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驚恐地睜大眼:“不、不要,胡克先生,求求您,我做錯了。我這裡的東西,您想要什麼就拿什麼,不要錢,我不要您的錢,隻求您放過我!”
胡克冷笑:“你覺得,我會差你這點錢?”
他輕蔑地移開視線,随手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把玩。
次郎喉嚨像被人捏住,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大廳裡的氣氛緊張到極緻,也安靜到極緻,誰都唯恐下一秒那把刀會落在自己身上,恨不得連呼吸都屏住。
凱西皺眉,心裡也打起鼓,不知道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時候,男人忽然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了過來。
凱西一激靈,聲音抑制不住地發顫:“這跟我可沒關系,我也是受害者,我都不知道他賣給我的是假貨!”
胡克笑起來,冰藍的眼眸中帶着興味:“連真假都不知道就敢單槍匹馬來買?膽兒還挺大!”
凱西拿不住他話裡的意思,一時沒敢接話。
胡克将刀塞進她手裡:“你來?”
黑沉沉的刀柄上殘留着男人的體溫,莫名有種熟悉的親近感。
凱西一臉懵逼地看着他:“什、什麼意思?”
“他剛才哪隻手碰了你,碰了你什麼地方,就用你手裡的刀,還回去!”
男人的語速很平很慢,但落在衆人的耳朵裡卻仿佛驚雷。
“都說最毒婦人心,不過第一次,你也不用太狠,一個地方十刀就好!”
說到最後,男人的聲音裡帶起笑意,那是屬于掌控者的從容與笃定。
一瞬間,凱西覺得自己又看到了蔣丞彬。
是的,就是那個表面上溫潤謙和風度翩翩,在床上卻如餓狼般要将人拆裹入腹的男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也正看着她。
撇開那眼眸中的冰藍色,那雙眼真的跟蔣丞彬很像很像,尤其此時此刻他眼裡寫着溫柔、寫着鼓勵,寫着睥睨一切的笃定。
他仿佛在用眼神告訴她:我來了,我在這,你什麼都不用怕!
壓抑的恐懼委屈傾瀉而出,凱西眼圈迅速泛紅。
想哭,很想哭!
她強忍着眼裡的酸澀,握緊刀柄,大步朝着被人按在地上的次郎走去。
一刀、兩刀、三刀……
“啊啊啊……救命……饒命……”
鬼哭狼嚎般的慘叫響徹整個别墅,次郎手上的皿和地上的尿混合在一起,畫面皿腥又諷刺。
直到那隻手皿肉模糊幾乎肢解,男人才握住凱西的手,溫柔安撫:“好了,第一次,夠了。”
凱西被他圈在懷裡,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體溫和氣息,顫抖的身體才緩緩平靜下來。
她轉頭看着他,似要透過那冰藍的眼眸和遮臉的絡腮胡子看清他本來的面目。
她想問:是你嗎?真的是你來救我了嗎?
可又唯恐得到的那個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哪怕是做夢,她也想自己多做一會兒!
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看着他從保镖手裡接過濕巾,溫柔地替她擦幹淨臉上手上濺到的皿污;看着他平靜地吩咐保镖清理現場;看着他睨視着地上氣息奄奄死狗般的次郎開口。
“但所有文物,都應該被妥善保存珍而重之,而不是造價仿冒謀奪錢财的工具。屬于Z國的東西,我會帶走。對于其他國家的,我沒有興趣。至于你們所犯下的罪行,相信警方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審判。”
他的聲音、他的神色,乃至于身份他都不在僞裝,隻差直接用語言坦然宣布他就是蔣丞彬,他就是從Z國而來的蔣丞彬!
凱西眼裡的光亮了起來。
她不是在做夢。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隻是,他是為自己而來,還是純粹為了這裡的國寶?
凱西的眸光暗下,如果是為了救自己,他根本不需要僞裝。隻可能是為了這些國寶,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國際争端,他才會這樣謹慎改變吧?
而自己,不過是誤打誤撞闖進網裡,他順手救下的那條小魚。
處理完善後工作,帶走該帶走的人和物,蔣丞彬的人訓練有素地退了出去。
看着丢了魂似的還愣在原地的凱西,蔣丞彬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俯身在她耳邊輕道:“還不走?等警察還是等下一波騙子?”
凱西回神,被他的熱氣熨燙過的臉頰耳廓迅速染上粉紅。
她假裝沒有看出他的身份,誠懇地道:“謝謝您救了我!我家裡的酒窖珍藏着幾瓶好酒,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您去品嘗一下,算是向您表示感謝?”
蔣丞彬摩挲着絡腮胡,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初次見面就邀請陌生男人去家裡喝酒,你這安全意識确實不行。難怪不但會被人騙錢,還差點把自己都搭進去。”
這陰陽怪氣殺人誅心,不是蔣丞彬她就倒立喝掉酒窖裡所有的酒!
凱西心裡忿忿,面上卻笑得真誠:“您把自己和這裡的垃圾放在一起比較,不覺得拉低了自己的檔次嗎?”
呵,誰還不是個老陰陽人呢?
不等他開口,她就恭維道:“在我眼裡,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是有勇有謀的俠士。我都不怕,您怕什麼呢?難道,您還怕我把您吃了不成?”
她口罩下的紅唇微勾,明亮的眼眸中透着絲絲挑釁。
蔣丞彬笑看她的眼睛,慢慢俯下身,與她視線齊平。
凱西不自覺心跳加速,就在她以為他會有什麼下一步動作的時候,男人忽然直起身退後一步,平靜道:“抱歉,我今天還有事情要處理。三天、三天後麻煩小姐準備好酒,我一定準時到。”
話落,他笑了笑,潇灑地轉身離開。
凱西撫摸着帶着口罩的臉頰呼出口氣,心裡卻又忍不住失落。
她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而他似乎也對她的臉不感興趣。
莉莉說的沒錯,他這樣身居高位的人眼裡至于工作,隻有權利地位帶來的成就感!
凱西失魂落魄地走出别墅,就看到莉莉帶着司機焦急地徘徊在鐵門外。
看到凱西,莉莉立刻激動地迎過來:“小姐,您沒事吧小姐?對不起,我沒聽您的話,還是報了警。但警察說您會沒事,讓我在别墅附近等着就行,說您很快會出來……”
“我沒事。”凱西擺手打斷她的話,徑直上車:“我很累,回去吧!”
“是。”莉莉愣了愣,随即吩咐司機開車。
一路上,莉莉都小心翼翼觀察着自己老闆的表情,見她一直失神地看着窗外,她忍不住開口。
“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靈活,什麼都幫不上您,但我可以做您的樹洞,有什麼您說出來可能會舒服點。”
凱西斜靠着椅背,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夜色。
車子在莊園主樓前停下,她忽然開口:“他為什麼不用真面目,是想試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