那才叫真的混不吝。
走馬逗鳥、眠花宿柳,這些在他那兒都算小事。
最要命的是,時不時不是傷人了、就是禍害良家清白了,曾經還把一個黃花閨女強了,那姑娘是個烈性的,轉頭就一根繩子了結了自己,花了好幾千兩雪花銀,上下打點,才平息下來。
馮老爺每次都氣得要打他,奈何夫人不是哭天就是喊地,護得很,自認有錢沒有擺不平的事兒,養得老三是越來越歪。
馮紅雪表面上,對這雙弟妹關愛有加,其實心裡是又嫌惡又不耐煩,恨不能将他們母子三人一齊掃地出門。
畢竟,他是鐵了心,要走仕途的。
有這樣的家眷,遲早給他找惹麻煩。
“你的把柄握在了人家手裡,别人随時都能置你于死地,你要不想惹麻煩,還是夾起尾巴做人為妙。”
沒了耐心,說出來的話,也就嚴厲得很。
馮紅荻一聽,帶着哭腔道,“大哥,你是我們家最聰明的人了,難道也沒辦法嗎?眼睜睜看着妹妹被别人要挾嗎?”
辦法是有的,那就是使個大絆子,讓你們母子三人都滾出家門。
你們滾了,也就沒有這些破事兒了。
但眼下還不是時候,科考在即,馮紅雪不想把精力耗在他們身上。
重新戴上虛僞的假面微笑,“荻兒,人生有很多事,是不得已的,你也不能太任性。姑且按照人家的意思,不要去招惹秦慕修夫婦吧。”
“可我......”
馮紅荻還想說什麼,馮紅雪已經開始下逐客令,“大哥還有許多書要溫,你出去玩兒吧。”
......
聚緣樓茶館。
雅間裡的女子還未離開。
她姿态娴雅,美目娟秀,纖細的雙手,娴熟的斟了兩杯清茶。
“巴圖,你站到現在,也口渴了吧?喝一杯茶潤潤嗓子吧。”
巴圖從暗影中走出來,垂首拒絕,“屬下不渴。”
女子無奈的笑了笑,“你總是這麼見外。”
端起其中一杯,湊到紅潤的唇邊,輕啜一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跟誰解釋,“真沒想到,他就是爹爹叫我們找的人,巴圖,你知道爹爹為什麼找他嗎?”
巴圖低着頭,雙手垂在側邊,聲氣平穩得幾乎聽不見,整個人像是透明的,他不說話,你都要以為他是個假人。
溫婵娟問他話,他才微微擡頭,“恕屬下不能說。”
溫婵娟手中茶盞一頓,擡眸直勾勾盯着他,“如此說來,你知道緣故。”
巴圖從不撒謊,又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便緊緊抿唇,不言不語。
溫婵娟淡咬唇瓣,“連我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