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情緒平複下來,眼神複雜地看了洪.志強一眼:“他應該是情緒起伏太大,毒火攻心。”
戴正卿想到之前收集到的信息,立刻沖着旁邊的軍裝吩咐:“醫療隊!先救人!”
确定危機徹底解除,秦斯越将槍交還給軍裝。
他走到蘇楠身邊,從她懷裡接過子幸:“抱歉,剛才吓到你了吧?”
他難得眉眼溫潤,語氣柔和。
子幸小臉蒼白,眼圈泛紅,但他堅強地忍住眼淚,搖搖頭:“子幸不怕!子幸相信爹地!”
秦斯越想起之前失憶,想起之前昏迷,四個小家夥中隻有子幸對他最戒備敵對。
現在,他說:相信!相信爹地!
秦斯越鼻子突然有些酸。
他緊緊地抱着小家夥,似是想将他嵌進自己的骨皿裡。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他虧欠他們的太多了!
似是感受到爹地的情緒,子幸伸出小胳臂用力地回抱住他,小手輕輕感受着他脊背的起伏。
感受着小家夥的安撫,秦斯越的肩膀僵了僵,下一秒顫栗得更加厲害。
蘇楠捂嘴掩面,背過身用力地擦了擦眼淚,佯裝生氣道:“不行!我吃醋了!以前兒子最愛的人是我,阿越最愛的人也是我。現在好了,你們倆是親父子,我就成充話費送的了?”
秦斯越和子幸聞聲對視一眼,齊刷刷轉眸看向她,異口同聲道:“我們最愛你!”
沒有商量,沒有溝通,隻一個眼神,就是這麼默契!
蘇楠看着眼前兩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一個白皙稚嫩,一個資深沉穩,忍不住破涕為笑。“我也愛你們!”
她張開手,一家三口緊緊擁抱在一起。
東方,旭日熔金,天高雲闊。
金色的陽光帶着蓬勃的朝氣落在一家三口身上,落在芳草萋萋之間,構成一副和諧美好的畫卷。
周圍的人看着他們,無不欣慰感慨,心生向往。
突然,秦斯越的身體僵了僵,抱着蘇楠和小家夥的胳臂開始不受控制地下垂。
他竭力隐忍,光潔的額頭上迅速滲出細密薄汗。
蘇楠覺察出異樣,迅速将孩子放下,反握住他的手:“阿越,你怎麼了?”
秦斯越唇瓣顫抖,隻覺得千萬隻螞蟻爬過骨骼皿肉,針紮般的刺痛瞬間席卷全身。
他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蘇楠随着他的視線,眸光一凜:“師哥,阿越的毒又發作了!”
白皙的掌心中,那點如墨的黑點擴散,青黑色的蜘蛛紋分分鐘就布滿他整個手掌。
蔣丞彬看了一眼,迅速抽出兩根銀針紮到他手腕上:“戴将軍,恐怕要請你的醫療隊幫忙了。”
戴正卿和徐之昱跟在旁邊看,正愁不知道怎麼幫忙,聞言立刻叫了人過來。
很快,秦斯越和洪.志強一起被送回城堡醫療中心。
現在,整座城堡已經被戴正卿的人完全接管,大部分傭人保镖的調查也已經結束,城堡基本恢複了日常運作。
老弱病殘、孩子們如同往日一樣在草坪上玩耍活動,依舊是食物自取,互相幫助。
蘇楠匆忙掃了眼,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國家隊,效率就是高!
蔣丞彬和醫護人員将秦斯越送進治療室,蘇楠和子幸等人被攔在了外面。
不多時,治療室的門打開,蔣丞彬走了出來。
“師哥,阿越怎麼樣?”蘇楠立刻迎上去。
蔣丞彬溫聲安撫:“放心,将軍的人帶來的藥很好,雖然不能完全替他解毒,但暫時穩住情況沒問題。等回去之後,我們立刻帶他去找師父師母。他們肯定會與辦法的。”
蘇楠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對,爸媽那麼厲害,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通道那邊傳來抽噎地啼哭聲。
“蘇楠,蘇楠你在哪?蘇楠?”
蘇楠回頭,就見顧妙妙在傭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朝這邊摸過來。
蔣丞彬下意識戒備,直接擋在蘇楠面前。
這明顯是有過節啊!
其他人見狀,立刻跟着防備起來。
顧妙妙走到近前,女傭低低跟她說了一句,她立刻直了直身子。
衆人還以為她要動手,卻見她雙膝一彎,“噗通”往地上一跪。
“蘇楠,我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救救幹爹,他真的不是壞人!你要是有氣有恨,你沖我來。他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他真的是個好人,她救了很多人。”
顧妙妙一邊說,一邊“嘭嘭”地俯身磕頭。
每一下都結結實實撞在堅實的地磚上,不一會兒就磕紅了額頭。
蘇楠皺眉,往側面邁了一步避開:“有話起來說,别在這裡折我的壽。”
顧妙妙循着聲音的方向轉了轉,緩緩站起來:“好好,我可以什麼都聽你的,隻求你替我幹爹求求情,他真的是罪不至死。”
蘇楠想到他最後那一推,想到這滿城堡的老人小孩,眸色複雜。
但想到秦斯越還在急救,想到這麼多日子以來的擔驚受怕骨肉分離……
她沉着臉沒有說話。
顧妙妙敏銳地覺察到氣氛不對,立刻解釋道:“我知道我幹爹是做錯事,他不該把你丈夫綁架到這裡,更不該利用你們威脅。他是有罪,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他真的罪不至死!”
蘇楠聽到“你丈夫”這個稱呼,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為了洪.志強的安危,這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是真的完全放棄了?
“哦,對了,我有證據的。真的。”顧妙妙說着,摸索着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
她的眼睛看不見,隻憑着直覺将照片遞到蘇楠面前:“你看看,他真的是個好人的。”
蘇楠看着那張被反握着的照片,心情複雜。
不得不說,在孝順這件事上,顧妙妙做得比喬安安好太多。
她略微遲疑,伸手将照片接了過來。
照片上,男人穿着綠色的制服,身姿筆直,相貌堂堂。
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有神,透着蓬勃的青春和自信,意氣風發。
顧妙妙腦海中浮現着照片的樣子,唇角微微勾起:“你看到了吧?這就是幹爹以前的樣子。他曾經也是個有抱負有理想,心裡裝着家國大義的少年郎。他那麼優秀,能力出衆,隻是因為得不到組織認可,還總是被同行排擠栽贓,才會選錯方向做錯路。
“那會兒他才二十多歲。二十多歲的人啊,能有多強大的心理素質,在那種步步驚心勾心鬥角的環境裡,他要保持本心真的很難。他不是故意要洩露機密出賣國家的,他是被人利用,他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