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443我們,回倫敦吧
那個夜晚,米初妍幾乎的滾落至地的,很狼狽。
甯教授看她的時候,幾乎是看豬的表情,能在他懷裡壓靠着還滾落下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看着他的女人意圖要跟駱也柏解釋什麼,甯教授直接轟豬,把豬趕去了睡覺……
米初妍巴不得滾走,于是,在甯教授的命令下,頭也不擡的越過駱也柏,奔到了外室的陪護床上,絲被一卷,将自己裹成蠶寶寶。
無比慶幸現在天氣涼冷,要不然,她根本就是無地自容,絲被是她的遮羞布,掀不得半點邊角撄!
有駱也柏在,米初妍總是能安穩睡,這樣一覺,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每天重複的早餐,巡床,換藥,挂水,喂藥,發呆,膩歪,午休,鍛煉,吃布萊克的醋…償…
日子過的很快,紐約也似乎真的快進入了冬季,天氣越來越冷。
米初妍帶在身邊的衣服不夠穿,而甯呈森亦沒有外套,天天呆在醫院的米初妍,到了不得不外出買衣服的地步。
可是不知為何,甯教授那日竟然尤其歡喜……
米初妍主動問他,喜歡穿怎麼樣的款式?
他說:“随便,隻要你買的我都喜歡。”頓了頓,又擰眉補充:“拿不出手的地攤貨不要買,我穿着會皮膚過敏。”
米初妍撇了撇嘴:“甯教授,你的細皮嫩肉可真嬌貴!”
她在諷刺他的驕矜和矯情,而他卻滿副不以為然的樣兒,視線從報紙中拉回,看向她,唇角漾起淺笑:“不好意思,習慣了。”
對,習慣了,從小就被嬌慣着的大少爺,怕是從襁褓中開始,就是從頭到腳的名牌了吧……
米初妍還是覺得納悶,背着包要走了,還是壓不下心裡的好奇,折回身來戳他高挺的鼻端:“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你今天特别高興呢?”
他揚了揚眉:“高興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太怪!”
他的大手甩了甩報紙的邊角,折合起來擱在床頭,依舊笑:“我隻是想到,你終于有機會刷我的卡了,很高興。”
米初妍呵呵呵……誰娶老婆都想找賢妻,最好能找個會賺錢又不花錢的老婆,那是最得意的!到了他這兒,就為刷次他的卡,竟也能這般樂不可支……
張牙舞爪的傾身,調皮的咬了口他的鼻梁,立威:“小心我敗光你的家底兒!”
他卻是毫無所謂,身子靠坐在床頭,雙手一攤:“歡迎來敗!”
他的笑容很刺眼,有着劫後重生的光芒,臉上的那些細小傷口也漸漸愈合到看不太出來的模樣,面容依舊俊朗,臉色不再灰白。
米初妍還曾捏着他的下巴調侃過,啧啧聲:“那麼多傷痕,怎麼就不留點疤下來呢?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他白眼:“我留疤你很得意?”
米初妍很認真:“你這張臉太招人,對我來說,留點疤會安全許多!”
他調侃:“甯太太,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生來就不是疤痕膚質……所以,等我從這間病房走出去以後,你可得把我看牢點,保不準我這一走出去,也給你惹幾個女人氣氣!”
米初妍嘁了聲,不以為然!
臉上的細傷好了,腿上也好的七七八八,但兇口的那道傷,愈合稍差……米初妍覺得,那道長長的刀口,大概會成為他一輩子的烙印了,再不是疤痕膚質,那樣深的口,也還是不能恢複平整的。
所幸,他是男人,是男人,對這些并不那麼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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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算起來,甯呈森在醫院住了十二天。
原本是計劃要住滿半個月的,他也算是規矩的答應了主治醫生的要求,可是後來,不知為何,他忽然決定提前出院。
當時,米初妍剛從外面進來,看見他颀長的身姿立在窗前,側顔隽冷,煙灰色的修體西裝,同色系的西褲包裹着他修長筆直的腿。内襯是純白色,豎領,這樣的款式挑人穿,脖子太短,撐不起來,脖子太長,顯得怪異,而他,诠釋的剛剛好……
優雅而不失矜貴,淡漠又不失氣度!
