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444甯教授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事業
何宴爵,是一個讓米初妍每每想起,都會有一種喉底發澀之感的男人。
那是一種很難言明的情緒,或許是因為某種程度上,他們算是情敵,也或許是因為,曾經在穗城省院的急救通道裡看過他專注救人的模樣,更或許僅僅是因為,他為甯呈森而死……
隻是,再淩亂的感覺,她也隻是如此罷了。
畢竟相處不多,了解不深,情分達不到那種痛心疾首的地步。倒是甯呈森,不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傍晚,肯尼迪機場有些擁堵撄。
各種膚色,各種身高,各種龐大或嬌小的身軀,還有無數拉杆箱滑輪扭動的聲音,無意中的相視亦能友好微笑的陌生人,似是成為整個機場大廳的主旋律。
如此的狀況,總是免不了會有碰撞的時候,米初妍神思有些飄散,再加上她生的嬌小,被碰撞,好像就顯得情理之中償。
當時甯呈森在辦登機手續,一路過來都是他牽着她,因為辦手續,稍稍松了那麼半刻的手。聽到呼痛,他轉過頭來,看見正用手心捂着肩頭龇牙咧嘴的人兒,以及,旁邊那個一直道歉的老外,微微擰眉。
“妍妍,到我身邊來。”甯呈森的聲音,幹啞,沉冷。
米初妍揉肩頭的動作,就那麼一頓,定睛看他。他已經至少超過一個小時沒有開口說話了,也不知在想什麼,前所未有的沉默。
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怕他累,她要自己提包,他沒讓,說這點力氣他還是有的。好像就在那時候開始,他就沒怎麼說話了……
之後看着他從醫院結賬,打車過來的時候給錢,再到辦登機手續,他的手機錢包各種證件,都在某天,由警方的人歸還到了手裡。
米初妍還記得那天,他們正在挂水,剛剛送走查房的醫生,警方來了兩個人。
交談有一個小時,臨走的時候,把屬于甯呈森的東西都交到了他的手裡,那時候,心底才好像是徹徹底底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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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從地面不斷攀爬而起,至高空,米初妍整個人,松懈了,虛脫般的累,但唇角,卻還是有着隐隐勾弧的。
她在裡,甯呈森在外,看着他招手喊來空服員,要了條毯子,加蓋在她身上,側頭,幹唇輕碰她的臉頰,柔聲:“你睡會,到了我叫你。”
米初妍搖頭,松軟的長發在他臂上蹭了蹭,轉而雙手環抱住:“不想睡。”
“怎麼?不是累嗎?”
“睡不着。”
他低低笑:“那我抱着你?”
米初妍略略尴尬:“不是因為這個……”
他倒也不争辯,隻道:“試試看,也許你能睡得安穩。”
他們坐的是頭等艙,空間足夠寬敞,如果在自己的座位上,如果不是心情不太好的緣故,睡個美美的覺,完全是沒問題的。
米初妍有些猶豫,怕周圍的人要笑話,可他卻早在話落的同時,将她整個人扯到了他的位置上。
等于是,她在他的腿上,趴窩着,那張臉,正好埋進他的兇膛,頭頂發絲磨蹭着他的鎖骨,讓他有略微的發癢,而不得不擡手,撩開她垂落的柔順發絲,露出她半截嬌俏美好的側顔。
明明有自己的座位,偏要如此擠着,旁人總是免不了要睇兩眼,但還好,沒有人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最多,也就是些促狹的笑容。
但即便是如此,也讓米初妍臉頰生绯……
他低眉,俊朗的眉目柔的不可思議,啄了啄她光潔的額頭,輕笑:“别管他們,你睡你的。”
米初妍真的沒管,她貪戀他的懷抱,溫暖寬厚,心跳沉穩,她貪戀他身上的味道,離開了病房,那熟悉的薄荷香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都快記不起來,上一次這樣安靜的依偎在他懷裡,到底是什麼時候?
