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技巧,經驗。
這些都是一個優秀跟蹤者所應該具備的根本。
曾經德洛夫便是調查科的王牌,無論是跟蹤,潛伏,追查……他都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力完成上司所交代的職責,盡管他的脾氣讓周圍人所诟病,可是卻從沒有人質疑過他的能力。
如今,長期坎坷的生活經曆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逐漸安逸的生活讓他遠離危險勞累。他不用不辭辛苦連續跟蹤嫌疑目标數日而不吃不喝,也不需要追查犯罪證據日夜不休。
他已不再是曾經的他。
聽着調查科裡借調過來的下屬意氣風發的彙報着跟蹤目标的情報,恍惚間,德洛夫仿佛看見了過去年輕時自己的影子。
自那日葛特丹區的撤離後,洛斯林沒有向他有多餘的解釋,甚至他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釋。
他隻吩咐了他兩件事,繼續追查神秘的中年人,監視跟蹤金玫蘭旅館那個年輕人的動向。
無奈下,德洛夫提出了借調調查科的人員,他的手裡沒有足夠專業的人手,否則實在無法完成他給予的交代。
雖然四王子的處境看似岌岌可危,但隻要他一日無事,四王子的權勢在王都中依舊能發揮出極強的威懾,借調幾個調查科的人手對于洛斯林而言隻是一個簡單的事情罷了。
德洛夫曾經是調查科的前輩老人,所以他比誰都清楚裡面錯綜複雜的内情,郁郁不得志的人可大有其在,選出幾個被他考核後認可的優秀人手後,他便開始分頭安排起追查監視的工作。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這是他這些天所獲得的結果。
壞消息是,提奇死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捅死在一條陰暗的巷子裡。或許誰都心裡明白,這是安迪恩事後對背叛者的懲處,追查神秘中年人的唯一線索也因此斷裂。
更糟糕的是,葛特丹區的治安長官科戈特已經明确表示了不歡迎的冷漠态度,包圍安迪恩府邸的事情成為了雙方關系間破裂的源頭。
所幸,當一切頻臨絕望的時候,被他安插在安迪恩府邸附近的人手意外發現了神秘中年人的蹤迹,雖然此後沒了下文,但德洛夫卻通過另一頭監視的人手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神秘中年人出現的那一刻,金玫蘭旅館的年輕人卻意外失去蹤影了。
而神秘中年人消失後不久,金玫蘭旅館的年輕人再次出現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隐約間,德洛夫仿佛抓住了什麼!
重心偏移,他的目标開始鎖定在那位名叫夏蘭的年輕人身上,他感覺得到,一切線索都将會在那個年輕人身上再次浮現!
然而,他的監視跟蹤任務卻并不順利。
德洛夫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不會讓對方輕易覺察出任何被跟蹤監視的情況,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調查科的人手時常會失去對方的行蹤。
他很有耐心,他相信手裡這批調查科裡優秀的人才,遲早有一天,對方的破綻将會徹底暴露在他的眼底。
“你說,他現在在一間茶館和一個煉金協會的初級藥劑師在一起?”聽完調查科下屬得來的情報,德洛夫一臉凝重問道。
“是的長官,有什麼問題嗎?”博爾瓦細心詢問道。
“讓人調查那個藥劑師的身份來曆,順便将她最近的一舉一動都了解清楚,切記,不要做出任何驚動對方的事情。”沉思片刻後,德洛夫吩咐道。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當初安博芬死後,他曾經猜測提議過,兇手很可能因為傷勢問題而尋求光輝聖堂抑或煉金協會的治療幫助,可是到最後的追查結果裡卻毫無線索。
但是,如果煉金協會的藥劑師裡有人被收買了将會如何?
明白這一點後,德洛夫心中的一處迷惑也随之釋然。
“是的長官!請問還有其他吩咐嗎?”博爾瓦若有所思後,站直着身體朝德洛夫認真道。
“跟蹤的目标有什麼異狀嗎?”德洛夫想了一下後問道。
“長官,我懷疑目标很可能發現了我們的跟蹤。”
“什麼?難道出了什麼問題嗎?”德洛夫驚愕出聲。
博爾瓦沉聲道:“長官,這隻是我的懷疑,因為從旅館跟蹤開始,對方似乎便發現了某些問題,好像故意在街道上閑逛拖延時間,直至許久過後才前往茶館與人碰面。”
“原來如此,讓跟蹤監視的人撤回來吧,不要冒險!”
