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昱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在笑，跟以前一樣笑得很好看，但眼神卻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疏離。
她的動作還是那麼溫柔，卻又像一把無形的刀，似要将他們生生割開。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阿蘭！
徐之昱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他維持着笑意，如往常一般寵溺地看着她：“阿蘭，别鬧！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啊！”
秦思蘭笑着，輕浮的口吻和過去判若兩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還這麼年輕，還想多嘗嘗愛情的甜，不想這麼快就跨入愛情的墳墓呢！愛情雖可貴，自由價更高，你沒聽過嗎？”
徐之昱愣住，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阿蘭嘴裡說出來。
“切，什麼自由，根本是不負責任的渣女！”
“就是，之前隻見過渣男，沒想到還有這種女人！”
“遇人不淑這種事，不分男女的……”
周圍的起哄聲變成唏噓，衆人互相交換着眼神，臉上漸漸露出鄙夷之色。
徐之昱回過神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
不管阿蘭發生了什麼，不管她出于什麼理由說出這樣的話，他都不允許任何人指責诋毀她。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整了下身上的玩偶服，紳士地撫了撫身：“抱歉，是我唐突，驚擾佳人的同時也耽誤各位寶貴的時間。每個人對愛情婚姻的見解都不同，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今天的事是我太着急了。
“不過請大家放心，我不會放棄的，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我相信隻要我給到足夠的安全感，總有一天能抱得美人歸的！”
疏朗大氣，坦然擔當。
衆人看向徐之昱的眼神從同情到欽佩，有些女孩子甚至忍不住冒出小星星。
“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啊！”
“是啊，不過那女的看着也很貴氣，而且獨立有自己的堅持。兩個人很般配啊！”
“哼，現在拒絕，将來有她後悔的時候。這麼好的男人，現在可是香饽饽，撒手沒！”
“……”
秦思蘭沒有理會衆人的譴責，淡淡地朝徐之昱點了點頭：“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了。”
不等他回答，她徑直拖着行李箱離開。
人群自動散開。
徐之昱看着她單薄但筆挺的脊背，心裡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失落和挫敗。
他們的感情明明已經那麼穩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别看了！”
夜廷指揮着兄弟團驅散人群，拍了拍徐之昱的肩膀：“别氣餒，也許蘭總隻是心情不好，畢竟深城那個地方，你懂的。”
深城？
對，深城！
徐之昱猛然擡起頭，眼裡重新煥發出光彩：“阿蘭一定是遇到什麼事，否則她不會這樣對我的！”
他激動地抱了抱夜廷，拔腿就朝秦思蘭離開的方向追去。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跟她一起面對！
沒等徐之昱跑出幾步，他就被一道窈窕的身影攔下。
甯宵心疼地看着他：“這麼丢臉還不夠嗎？阿蘭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你……”
“這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不等她說完，徐之昱直接打斷道：“何況，我覺得她隻是做了她想做的事，跟丢不丢臉沒什麼關系。”
話落，他繞過甯宵就要離開，卻再次被甯宵攔住。
甯宵皺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讓你這麼死心塌地？之前我就聽說過她在國外的傳聞，說她是不婚主義，隻戀愛不結婚。我原本以為傳聞隻是傳聞，但現在看到她這麼對你，我覺得這些未必是空穴來風。”
徐之昱看着阿蘭離開的方向心急如焚，冷冽警告地對甯宵道：“你有證據嗎？沒有我可以告你诽謗！”
“我原本不想給你，但現在……我不能看着你在糊塗下去。”
甯宵說着，從包裡拿出一疊照片：“這些都是阿蘭在國外的男朋友！包括她這幾年代表正陽集團出差公幹時交往的小鮮肉！”
徐之昱接過照片卻沒看一眼，而是随手揣進老虎兜兜裡：“我相信阿蘭，相信她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得隴望蜀永遠不知餍足！就算全世界都會背叛我，我也相信阿蘭不會！”
他本想直接把東西扔進垃圾桶，但今天的事已經吸引太多人的眼球，他不想這些東西再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
徐之昱走出兩步，又折回來：“我警告你，不要再搞這些小動作。如果讓我知道你在阿蘭面前挑撥我們的關系，我不會放過你！”
他們那點情誼，早已在她一次次的心機中消磨殆盡！
看着徐之昱穿着玩偶服，大腹便便卻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甯宵精緻的面容上露出幾分陰鸷之色。
明明她隻是好心提醒，明明她都是為了他好，為什麼他的眼神裡會有痛恨？
秦思蘭的愛是愛，他們過去那些難道就不是了嗎？
甯宵緊攥着拳頭，指甲深深鉗進肉裡。
蓦地，她釋然一笑。
是，他們過去的愛也是愛！
正因為深深地愛過，所以才會痛恨！
愛的越深，恨得越深，不是嗎？
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很痛？
一杯冒着袅袅香氣的熱咖啡被遞到眼前，甯宵擡頭，看到梁永琛溫潤的臉。
他穿着黑色運動羽絨服，帶着一頂棒球帽，像個青春洋溢的大男孩，又有種故意不讓人發現的泯然于衆。
“外面下雪了，很冷，我們回去吧！”
溫和的語氣，沒有絲毫生疏，就像他們原本就是約好要結伴而行的朋友。
甯宵接過咖啡，苦澀地勾了勾唇：“特意來看我笑話的？”
“怎麼會？”梁永琛捧着自己的咖啡淺抿一口：“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無論什麼時候，我都隻會做你的靠山和底氣。”
甯宵勾唇，抿了口咖啡。
溫熱的液體入喉，她呼出口氣，眼中多了一抹狠厲：“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梁永琛笃定地擡了擡下巴：“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你一句話，我們随時可以行動。”
他頓了頓，補充道：“其實，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就不錯！新年啊，應該有個新氣象，不是嗎？”
甯宵捧着咖啡，透過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不急，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對于他們來說，新曆年不是最熱鬧的時候，農曆才是！在最熱鬧的時候給他們送上大禮，快樂才能超級加倍！”
梁永琛透過落地玻璃上的倒影看着甯宵，甯宵也透過玻璃看着他。
四目相接，兩個人同時陰狠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