米初妍把玩着他的大手,想啊想……
是那次他匆匆來倫敦,在泰晤士河岸上陪她吃飯的時候?可是那次前後他才呆了這麼點的時間,她根本來不及享受他給予的溫暖。
是那次他把紅酒帶進卧室,在他将她睡裙撕裂陳條,幾乎讓她折疊着承受了他的激情之後,她哭着喊疼的時候?或許是的,因為那個夜晚,如此沉醉迷離。
與她纏繞的手指,幹淨修長,如此分明,又是如此粗糙……米初妍能夠想象,在孤島上度過半個月,縱是以往如何嬌生慣養,也是會被摧殘的。
他的手,曾經那麼的完美無瑕,無瑕到甚至讓她嫉妒……
心裡悶悶的,不由更往他兇膛深處鑽了鑽,輕輕的,沒敢用力,怕壓着那道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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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臉紅成這樣?”頭頂上方,倏然傳來他沉磁的聲音。
米初妍嘤咛了兩聲,不敢回答。
縱是如此親密的關系,她也不敢直白的說,她在想南都奧園的那些事,想的臉紅耳熱……她甚至還依稀記得,在事後的第二天清晨,他痞痞的打趣:“下次,我們去窗台前。”
當時她又羞又怒,嘴上雖沒說什麼,可心裡是發着誓不會讓他得逞的!雖然她知道,南都奧園的玻璃牆材質特殊,外面的人,根本看不進裡面,隻有裡面的人,才能看清外面的一景一物……
可即便是這樣,那也是夠……澎拜的!米初妍當時就在心底裡吐槽,到底南都奧園的設計師是怎樣惡趣味的人,竟然會想出這樣的……點子來!
“不說話?”他又在沉笑,很短促,感覺有那麼些促狹。
米初妍裝死,眼睛緊閉着,一眨不眨的,可是,環着他緊實腰腹的兩條藕臂,以及那雙小手,卻是忍不住抖了抖。
“裝睡?”
米初妍:“……”繼續閉眸。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米初妍倏地擡頭,嗷一口,咬住他那冒着細細青渣的下巴。
他吃痛,嘶了聲,終于不再調侃,卻是皺眉:“最近怎麼越來越愛咬人了?”
米初妍哼了哼,悶聲。
口舌上占不得他半毛錢的便宜,就得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表達她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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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安靜了一會。
她的手被甯呈森握着,他粗粝的指腹摩搓着她的右手手背,這樣的動作,他這半個月經常做,米初妍知道,因為那裡留着被他咬過的齒痕。
已是恢複極好了,隻有淡淡的痕,若不細看,發現不了。可他卻每天都要摸,要揉,像個固執的孩童那樣,異想天開的要把那細痕抹的一幹二淨。
但即便他常常這樣做,卻也是沒對那些個咬痕,說過任何。
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同,耳側有他輕微的歎氣聲,垂落在她額際上的唇瓣,有着輕掀的趨勢,然後不多時,她就真的聽到了他在說:“妍妍,你真的很傻。”
米初妍嗯了嗯聲:“我又怎麼傻了?”
“如果那次,我咬的狠了,你就不怕,你的手要廢嗎?你是外科醫生,右手,是執手術刀的,手廢了,事業就沒了。”
米初妍咯咯的笑,在他懷裡悶聲:“甯教授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事業,把甯教授經營好了,我要什麼沒有?”
這番說辭,倒是把甯教授逗笑……
默了默,米初妍開始不安分的拱身,她真的很想趁着現下還算合拍的氣氛,問問何宴爵,可是,她又有些害怕,不敢問。
後來,是甯呈森感覺到了她的異常,逼了她好幾下,才逼她說出了何宴爵這個名字。
米初妍看到了,那個名字脫口的時候,他原本在打趣的笑容,就那樣僵在唇角,道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但,不是生氣。
沒讓她等太久,他啟唇,音調郁沉,眸有傷懷:“他……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好到什麼程度?三十來年‘陰魂不散’的陪伴,三十來年‘陰魂不散’的保護,根本無法用一句兩句的語言來表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