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巷子裡有個先生給孩子們免費教書的消息,越傳越遠。
或是真想讓孩子學點東西,或是嫌孩子在家調皮搗蛋,不過十幾天,聞訊送來的孩子,就把趙錦兒從來的小馬紮占滿了。
再後來來的,都要自己帶馬紮了,或者幹脆站着,或者蹲在牆角,或者席地而坐。
孩子們稚嫩單純的聲音,追着他喊“李先生”。
這一聲李先生,讓李牧仿若回到十幾年前,初為人師時。
他越發用心地對待這些孩子,絲毫不因為他們出身貧苦,或者學不到多久可能就會回家幹活,而有絲毫懈怠。
看着忙忙碌碌,每晚一回家,吃兩大碗飯,躺下就能睡着的李牧,李南枝和趙錦兒都又興奮又驚喜,誰能料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趙錦兒便跟李南枝商量,“針灸可以停了,他若是能保持這個狀态一段時間,湯藥也能都停了。畢竟是藥三分毒,能自己調節恢複是最好的。”
李南枝也激動得不行,“真希望他就這樣鏟了病根。“
“會的,你要對他有信心。他之前,也隻是迷茫而已。”
......
宮裡。
皇後正啜飲一碗雨前龍井。
“趙錦兒最近都在作甚?”
古司設跪地回道,“她最近和李家打得火熱。”
“李家?哪個李家?”
“就是從前應天書院的山長,李牧父女。”
“怎麼會跟他們攪和到一起?”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聽說那李牧得了憂郁症,在家鬧了好幾次自盡,趙錦兒就是去治他的,如今,竟然治得恢複了,在巷子口給四周的小孩子們講三字經呢。”
皇後冷笑起來,“這個李牧,還真是不死心,從前在應天書院做山長,就私結黨羽,搞得浩浩泱泱,如今還不長記性,又開始霍霍民間小孩子了?”
古司設噗嗤一笑,“晾他翻不出什麼浪來。應天書院裡都是什麼學生?非富即貴,或者極其聰慧的,那都是給朝廷做大臣的苗子,街頭巷尾能有什麼好貨色,豈能跟應天書院相比?”
“李牧确實無需忌憚。本宮想的是,趙錦兒和這樣的罪臣走得近,難道,不能做點文章嗎?”
古司設怔了一怔,立即意會了皇後的意思。
拍了一把手掌,“啊呀呀,瞧奴婢這榆木腦袋,怎麼就沒想到呢!”
這一日,李牧又在給孩子們講課。
“來,大家把這段時間教的都背給我聽聽。不能天天聽我說,自己不背下來是沒用了。我起個頭,你們接。人之初......“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習相遠!”
就在孩子們背得起勁兒的時候,幾個官兵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一左一右架住李牧,“你是李牧?”
李牧愣了愣,“我是,怎麼了?”
“跟我們走一趟。”
“我怎麼了?去哪裡?”李牧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跟人走了。
衙差沒料到他竟然不聽話,就拖着他,“叫你走就走,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跟着念書的,都是野孩子,不似學堂裡的學生那般老實斯文,見愛戴的老師被抓,立即一窩蜂圍過來,“放開老師,放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