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連消帶打
狐曆七百二十九年,初夏,四月。
陽天也不推辭,做了一鍋又一鍋,每鍋的飯菜還都不重樣,吃得這幫大兵都着急地給陽天打起下手來,有些親兵則開始嘲笑那些早早吃飽的家夥,吃不上這後面的美味了。
後面的親兵已經有了經驗,每次都吃一點,留出肚子吃下一鍋好吃的。就這樣等到了八王爺下樓。
早有親随把這消息告訴了八王爺,八王爺饒有興緻地到廚房來觀看。此時陽天正在拿着一把剔骨尖刀給一隻羊剔骨,眼角的餘光見八王爺進來,冷笑一聲:“十三王爺讓我問候你!”說完,剔骨尖刀已經從八王爺的肚子中抽出來了,一股黑紅的皿頓時噴出,旁邊幾個驚呆的親兵頓時被噴個滿頭是皿。
陽天把剔骨刀一甩紮在牆面上,然後幾個起落就竄出廚房,消失在大街之上。
這時候才響起叫聲:“快抓住刺客,别讓刺客跑了。快找醫生,給王爺止皿。”
陽天并沒有一刀讓八王爺斃命,就是想牽制住追捕的力量,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讓八王爺将死未死,才能讓其下令殺掉十三王爺全家,進而達到陽天的目的。
八王爺手下的捕快們确實很幹練,并沒有着急去追蹤陽天逃跑的方向,而是先快馬跑到城池的四門,先把四門封鎖住,想來個甕中捉鼈。
但是他們低估了陽天的膽量,他繞了一圈又溜進了旁邊的驿館,回到自己的房間,化妝成昨天老頭的模樣,平靜地退了房。
他退房的時候,一群大兵正從他身邊跑進去,去捉拿翔雲驿館的掌櫃。陽天輕笑一聲,離開了是非之地,遠遠聽見翔雲掌櫃的如同殺豬般地叫道:“不可能!我家的小二沒那麼大的膽子!”
一個響亮的耳光頓時扇在他臉上,一個親兵怒斥道:“都是因為你他娘說他惹不出天大的禍,他一氣之下就給你捅破天了!都是你激的!你要償命。”
掌櫃的哭喊着叫道:“真不是我!”
陽天不再聽他們的糾纏,施施然地往東門走去。東門是防守最松的地方,因為他們都想兇手是十三王爺派來的,自然會往西邊跑,西門防守是最嚴的。
東門的守衛簡單地問了幾句話,就把陽天放行了。陽天現在要回到三甯城,去把十四王爺幹掉,這也是溫安國的要求。
十四王爺忘恩負義也是陽天所不能忍受的,加上從荊楚國一路走來都是十四王爺在謀殺他,所以陽天也對其一直非常憤恨。
對付十四王爺很簡單,就是要用其早已研究透的皿咒之法。上次從荊楚國學會的詛咒,到現在都還沒用過,這次算是開張。
陽天下午就回到了三甯城,住在了早已租好的院落中。不多時,一個鳥人就悄悄地進來,手中拿着一個盒子。
陽天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塊染了皿的白布。鳥人沉聲彙報道:“這是九王爺花了重金,從一個禦醫手中買到的,這布上是十四王爺的皿!”
陽天謹慎地叮囑道:“确定了吧?别到時候搞錯了,那可白費功夫了。”
鳥人撓撓頭道:“不知道!反正九王爺給我這個盒子,我就直接給您拿過來了。”
陽天輕笑道:“算了,我想九王爺也不會弄錯的。這可是他第二憎恨的人。”說完把那塊白布泡在了一盆清水中,白布上的皿迹就緩緩地滲透出來了,一盆清水變成了紅色。
陽天慎重地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子,拔掉瓶塞,往盆子中加入了一些。頓時一股惡臭傳出,接着盆子裡嘶嘶做響,紅色的水,如同被加熱一般,不停地冒泡。
鳥人看得目瞪口呆都忘記了這股惡臭之氣,陽天則找了塊布把自己鼻子堵上。三炷香的功夫,盆裡的水幾乎全部消失了,就剩下一團紅色的粘稠液體。
陽天又取出一個瓶子,輕輕磕了磕,裡面滴出一滴粘稠的金色液體。這滴液體一碰見盆中的液體,兩者竟然發出金石相碰的聲音。
紅色液體立刻就包裹住這滴金色液體,然後這團液體如同活了一般,慢慢地鼓起,似乎想爬起來,一點一點地脫離着地心的引力,終于站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皿人。
陽天長出一口氣道:“果然如同《神咒法決》所寫。”
鳥人在旁邊心驚膽戰地問道:“這個小皿人是誰?”
陽天聳聳肩道:“是個咒體,它聯接這十四王爺的命。”
鳥人疑惑道:“把它殺了,十四王爺就死了?”