“是的長官。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下去布置另一個任務了。”
“嗯。”
看着博爾瓦的離去,德洛夫眼裡滿是認可欣賞。
他在德洛夫的考核中是表現最優異的一個,但奇怪的是,如此擁有能力的人在調查科中卻負責着一些雜碎的事物,後來他才了解,原來對方在幾年前的追查任務中得罪了一個頗有權勢的勳貴,結果可想而知。
洛斯林曾說過整個王都警衛廳裡的人都是廢物,但德洛夫心裡卻難以認同,有些人有能力卻不能實現抱負,有些人無能力卻身居高位……但是,整個王國的現狀就是如此,能夠像他認清現實做出改變的幸運兒卻是極少數。
喝着杯裡溫熱的茶水,德洛夫望着窗外輕歎口氣,
洛斯林已經沒有聯系他很久了,莎莉絲特統領鬧出的事情如今在王都中早已沸沸揚揚,身為四王府最為權重的他恐怕也陷入了一團糟糕煩惱中無法自拔,如何能夠抽出時間理會他這樣的小人物。
他現在隻需要認真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便能高忱無憂,一切無需多想。
……
熟悉的茶館,熟悉的包間。
或許夏蘭的信件中約定的地點太過空泛,因為王都的茶館很多,簡陋的,精緻的,華麗的,但他和她都明白,那間茶館在哪裡。
溫妮比約定的時間要來得早了一些,等她喝完第三杯熱茶的時候,夏蘭才姗姗來遲。
“夏蘭先生,請問這一次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當夏蘭入座,侍從上茶離開後,溫妮便急急開口道。
“我需要一些東西。”
溫妮心中一喜,因為他說出了她最期待的話來。
實驗接連的失敗讓她花盡了所有金托爾,如今她的生活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貧困煎熬裡,而夏蘭再不出現的話,她很可能就要重新拾起協會招待的活計來養活自己。
煉金的前期本就是一個花費巨大的投資,沒有堅持支撐下去的金錢與信念,結果隻會半途而廢,從此庸庸碌碌。
享受過資金充裕的豐富實驗生活後,溫妮再也不願回到從前的日子裡,她需要錢!能夠為她做到這一點的也隻有眼前之人。
“您需要什麼?”溫妮的小臉仿若綻放出陽光道。
“什麼的藥劑能夠在刺殺中一個人中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夏蘭看了眼有些奇怪的少女,話語平淡問道。
提到專業方面上的問題,溫妮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道:“那需要根據具體情況而定,不同的場合中,每一種藥劑的作用發揮也不盡相同,例如說,毒藥的種類分為許多類型,麻痹,緻命,暈眩,昏迷……”
看着少女對于藥劑殺人方面問題的侃侃而談,夏蘭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地打斷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這個……我的導師曾經跟随過王*隊參與過多年前與奧薩蘇蠻人的戰争,他的筆記當中記載了許多藥劑殺人的手法,所以……”溫妮察覺到剛才的失态,連忙支支吾吾解釋道。
“隻要有利于殺人的藥劑,你能全部制作出來嗎?”夏蘭問出心裡關心的問題。
“不能,以我現在的能力隻能制作出一小部分。”溫妮誠實道。
夏蘭點點頭便不再這方面糾纏,對于一個初級藥劑師而言,她已經顯得足夠優秀了。
“我給你的那瓶藥劑有結果了嗎?”
“啊――”溫妮輕呼一聲,整個小腦袋縮進大鬥篷裡畏畏道:“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望,那瓶藥劑的仿制不僅沒有成功,而且還将您給我的金錢都全部浪費在這方面上了。”
夏蘭皺着眉,他知道煉金是個極度花費的職業,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女的揮霍程度如此之大。
他有錢,但不代表他身上的錢無窮無盡,如果繼續如此下去,他遲早會被少女花盡虛戒裡的所有錢财。
“需要多少?”
這一次,他沒有如以往一樣主動丢給她一袋錢币。
溫妮紅着小臉,聽明白夏蘭的意思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動着小巧的身體嗫嚅道:“大概...可能...也許...1000...金托爾吧。”
“1000?”夏蘭淡淡道。
“這個――其實800也可以的……”以為夏蘭因為她提出的數字而感到生氣的溫妮連忙搖頭咬着嘴唇小心試探道。
夏蘭面無表情的将手張開,虛戒一閃,一大袋發出叮當清脆響聲的錢袋重重落在桌面上。
“這裡有大概1000以上的金托爾,具體數字我也不清楚……”
待夏蘭說着,溫妮的圓潤大眼睛一亮,視線緊緊盯着桌面上誘人無比的錢袋,小手不由自主的開始摸摸索索的伸上前去。
“啪――”
“哎呦――”
溫妮捂着通紅的小手,瞪圓的雙眼閃爍着點點瑩光,一臉委屈可憐的模樣看着夏蘭,在她準備摸上最心愛的金托爾時,那個壞家夥毫不留情的把她的小手給拍到了一邊。
“你在聽我說話嗎?”夏蘭冷冷道。
“有。”溫妮抿着小嘴,鼻子酸酸道。
“這一段時間我不會再提供給你多餘的錢财,直到你實驗出令我滿意的東西位置。”
夏蘭說完後便不再吭聲,而溫妮沒有得到對方允許收起錢袋之前,隻能淚汪汪的盯着台面上觸手可及的心愛之物。
房間頓時陷入短暫的安靜。
“咚咚――”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了進來。
“您好!裡面的少爺,有人讓我送一封信給您。”
“請進。”
聽見茶館侍從打擾的話裡,夏蘭心中一緊,眼角瞟了眼對面毫無異狀的少女後便讓侍從進了房門。
侍從進門的時候隻有一個人,而讓夏蘭在意的是他手中拿着的一封白色信件。
“幫我打開念一下裡面的内容。”正當侍從準備将信件遞來時,夏蘭出聲阻止道。
“這個――”客人如此奇怪的舉動讓侍從一愣,轉而恢複正常,看來對方還真是一個嬌貴的貴族少爺,甚至連信都懶得自己讀。
拆開信封後,侍從緩緩拿出裡面的一張白紙。
“灰鹿區603号倉庫,争執,女人,救人。”
夏蘭聽後猛地站起身來,二話不說便消失在了包間之内,這番駭人的情景讓侍從與溫妮驚吓得一愣。
久久過後,侍從顫顫道:“好像那位少爺還沒有付賬。”
回過神後,溫妮便一把将桌面上的沉重錢袋攬在了懷裡,笑吟吟的小臉上洋溢着沉醉的幸福,口裡不斷喃喃自語出聲。
“我要買最新的實驗器具,我要買最好的藥材,我要盡情的實驗,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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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本想一口氣寫完構思的内容,結果高估了自己,大半夜的,煙都吸了兩包,但字數卻像蝸牛一樣隻爬了幾步,唉,愈是強迫愈是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