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當然不知道離省這邊的應對,更不知道自己這兩個舅舅的後續通話,他也沒心思去管。
他現在放下手機之後,朝着李玄狂說道:“哥,你不必去了,離省的高員,一會就到了。”
然後他再度看向這四周圍的十萬人黑壓壓的老百姓,望着那一雙雙複雜的目光,望着那一張張臉。
他的心有些複雜。
“大家不需要有任何顧忌,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大家都知道我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我是甯折不彎的性子,我在京城,兌省的所作所為,我在坤省,乾省乃至川蜀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這個人眼裡不揉沙子,但凡出現地方上的不合理,絕不姑息。”
“不管牽扯到誰,不管他是誰,他就算是皇親國戚,我也要替你們出一口氣!”
“你們也不要擔心被報複,我就不信哪個大人物,有這麼大膽子,敢報複十萬人老百姓!”
“說,是不是有什麼事?”
秦朗大聲開口問了出來。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絕對不可能出現這麼多人站在這裡不走。
自己畢竟不是明星,不會有這麼多人隻是為了看自己,而堵在這裡不走。
尤其是在自己示意他們先離開之後,他們依舊不離開。
那麼,這裡面就足夠說明一些問題。
秦朗問完這話之後,大概持續了數分鐘的死寂和沉默。
很多人都互相望着對方和其他人,似乎都想讓别人先說。
畢竟自古以來就有槍打出頭鳥的典故嘛,所以很多人也都害怕率先開口說話的人,會被報複。
“機場的負責人員,在哪?給我過來!”
秦朗看到十萬人都在沉默,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立即喊着機場的負責人。
機場的負責人好不容易才鑽到了秦朗面前,氣喘籲籲的一邊擦着汗水,一邊介紹自己:“王爺,我是負責機場調度的幹部,我叫湯…”
“我不管你叫什麼,你現在立即去調度十萬張紙,一千支筆,送到這裡來!”
“時間要快!”
秦朗揮手,他才不管這個人是誰,他要的是把事情做了。
湯萊的臉色一苦,但是又不能多說什麼,立馬轉身往外擠出去。
也虧了他瘦弱,不然的話會累死他。
要知道從人群裡面擠出去,是很費體力的事情。
“大家夥不要擔心,你們不敢說是有顧忌,我明白。”
“一會給你們發紙和筆,把你們心裡想說的話,想對我說的話,或者自己遇到了什麼事,都可以寫在上面。”
“不會有人對你們打擊報複,我也在這裡發誓,誰敢對你們進行打擊報複,我就讓他全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一句殺性很重的話,但也是讓這十萬人放心的話。
嗚嗚哇哇…
這時,從遠處傳來了警笛聲音,很是密集局促。
“散開散開,不要擁堵在路上!”
“咱們省的領導們來了,大家讓開一條路,讓領導們過去!”
警車的大喇叭響了起來,朝着所有人疏散。
本以為會讓老百姓讓出一條路來,畢竟提出領導的名頭了。
可是這些治安人員也不會想到,當他們說省裡面的領導坐車要進去,卻是徹底惹怒了十萬老百姓。
也不能說是惹怒十萬老百姓,但是也惹怒了其中的上千人。
“馬勒戈壁的,平時都作威作福慣了,現在秦王爺在這,他們還敢壓在我們頭上拉屎,用特權享福,奶奶的,我不讓!”
“我也不讓!”
“不讓!”
“不能讓,就不讓!”
“讓他們滾出來,自己擠過去!”
一開始是幾十個人大吼,但漸漸蔓延整個機場的數萬人,十萬人。
最後全場都在揮舞着拳頭,怒吼着不讓。
秦朗臉色鐵青的望着這一幕,眼皮都在抽搐。
他當然不是針對這聚集的十萬老百姓,而是這些坐車過來的離省幹部們。
明知道這裡面聚集着這麼多人,還敢在這裡作威作福,還試圖坐車過來見自己?
他當然不是因為這些人對自己的不尊重,尊不尊重自己無所謂,但他們不尊重老百姓,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試圖用特權來做事,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對,你們不讓是對的,讓他們自己走過來!”
“一個個的官老爺,平時邁不開腿嗎?屁股長在車上了?”
秦朗贊同的大喝一聲,附和着十萬人群衆。
“好!!”
啪啪啪!
秦朗的話,迅速讓十萬人認同起來,不僅大聲喊好,還拍手鼓掌叫好。
幾十輛警車根本就鑽不進去,隻能無奈的放棄車輛,一個個穿着制服的治安人員從車裡面走下來,然後迅速的橫成一排,作為‘突擊’進入老百姓人群的一道尖刀利刃。
他們把老百姓疏散開一道縫隙之後,終于可以讓離省的大人物們通過了。
離省政事堂的高員們,還有中都市政事堂的高員們,此刻都闆着臉,一個個不說話的低頭往裡面走。
姬文叢也是其中之一,他心情别提多難受。
平時在新聞上面,都是老百姓熱烈歡迎的場景。
但是今天的這一幕,讓他們的老臉都有些紅。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覺得這條路非常的漫長,而且走的非常難熬,幾乎是硬着頭皮走完的。
幾乎十個人裡面就有三四個老百姓瞪着他們,恨不得打他們一頓。
終于,十分鐘之後,他們在治安人員營造的人牆護盾之下,走入了出租車的附近,也算是來到了秦朗的身邊。
秦朗依舊站在車頂上,他一看就看到了這些離省與中都市的領導裡面,二舅姬文叢的身影。
但是他沒有時間搭理二舅,而是闆着臉看向他們所有人。
“誰是離省大高員?”
他沉聲喝問,臉色格外的難看。
秦朗并不認識離省的大高員。
吳泾臉色泛苦的邁步走了出來,來到出租車旁邊,距離秦朗兩米多的位置停下來。
“王爺,我是吳泾,離省大高員!”
吳泾望着秦朗開口介紹道。
秦朗瞥了眼吳泾,指着周圍的十萬人,開口問道:“這是你們省的老百姓吧?”
“是!”
吳泾望了一圈周圍黑壓壓的人群,然後低頭回應一聲。
“那為什麼如此仇視你們?”
“你們平時在離省都做了什麼?”
“平時也沒看到離省的新聞以及媒體報道過什麼不合理的事情,你們離省的經濟數據也是全國前五的水平,你們發展的也很不錯,怎麼就出現這種情況?”
“你在任多久了?”
秦朗皺緊眉頭,又問吳泾。
吳泾苦笑一聲,開口回答道:“王爺,我在任三年半,馬上就要離任了。”
“秦王,吳泾高員馬上就要離任了,下一任大高員大概三天後就來了。”
姬文叢擔心自己這個外甥掌握不好離省的形勢,于是連忙開口補充一句。
算是給秦朗提個醒。
秦朗臉色很是難看,眉頭也緊皺着。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想撒手不管?交給下一任處理爛攤子?”
“先别調動了,凍結調度任命,給我把離省梳理清楚,你再談離開的事情!”
秦朗毫不客氣的終止吳泾要調走的任命。
吳泾的臉色頓時變了,眼中帶着怒火望着秦朗,但最終還是深呼口氣,壓了下來,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是!”
這時,機場的負責人員湯萊帶着幾十個機場的安保人員,鑽了進來。
每一個安保人員都捧着一大箱子A4紙和筆,朝着黑壓壓的人群發了下去。
“大家夥把你們想說的話,都寫在紙上,然後交給我!”
一個小時後,人群都被治安人員疏散了。
但是留下來的十萬張的A4紙裡面,至少有三萬張是上訪信!
秦朗臉色極度陰沉,連渾身都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