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石屋裡,微弱的光芒努力想要從石門處照射進來。
冷海站在門前,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冷破天全身顫抖,臉色鐵青,嘶吼道:“畜牲,你答應過我,你不動雨兒,你不動雨兒。”
石屋陰暗,看不清冷海臉上的表情,站在那裡猶如一尊随時準備出擊的洪荒猛獸。
緩慢地,擡起頭,沉聲道:“我起過誓言,你大可放心,先前一招,也隻是試探他而已。”
噗嗤,
冷破天噴出一口鮮皿,渾身顫抖,道:“你,你,你。”
一時間,卻沒能說出所以然來。
“這就受不了嗎?”冷海陰沉道:“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
冷破天被獸筋困于石柱上,恨得咬牙切齒,雙目噴火,怒視冷海。
冷海搖搖頭,輕笑一聲,道:“我想,他要與我相鬥,就必須突破造化境界。”
“什麼!”冷破天大驚,冷海的這一句話,比刀刺在他的心上還痛。
怒視着後者,吼道:“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你不得好死!”
冷海狂妄大笑,道:“原來你真的知道那個傳說中的詛咒,不敢說出來吧?怕遭遇天遣嗎?”
“雨兒,是爺爺害了你,是爺爺害了你!”冷雨老淚縱橫,早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冷靜,喃喃自語:“我不應該讓你修煉蠻,不應該期待你以蠻證道,成為最強武帝。我不應該讓你去修煉靈氣,不應該讓你得到造化。”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是爺爺錯了,是爺爺錯了。爺爺應該告訴你,告訴你關于滅魔窟的詛咒。”
聲音凄厲,撕心裂肺。
然而,無論他如何呼喊,如同悲怆,一切都無法改變。
因為他,根本無法離開此地。
冷海任由冷破天嘶吼,站在石門前,那身影拉伸很長。
漸漸地,冷破天的聲音低沉下去,最終不再說話。
時間似乎定格下來,陰間的石屋裡,寂靜無比。
“冷海,”終究還是冷破天打破寂靜,開口道:“我請求你阻止雨兒進入滅魔窟。”
“哈哈,”冷海哈哈大笑,道:“這難道是一個笑話?不過,一點也不好笑!他不去,我如何開啟滅殺魔窟,我如何得到你們的蠻寶!”
“不,”冷破天嘶吼一聲,到得此時,他才明白,從冷海成為泰蠻部落族人那一時刻起,就一直是一個陰謀。
一個天大的陰謀。
自己被牽着鼻子,一步步的拉進陰謀之中。
當醒悟時,卻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心中憤怒,頭腦卻沒有失去理智。
鎮定下來,凝望着陰影中的冷海,突然哈哈大笑。
冷海凝望着他,沒有出聲。
“你以為你赢了?你成功了?”冷破天笑着,恢複了原本的冷靜,雙目中露出睿智之光。
“喔!”冷海輕喔一聲,饒有興緻地望着冷破天,道:“難道我失敗了?”
“哈哈,”冷破天笑道:“你經營多年,我道你的計劃有多詳細,今日才發現原來也是一蠢豬!”
說到此處,微微一頓,道:“蠻寶遺失多年,就算是我也不知在何方,又怎麼可能在滅魔窟。我那樣說,無非是想讓你前去送死罷了。”
“是嗎?”冷海輕笑,并沒有問過多的話。
冷破天笑道:“冷海,你永遠都别想知道蠻寶在那裡,你永遠也得不到。當日,你以心神起誓不動雨兒,我到要看,你又能如何。”
說到此處,緩慢擡首,望着陰暗的虛空,雙目中露出慈祥之光,喃喃道:“雨兒,你能破除攀登祖靈鐵律,我相信區區一個滅魔窟根本無法阻擋你的腳步。前行吧,雨兒,爺爺在天上看着你。”
說到此處,赫然低首,望着冷海,道:“不管你有何圖謀,永遠都不可能成功。”
“你想死?我同意了嗎?”冷海望着冷破天,搖搖頭,對于後者之言絲毫不再意。
“是嗎?”冷破天面露堅定,赫然擡首,望向虛空,大吼道:“滅魔窟,破蠻鼎者的毀滅之路!”
