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承恩公府,書房。
“都查清楚了?”封商彥眼皮微擡。
“回大人,都查清楚了,咱們府上這位趙娘子,就是憑一己之力挽救了泉州鼠疫的人。皇上當時還特意趕去泉州召見了他們夫婦。”
“如此說來,她的醫術很高明?可查明師承何人了?”
“說來奇怪,趙娘子是個孤兒,自幼寄居叔嬸家中,過得并不好,并沒有什麼師父。不過她父親在世時,是個赤腳大夫。”
“沒有師承,卻有高超的醫術;她的丈夫,一介村夫,卻能說出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兩口子,都很有意思。”
“對了,大人,這位趙娘子,正是泉州郡守蒲蘭彬推薦來給‘太後’看病的人。”
封商彥眉頭微蹙,“蒲蘭彬?從前他在京中時,有過數面之緣,此人雖耿介不羁,做事卻十分踏實,他推薦的人,應該不會有錯。”
“但現在宮裡完全封鎖了皇上的病情,咱們甚至連皇上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才能把趙娘子送去給皇上看病呢?”
封商彥摸索着桌面上的紙鎮,“我想想辦法吧。”
皇宮。
未央宮。
“今日怎麼換了新人,陸源呢?”
太後看着眼前的太醫眼生得很,遂問道。
“回母後,那陸源患了急病,已于今晨暴亡,這是黃玉衡黃太醫,為人謹慎,醫術卓絕,臣妾就自作主張,讓他來給皇上看看。”
太後吃了一驚,“陸源死了?昨天見他還是好好的呀。”
一旁的皇後冷冷看向龐貴妃,似乎在探究她到底想搞什麼把戲。
又看看黃玉衡,“本宮是不是見過你?”
黃玉衡垂首恭敬道,“回皇後娘娘,卑職曾去錦華宮給娘娘請過三次平安脈。”
皇後平日看的都是自家相熟的大夫,偶爾會給魏連英面子,允他推薦的人進來看一下,哪裡還記得黃玉衡這号人物。
但既然還是常在宮中走動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沒多過問了。
反正太後在呢。
再說......她巴不得出事兒。
龐貴妃帶的人進來搞出事,便宜的還不是她這個皇後?
太後眼見着晉文帝越病越重,正是焦頭爛額之際,多個人看看,總不會有壞處,便也沒阻攔。
于是,黃玉衡這個十八流太醫,竟然有幸走到了晉文帝的龍床前。
他認認真真地把了脈,觀了龍相,得出結論:
“皇上這是明顯的中毒症狀。”
太後腦子一轟隆,她也有過懷疑,畢竟皇帝正值壯年,身子骨一直康健。
之前幾個太醫會診過後,說得都很含糊。
這種事,太醫院也不敢胡亂說。
畢竟,若皇帝真是中毒,太醫院也難逃其咎——一國之君中毒了,一大幫子太醫都是白養的嗎?
竟然這麼嚴重了才發現。
“中的什麼毒!?”
“卑職無能,還要回去翻翻醫典才能确定。”
“那能看出是如何中毒的嗎?是慢性中毒,還是中了急毒?”
黃玉衡眼珠子轉了轉,渾身瑟瑟發抖,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皇後暗道一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