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越沒有說話，幽深的目光落在三個警察身上，帶着凜冽的寒意，又似深不見底的黑洞，仿佛要吞噬一切光亮。
蘇檸的心緊了緊，輕輕握住他的手：“放心，我沒做過，誰也不能栽贓我。我們應該相信國家，相信法律，相信作為人民公仆，他們一定會還我公道。”
感覺到手背上的溫熱和柔軟，秦斯越冷峻的眉宇微微舒展。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蘇檸肩上：“就當是體驗生活，尋找靈感。給我點時間，明天去接你。”
他為她攏了攏披散的黑發，聲音低沉，目光溫柔。
蘇檸對上他的視線，感受着外套上殘留的體溫，忐忑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熟悉的煙草氣息包裹，那是屬于他獨特的味道，就好像他一直陪着她一樣。
她重重點頭，語氣輕快：“恩，說不定将來我們飛鴻還能接設計和修建警局的項目呢！”
她起身，朝着衆人彎眸一笑，明媚坦然。
她問心無愧。
而且有他在，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有事！
……
房門關上，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秦斯越、徐之昱和夜廷三人。
秦斯越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斜睨夜廷一眼：“愣着幹什麼？還不把東西拿出來。”
“啊？”夜廷愣住。
他還沉浸在蘇檸被帶走的震驚中。
越哥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讓蘇小姐被警察帶走了？
“咳咳。”
徐之昱輕咳兩聲，做了個敲鍵盤的動作。
“哦哦。”夜廷回神，連忙将包裡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
他小心翼翼放到秦斯越面前擺好，又拿出個黑色的小盒子接上：“越哥，好了。”
秦斯越閉着眼，活動了下肩頸。
再睜開時，他雙眸清明銳利，神情沉靜專注。
開機、操作，幹淨修長的十指在黑色的鍵盤上，飛快敲擊出一長串晦澀的代碼。
徐之昱眼睛亮了亮：“既然你決定親自動手查，那我就不摻和了。我去找公安系統的朋友了解下蘇家的背景，再看看到底有幾個跟蘇檸長得像的。”
秦斯越緊盯着屏幕，手指翻飛，沒有說話。
徐之昱習以為常，朝着夜廷擡了擡下巴：“看好他，有什麼消息及時跟我聯絡。”
某些工作狂，一旦進入狀态就不吃不喝、不管不顧。
夜廷鄭重點頭：“徐少放心，我會照顧好越哥的。外面的事，就麻煩您了。”
徐之昱看了秦斯越一眼，沒再說話，起身離開。
……
很快，電腦屏幕上，那一段段代碼變成了畫面。
正是所有人同時收到那段――蘇檸收買市設計院實習生的畫面。
一行行代碼輸進去，畫面被層層解析，圖層、光線、陰影……
警局，審訊室。
“蘇檸女士，麻煩你把随身物品交一下。”
警員将打開的證物袋，遞到了蘇檸面前。
蘇檸深吸口氣，默念：既來之則安之。
包留在了酒店，她随身的就一個手機。
蘇檸拿出手機，剛要上交，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姜玫的号碼，她立刻接起：“喂，玫玫。”
“小檸檬，你怎麼樣啊？”
電話那邊，立刻傳來姜玫焦急的聲音：“我剛下夜班看到網上的新聞，是不是你姑姑他們又對你動手了？你現在哪？要不要我過來陪你，一起想辦法？”
關切的話語熨帖這耳膜，熨帖着蘇檸的心。
這種無條件的擔心和信任，這就是友情的力量。
蘇檸心口滾燙，唇角含笑：“别擔心，我沒事。我現在在警局配合調查，等事情弄清楚就出來了。”
“什麼？”姜玫的聲音高了八度：“都進警局了怎麼會沒事？我現在過來……”
“不用。”蘇檸笑着打斷她：“放心吧，我自己能應付。接你這個電話，就是怕你擔心多想。我什麼都沒做過，清清白白，不會有事的。”
“真的？”姜玫不放心，又問了一遍：“你保證，不許騙我。”
“我保證，不騙你。”
蘇檸耐着性子安撫好姜玫，将手機關機放進證物袋裡。
“坐下，等着。”
警察公事公辦的說完，就拿着東西走了。
很快，兩個女警進來。
她們拿着文件夾，從蘇檸的基本信息開始，一項項問到視頻内容。
“我再說一次，視頻裡的人不是我！我沒有收買任何人，更不會剽竊别人的作品。”
同樣的問題連續回答五遍，蘇檸再好的耐性也忍不住發火：“我從來沒見過視頻裡的人，我連市設計院在哪都不知道。”
她眉宇間滿是疲憊，但眼神清明，态度堅決。
兩個女警見問不出什麼，隻能作罷。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就去拘留室想清楚再說。”
她們将蘇檸帶去警局臨時羁押嫌疑人的房間，直接将她推了進去：“抗拒隻會讓你罪加一等，你好好想清楚吧！”
砰――
鐵門關上。
蘇檸趔趄幾步才穩住身形。
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幾把椅子和一方水泥澆築的硬闆榻榻米。
榻榻米很寬，上面或躺或坐着幾個女人，有濃妝豔抹的，有人膀大腰圓的……
歪歪斜斜，流裡流氣。
但無一例外，她們在看到蘇檸時，臉上都露出兇惡的表情，像是在警告蘇檸别想搶她們的地盤。
蘇檸抿唇，遠離她們，找了個角落蹲下。
她抱着膝蓋，透過牆上的氣窗看向窗外，冷月清輝透寒。
她摩挲着身上的男士外套，眼前浮現出秦斯越溫柔的眼神，嘴角彎起。
這種情景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會害怕。
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怕。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她沒做過，誰也别想往她身上潑髒水！
……
酒店，總統套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秦斯越看着一幀幀視頻分析，面沉如水。
夜廷急躁地搓了搓手：“越哥，這視頻上沒有時間，我們想證明同一時間蘇小姐在别的地方都不行，這可怎麼辦呀？”
他們已經比對了幾個小時，眼睛都要看瞎了。
秦斯越略一沉吟：“不用這麼麻煩。”
他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操作兩下，屏幕上立刻切換出那個實習生的資料。
李朝陽，25歲，剛入職市設計院半年。
秦斯越找到他的電話号碼，進行反追蹤，很快地圖上就顯示出他的行動軌迹以及部分通話記錄和地址。
他将地址和資料發給陸文昊：“找到這個人，馬上帶過來。”
陸文昊看過視頻，一眼就認出照片上的李朝陽：“越哥，他現在是嫌疑人，我們是不是得送警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