此言出口,泰蠻部落上空風雲色變,烏雲密布。
咻,
一道紅芒沖破天際,落下虛空,徑直落入到祖靈上的寶庫中。
噗嗤,
冷破天噴出一口鮮皿,身軀劇烈顫抖。
元神潰散,肉身破碎。
“你,”冷海未曾想到冷破天居然引來天遣自滅,如此一來,就算他在強,也無法阻止。
除非,他親自到此。
隻是,這又怎麼可能。
望着冷破天,隻說一個你字,便不再多言。
赫然轉身,離開石屋。
冷破元神潰散,肉身破碎,卻沒有立即死亡,而是緩慢氣自己虛弱。
這種痛楚,可謂是非人般的折磨。
一點點失去生命,一點點死亡。
這,就是最凄厲的天遣。
生機漸漸流失的他,悲怆的聲音低低響起。
“傾城,對不起!我,我,我無法陪你了。當年滅魔窟之行,她真不是我殺的。不過,如今這些已經沒有了用處。傾城,希望你幸福、開心。忘記我吧,忘記我這個蠻夫。對不起,對,對,對不起……”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飄渺。
當最後一個音符飄出時,已經模糊不清。
一代強者,一族之長,就這樣含恨而終,死在天遣之下。
這天遣來自何處,又如何降臨,仙谕山脈中,沒有任何一種生靈明白。
冷破天死亡,雖然泰蠻部落的族人不知道,但是當天遣落下時,他們多少感應到這與前者相關。
悲怆,失落,無助的情緒在所有族人的心裡蔓延。
星風部落,絕情崖上,石碑不在,崖卻依舊。
至從一年前洛傾城守護在此,她就沒有離開過。
如今,冷雨離去,她同樣沒有離開。
一年間,她一面擔心部落,一面憂心古猿、冷雨,一面又回想了過往種種。
當冷雨從星風湖出來時,當部落恢複如初時,她的心也甯靜下來。
對于過往種種,終究是放了下來。
緩慢擡首,望向泰蠻部落方向,喃喃自己語:“破天,我不怪你了。可是為何這麼多年,你始終都不來找我?不來看我?你還能回來嗎?”
正說話時,蒼穹突然變色,一道紅芒急疾而下。
見到紅芒,她赫然站起,嬌軀顫抖,驚呼道:“天遣,怎麼可能?”
望着天遣落下的方向,不用猜她都知道,那是泰蠻部落。
在那裡,有着她心系的情郎。
愛得深,方才恨得深。
恨得深,方才能最終釋懷。
這,也許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吧。
當心結打開,她發現自己的心,原本一直系着那個曾經的愛人,那個曾經傷害她的愛人。
天遣落下,她徹底亂了。
嬌軀一動,沒有絲毫猶豫,急速沖向祖靈。
片刻間,便到達她所能到的最高度。
催動靈氣,凝聚雙目,極目遠眺。
追尋着天遣落下的軌迹,想要尋找出那怕一絲的線索。
然而,天遣的速度何奇快,又豈是她能夠追尋到的。
當天遣徹底消失時,她狂暴怒吼,身形如風,電閃而出,向着泰蠻部落的方向沖去。
此時的她,一心隻想見到自己的愛人,隻想和冷破天在一起。
無名平原上,冰雪托着冷雨,銀翼振動,向着星風湖急速前行。
對于她來說,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脈海,無論還能不能回到那裡,她都要一試。
因為她明白,隻有在那裡,才能讓冷雨快速恢複,修為更可突飛猛進。
古猿踏步而行,大地顫抖,氣息磅礴,無一獸敢靠近百丈。
冷雨伏于冰雪背部,雖然受創,意識卻是清晰。
隻是,他甯願自己此時是昏迷的。
族人遭受的痛苦,那表情,那眼神,就如同刀一樣,一刀刀的割着他的肉,刺着他的心。
那凄厲無助的吼聲,那無論多痛苦都還想着讓自己逃命的聲音,猶如一道道焚燒的火焰,正瘋狂焚燒着他的靈魂。
這種痛,已然無法用語言形容。
到得此時,他才深刻的明白,泰蠻部落的族人無論曾經如何對自己,本性都是善良的,純真的。
這,才是家人,才是最應該關心的人。
不過,這也有例外,那便是助纣為虐的冷獨龍、冷碧婷。
冷雨相信,冷獨龍的跟班冷均,定然也是如此。
噗嗤,
想着一切,終于無法控制翻湧的氣皿,噴将出來。
冰雪與古猿同時一驚,停将下來,急急望去。
冷雨揮揮手,示意二獸不用停下,神念一動,從神秘花瓣空間取出一株溢皿草服下。
咻,
就在此時,一道紅芒從蒼穹上落下,徑直落向泰蠻部落。
冷雨一驚,不明就理的望去。
“天遣,”古猿驚呼出聲。
“什麼?”冷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卻知道天遣的威力。
怒吼道:“回去,回去!”
二獸根本不予理會,急速前行。
冷雨大吼,卻是被兩獸妖力控制,無可奈何。
一路前行,當接近星風湖邊時,一道絕色的身影從星風湖上掠來。
來者,不是她人,正是從星風湖部落焦急奔來的洛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