外頭雨絲飄飛,像是卷着淡淡的霧氣,而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像幀畫,想必是皇室公子,也不夠如此罷了!他的黑發被吹的細微淩亂,她張口,想讓他别這樣吹風,畢竟,剛剛複原。
可是,她卻說不出話來,因為,那樣的他,俊美的有些離譜,她覺得,她大概是花癡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側過身來,沒什麼表情的問她:“哪去了?我正找你呢。”
米初妍微懵:“不是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嘛,你找我做什麼?”
他用下颌比了比床尾:“你的私人物品,看看有沒有收拾妥當?我們一會就出院。”
米初妍順着他的方向瞥過去,看見床尾放着她的包,包裡有她的平闆,充電寶,錢包,證件,旁邊有她的一些細碎物品,都是他給收拾好的。
疑惑着擡頭,米初妍納悶:“不是過幾天才出院嗎?你兇口的傷,多用兩天藥會更好些。”
他搖搖頭,緩步過來,從褲袋裡掏出雙手,一隻給她拿包,一隻牽她的手,淡淡的音:“不住了。”
“甯呈森……别任性……”米初妍不想走,扯住他手裡的包,不放。
他擰擰眉:“走吧,回倫敦。”
他說回倫敦,米初妍便不敢再多話,回倫敦,必然是有要事的,她阻攔不得!于是,被他牽着,亦步亦趨的走出這個她這輩子都不樂意再進來的病房。
那裡記載着甯呈森這輩子最暗淡無光的日子,也記載着她說也說不出來的揪心。
米初妍很不願意去回想,這小半個月,每一天每一天,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起初他夜夜做噩夢,明明夢中痛苦又無助,夢醒後卻從來不跟她提及半字,他在她面前,依然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駱也柏在一周後回了倫敦,那之後,她似乎再沒發現過他的半夜噩夢。原本以為,他是慢慢将自己調整過來了,可是後來才發現,他沒有噩夢,并不是因為調整過來,而是,他壓根兒沒睡……
她是在某天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在她的床側,斜靠着,将她擁在懷中,眼神清明的瞅着她。
她問他,為什麼不是睡?
他說,怕做噩夢,抱着她,他踏實。
夏晴幾乎每天都有電話來,起初是專程要問甯呈森情況的,後來她們的通話内容多了一項必不可少的内容……
那就是,米初妍每回接到夏晴的電話,都要躲到甯呈森監控不到的地方,跟他們視頻。
視頻,不是為看夏晴,也不是為看老太太或者其他人,而僅僅是,讓甯四齊能看到她一眼,讓她能夠隔着手機,跟甯四齊随便說兩句話。
甯四齊的狀态,愈發差了。
老太太說,吊着一口氣,是想等她和甯呈森回來。這些日子她不在,沒人給他按摩,沒人給他說話,他的情緒愈發不穩定,想着,用視頻這樣的方式,看是不是能給甯四齊一點安撫。
米初妍是苦澀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對于甯四齊來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牽挂了,可她仍舊心痛心酸,對于這樣一個行将木就的老人,任何的要求她都能夠配合的。
于是,每天都在視頻,每天都在說話,時間不長,前後也就十來分鐘,但是甯四齊看着,眼睛裡頭有歡喜之色。
既是如此,她覺得,挺好的……
甯呈森為什麼會忽然決定回倫敦,米初妍有些懷疑,是不是這些天裡,她的哪些行為讓他察覺出異常了?畢竟,他從來就是個敏銳的男人。
夏晴說,何家挺鬧的,起初鬧的他們全家頭大,後來,是伍樂旋發了飚,在老宅裡頭,聲淚俱下的控訴着她的那對父母。
夏晴說,沒想到,如今的伍樂旋,竟還會幫着甯家。
米初妍沒有去細問,伍樂旋到底是控訴了什麼,短短的視頻時間,也說不了太多的話。可是,提起何家,米初妍會想起何宴爵,想起何宴爵,她會想到最初的最初,長相英俊的他在同事婚禮的酒店門口,吹着口哨,恣意張揚的埋汰她:“小米醫生,省省力,甯呈森是不可能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