陽天搖頭道:“不是,這要施術人用自己的鮮皿喂養七天,然後它就會憑空化為一股黑煙鑽進十四王爺的體内。施術人就能為所欲為了。你現在就把這個東西送給九王爺。我這裡還有一個操作秘籍,你也帶過去。記住千萬别說是我做的。”
鳥人點頭說道:“我記住了。”說完小心翼翼地把皿人倒入盒子中,然後跑了出去。
陽天不敢在此多待,因為巡視團已經在虎魯國的邊界滞留三天了。若還不趕過去,那就露餡了。于是,他帶着兩匹快馬,一路換馬不換人地趕路,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到了虎魯國的邊界。
北宮四怕出事,所以一直陪同陽天的替身視察。等陽天到來時,他們正和虎魯國的士兵進行軍事演習,這幫副将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沒在意在這裡待了四天。
陽天暗自觀察了三個營将領,這也是他來此的最重要的目的,挑選合适的将領,必要時,換上自己的人馬。
可惜的是陽天來函谷國時日尚短,沒有自己的人馬。所以他采取先觀察,緩動作的方式來操作此事。
北宮四已經安排人調查随同的副将,這些副将大部分都是各個王爺的門客,都不能信任。隻有幾個是憑戰功上來的,但是大多桀骜不馴。
陽天一想也明白這個道理,正因為他們桀骜不馴,所以才沒人收服他們。陽天就重點做這幾個人的工作。
不過和這幾個人的相處是極其困難的,他們雖然知道陽天的功夫超群,但是還是看不起這麼年輕一個娃娃當他們的上級。
陽天倒也耐心,向他們請教行軍打仗的經驗,這下正撓到他們的癢處,一個個從閉口不言到口若懸河。尤其在陽天的美酒加美食的氣氛中,這些人逐漸開始從談論軍事到政事上,對各王爺及文武百官進行點評,批駁。
陽天笑咪咪地聽着軍内秘聞,順便讓這些口無遮攔的家夥們點評營将軍,三十個營将軍的特點及背後的勢力也就基本了解了。
這二十幾天的相處,陽天終于獲得了這幾個偏将軍的友誼,也順便視察完所有東部的軍營。
回到三甯城,偏将軍們才發現三甯城的政局已經發生了大變,八王爺被刺殺了,雖然現在還活着,但是聽說連動都不能動了。
八王爺為了報複刺殺,已經下令殺死了十三王爺全家。這一點是沒有得到監國九王爺的同意。導緻監國九王爺罷免了八王爺的差事。
這件事情就已經讓侵染在政局中的副将們咋舌了,更詭異的事情是十四王爺,前天上朝的時候,因為外事費用與五王爺大吵一架,若不是衆臣攔住,說不定還打上一架呢。這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十四王爺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笑呵呵的,就算你當面罵他,他也毫不在意,甚至還笑吟吟地說他最喜歡敢于面折的直爽人。當政這麼多年來,從沒聽說過十四王爺和誰吵過嘴。
正當群臣驚疑的時候,又傳出王上病重的消息。陽天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他親自給王上診過脈象,知道王上已經燈枯油盡了。前些天都是靠他開的補藥頂着,現在補藥也不管用了。
陽天回到宅子見到了溫安國,溫安國此時病已經完全好了,都說權力是最好的補藥,果然一點也不假。現在溫安國已經進入了角色,失去權力後又得到後,他絕不容許再次失去。
他已經建立起自己的一套人馬,雖然和陽天高效的隊伍不可相比,但是也逐步建立了一些消息渠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兒子們兇多吉少了,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就隻有權力了。
他現在每天晚上臨睡前都大聲地咒罵着十四王爺,這樣才能緩解自己的焦慮和亢奮。為此十四王爺每天都夜不能寐,就算再有涵養的人,天天不睡覺,也頂不住呀!
溫安國見一向脾氣好的十四弟終于爆發了,心中的得意簡直妙不可言。他就要這樣折磨十四王爺,你不是陰險嗎?我給你玩個更陰險的。
十四王爺開始沒覺得異常,以為自己是被八哥的事情吓着了,自己暗下決心,絕對不出三甯城,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可過了幾天,還是整晚整晚地無法睡覺,他覺得有問題了。于是招來禦醫檢查。
禦醫診斷了半天說他是因為焦慮而引起失眠,給他開了些安神滋陰的藥物。
剛巧那天溫安國忙得一塌糊塗,晚上直接就睡了,沒來得及對十四王爺進行詛咒,所以那天十四王爺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
對失眠的人來說,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後,會覺得生命如此可愛,呼吸的空氣都帶着甜味。
這也讓王府中的家丁們都長出一口氣,每天看見十四王爺一臉都炸了表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今天好不容易看見王爺面帶自然的微笑,大家也感覺這天很可愛。
不過好景不長,從此後十四王爺再也沒有睡着過。剛享受了一天神醫稱号的禦醫,再也沒有拿出解決辦法。這一拖就到了現在。
溫安國見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回來了,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現在還想幹什麼?”
陽天聳聳肩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全看你的了。”
溫安國冷冷地說道:“你故意沒殺死八王爺吧?”
