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頗費了一番口舌,才把奶奶和媳婦說服,允許他坐在堂屋招待蒲蘭彬。
不過兩個人一會給他送個薄毯,一會給他送個湯婆子,一會在他腳底下加個火爐,在他跟前晃來晃去,晃得他頭都快暈了。
蒲蘭彬不動聲色地笑道,“甜蜜的負擔。”
秦慕修丢了一個“你懂我”的眼神。
奶孫倆好不容易停下來,秦慕修才問,“大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蒲蘭彬丢回一個“你也懂我”的眼神。
“京中來信,說太後娘娘患了嚴重的頭風,聽說年都沒過好。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進宮看了一圈,誰也沒能看出個皮毛來,皇上盛孝,便給各州府下了帖子,廣尋江湖能人異士,隻要能給太後治好頭風,有重賞。這不,本官就想到咱們錦兒了。”
太後?
當今太後,并不是皇帝的生母。
今上的生母,是一位掃灑小婢,被先帝酒後失德幸了,不想此女鴻運當頭一次就中,珠胎暗結懷上龍胎,生下今上後,就被先先帝去母留子賜了三丈白绫。
今上篡位奪.權後,将後宮裡的女人全都清了。
兄長的後妃,父皇的太妃們,一個不留。
唯獨留了一個多年無寵的廢太妃,并且大封大賞尊為太後。
這樣做,就跟留着安樂侯這個萬氏後人一樣,是為了昭顯帝王仁慈。
并不是對這個“太後”有多深的情誼。
這個傀儡太後,可有可無。
若是薨了,風光大葬一場,亦能留下千古孝名。
以今上的風格,可不會為了太後發一場頭風,就全國下诏尋找神醫。
難道是......
秦慕修想到前世,也是這個年份,當時他已經在安樂侯的安排下,将江南地區的官員、富商全都集結,雄赳赳地挺.進京城。
進京的路上,如入無人之境,一路通暢。
他還以為是自己掌握的财力豐厚,兵力強悍,才會這樣順利。
到了京中,才得知皇帝生了邪病,已經月餘未上朝,朝中之事,都是宰相溫居正在處理,才會讓他們這支“叛軍”鑽了空子。
這一世,也是同樣的時間點,皇帝這麼大張旗鼓地尋醫,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病了。
隻是身為一國之君,不好将病訓公開,否則會造成朝堂動蕩,所以才會以太後的名義尋醫問藥。
趙錦兒搖搖頭,認真道,“大人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我家相公大病未愈,我哪裡也去不了。”
蒲蘭彬知道小兩口感情甚笃,對這個結果倒不意外。
隻是微微歎口氣,“你夫妻二人都是有能之士,屈居在這樣的小地方,實乃國之損失,本官想着,這次倒是個機會,沒想到遇上阿修生病。不過也沒甚可惜的,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這次不成,将來肯定還有機會。”
趙錦兒婉柔地笑了笑,“多謝大人.體諒,太後娘娘福緣深厚,定會逢兇化吉的。”
不料,一旁的秦慕修突然道,“大人說得是,錦兒的醫術,不該埋沒在這山村裡,應該出去闖一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