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居正就着慕懿的手站直身體,面上笑呵呵的,“太子光臨寒舍,溫府蓬荜生輝,這樣的不請自來要更多一些,老夫才覺得榮耀呢!”
他說着,熱情地側開身,讓慕懿先行。
慕懿受到了宰相這樣熱情的款待,心裡高興,覺得這溫居正果然名不虛傳,待人接物都讓人如沐春風。
隻是他跟着父皇勤政這段時間,溫居正一直抱病休養在家,倒是沒什麼接觸。
溫居正走在後面,靜靜地望着面前ru臭未幹的小太子。
對他的來意,已經猜了個大概。
昨兒太子和太傅回京,皇上派太醫去給秦慕修看病的事,傳遍朝野。
太醫院那邊有他的人,當晚就送來消息,言太傅需要天芒花治病,太子跟太醫們打聽,太醫們不肯說,太子還動了怒。
但懷璧其罪,他不意外太子能這麼快就知道,另一朵天芒花的主人是自己。
但是他意外另外一件事很久了。
這一世,秦慕修為什麼會和這個小倒黴鬼搞在一起?
說來也是好笑,上輩子秦慕修親手殺了慕懿,這輩子竟然登堂入室做了他的老師,當真讓人唏噓之餘又感到好笑。
進了會客室,溫居正請慕懿上座,然後招呼下人道,“把新得的雨前龍井沏一壺來!”
慕懿第一次來相府,便冷眼打量了一番府中陳設。
沒有什麼金玉瑪瑙類的華貴器物,卻處處都透着清貴高雅。
昭示着溫居正其人,是一個簡樸又有有品味的人。
溫居正是個非常善于玩心理戰術的人,已經猜得慕懿來意,便貓逗耗子般,故意不往那事上帶,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起來。
“太子離京這段時間,朝堂裡倒是發生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慕懿有求于人,少不得要跟着閑扯。
就這麼東拉西扯,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慕懿有些坐不住了!
溫居正将慕懿面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仍舊笑呵呵地喝着茶,時不時提點他幾句,俨然将他當成了上門讨教的子侄。
慕懿到底隻有十三歲,就是再有天分,哪裡鬥得過這種活了兩世的老狐狸,還是沉不住氣了。
“昨日父皇派太醫去給太傅看病,相爺應該聽說了吧?”
溫居正一臉擔憂,“聽說了,聽說了。老夫與太傅不算相熟,本想去探望,又怕唐突。不知,太傅得的什麼毛病,身體如何了?”
慕懿面上染起一抹愁緒,頓了頓,起身朝着溫居正拱了拱手,言辭懇切道,“本宮今日來此,其實是有求于相爺!”
溫居正也趕忙起身,對着慕懿深深拜下去,“太子殿下可真是折煞微臣!太子有什麼需要幫助,隻管吩咐,說什麼求不求。”
“天芒花!”
溫居正似乎愣了一瞬,很快就笑道,“原來是這東西,我當是什麼呢,這有什麼?稍後微臣便派人,帶太子去太醫院将天芒花取了,能幫太傅一把,是老夫的榮幸。”
這下輪到慕懿怔愣。
那麼難得的天芒花,關鍵時刻可以吊命的天材地寶,連父皇都未必有這麼大方,溫居正竟然上下嘴皮一碰就大營拱手讓人?
慕懿還沒回過神,溫居正已經沖着一個小厮招手,吩咐了幾句後,轉過頭同慕懿道,“太傅的身子要緊,殿下快去吧!按說,老夫應當親自引太子的,但老夫近來倒也是小病不斷,身子不爽利,實在沒力氣,還請殿下見諒。”
慕懿咽了口口水,“溫相高義,待太傅大好,本宮讓他自登門拜謝。”
溫居正連連擺手,“多大的事兒!不必,不必。同朝為官,我知太傅日理萬機,不必拘禮。老夫說句不見外的話,那天芒花,要派上用場才是天材地寶,派不上用場,幹養在冰池裡,就是個死物,不值什麼。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殿下随便打發個人來吩咐就成,何必親自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