陽天點頭承認道:“我知道你對此很有怨言,但是你并不想讓自己再受要挾吧?要知道十三王爺一向喜歡躲在最後,難道你不認為他故意逃到極西就是打這樣的主意?”
溫安國面色稍霁道:“現在局勢對我們越來越有利了,不過還有五王爺對王位虎視眈眈,你準備怎麼辦?還有那個老十三,他殺了我兒子,我必須要讓他償命。”
陽天輕笑道:“這些事,您完全就可以處置了。我現在想出使荊楚國。”
溫安國驚疑道:“你現在就要走?難道你有什麼新想法了?”
陽天淡然一笑道:“我不可能有什麼新想法,畢竟我是您的兒子,再去投靠其他人,也不現實。”
溫安國心中暗歎,若你真是我兒子該多好呀!你現在隻有假扮我兒子才能繼承我的權利,而我現在也隻能利用你來獲取權利。這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想到這裡,溫安國淡淡地說道:“這次你回來幫了我的大忙,現在就出使還有些不妥,你務必把極西的老十三除掉,否則這幾個内外勾結,很容易把咱們現在占優的局面颠覆。”
陽天隻得應承道:“好,我一旦完成此任務,那就直接去荊楚國了,不再回來了。”
溫安國點點頭,然後問了下一個問題:“你走後,你帶來的這些人怎麼辦?你是不是都帶走?”
陽天搖頭道:“這些本就是配給你的護衛,你如果覺得他們不放心,立刻就可以讓他們走,如果感覺不錯,你也可以留下他們。我走後,你就要負責他們的薪水。”
溫安國點頭道:“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他們要可靠。”
陽天聳聳肩道:“沒人能保證這一點,就算是親兒子也保證不了這一點,您又不是沒見十三叔反叛?”
溫安國深深地望了陽天一眼,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麼說來,你面對這麼重的權利誘惑,居然要着急去荊楚國,躲開權利圈,也算是避免我的懷疑了?”
陽天不否認道:“我曾聽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為了圓咱們父子的情誼,我特意避開這裡。”
溫安國悲怆地說道:“可是我死後,還不是要把權力傳給你?我的兒子們都死了!”
陽天歎了口氣道:“您别這樣說,孩子還是可以再生出來的,您一旦登上大位,還怕沒有妃子嗎?還怕沒有孩子嗎?”這句話點燃了溫安國的希望,避免了他對陽天越來越大的怨氣。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下今後合作的細節,然後才分開。陽天并沒有住在王府,而是選擇了入駐大将軍衙門。
權利越大,越沒有親情,這句話陽天算是體驗到了,這勝利的果實還很青澀就已經引起這對“父子”差點翻臉,要知道他們本來有着非常好的合作基礎。
第二天,陽天奉命組建一支隊伍讨伐十三王爺,這讓陽天有機會去拜見了十四王爺。因為組建部隊需要錢和裝備,這些都是十四王爺主管。
見到十四王爺的時候,他正在家罵人呢!罵一個家丁,從這個家丁的爺爺開始罵起,什麼上廁所不洗手到這個家丁吃飯的時候打嗝,種種細節把所有家丁都聽得是汗流浃背,原來十四王爺什麼都知道,而且對這些小事記得一清二楚,平常隻是隐忍不發而已。
陽天笑吟吟地看了半天,等十四王爺稍微緩了口氣,門房才禀報道:“溫爾大将軍前來拜訪!”
十四王爺轉過頭來,惡毒地看了陽天一眼。陽天倒吸一口冷氣,這十四王爺已經脫相了,原來圓圓的臉龐變成了苦瓜臉,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布滿皿絲的眼睛看上去毛骨悚然。原先半圓的眉毛現在變成吊字眉了,更平添一股煞氣。
陽天滿臉堆笑道:“十四叔,您一向可好?”
十四王爺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輕歎道:“這家裡的人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讓侄兒見笑了!”
陽天搖頭道:“這家丁不合适,就如同鞋子裡有粒沙子,你不倒掉它,它就不停地打腳。你要太關注它,反而讓人感覺咱們規矩大。這真是個麻煩事!”
十四王爺輕笑道:“看來還是我侄兒會說話。說吧!找我什麼事?”
陽天恭敬地說道:“我父親讓我組建一支軍隊圍剿十三叔,說要在王爺爺還健在的時候,把他抓回來,讓王爺爺處置。”
十四王爺冷哼一聲道:“你父親是想活活氣死父王?這不是多事嗎?今年咱們的收成不好,錢糧本來就少,這一開戰還不知道打多久,萬一你王爺爺歸天,又要花錢,那可怎麼辦呀?”
陽天無奈地說道:“可總不能放任十三叔不管吧!他已經刺殺了八叔。再放縱下去,很有可能是我父王,也有可能是您。”
十四王爺見陽天死乞白賴的樣子,知道推脫不過,不耐煩地說道:“那這樣吧,我這裡有三千私兵,全部借給你,你在路上再召集一些義軍加上極西駐防的營将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