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不掩眉間笑意,“和離書還要文采?”
看着他的笑,趙錦兒越發不是滋味,搓着牙根道,“當然,好聚好散,留個念想。”
“你不是要找個再也遇不到我的地方獨自過活嗎?難道不是為了忘了我,怎麼又要留個念想呢?”
趙錦兒一時頓住,氣呼呼道,“那你就随便寫吧,不要念想了。”
“行,和離書我可以寫給你,但是有一點,我要跟你講清楚的。”
“什麼?”
“蓉舫,你不能帶走,畢竟是我老秦家的種,你帶走了,将來豈不是要喊别的男人爹,這我接受不了。”
趙錦兒氣得咬牙切齒,粉臉潑霞,“秦慕修,跟你夫妻三年,算我眼瞎,竟沒看出你是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
趙錦兒好不容易才忍回去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懷囡囡十月,你幾乎都不在我身邊,辛辛苦苦生她一場,你也全都瞧在眼裡,你知道她對我多重要!你馬上就要有新人,難道還愁将來沒有孩子?何必這樣為難傷害我?至于孩子會不會喊别人爹,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我離了你,一輩子也不會再找男人再受氣!”
“你離了我,就不找男人了?一輩子自己過?”
趙錦兒恨恨地看着他,“都說了,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我就是再找男人,跟你又有甚麼幹系?囡囡就是喊别的男人爹又如何?難道把她留給你,她不要喊别的女人娘嗎?我就該接受嗎?”
秦慕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劍眉微微挑起。
他本就高,眼神又有萬鈞雷霆之勢,這麼一看,壓迫感就這麼撲面而來。
饒是趙錦兒與他同床共枕三載有餘,第一次被他用這種眼神盯着,身子也不由微微顫了一下。
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囡囡不可能給你。”
秦慕修還是不說話,嘴角卻露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在嘲諷我?”趙錦兒氣得都想打人了。
“沒有。”
“那你為何這樣笑?”
“隻是想起了一些事。”
“什麼事?”
“想起你第一次到老秦家,進我屋的時候,垂着頭,捏着手,都不敢擡眼看我。”
趙錦兒一愣,腦海中也回憶起那一天的情形。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這麼溫柔,柔聲細氣、溫和禮貌,跟她過去十五年在村頭巷口看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
這樣一個男人,竟機緣巧合成了她的丈夫,待她好,護她,愛她,敬她,整整三年多,她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現在,這個曾經讓她最幸福的男人,試圖讓她接受一個妾室。
從前,她被捧得有多高,此刻,她就摔得有多慘。
“那麼怯懦膽小的一個小丫頭,如今竟也變得伶牙俐齒、據理力争,發起狠來,眼睛裡射出的光,仿佛就能把我射穿,像頭驕傲神氣的小母狼。”
趙錦兒越發氣得頭昏腦漲,“母狼?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既沒反擊,亦沒糾纏,隻想安安靜靜地離開,最後還落個母狼的名聲?窦娥都沒有我冤!”
秦慕修嘴角笑意更盛,“好,很好,就這樣。你越兇,我越喜歡。”
“誰稀罕你喜歡!把你廉價的喜歡都收起來,留着給你的新夫人吧。你去寫和離書,寫好喊我摁手印,我們之間,不必再多言,好歹夫妻一場,縱使和離,也該體體面面,不要鬧得太難堪,畢竟還有那麼多曾經的共同家人在看着。”
說罷,趙錦兒轉身離去。
秦慕修展臂,毫不費力地就将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