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有一手好廚藝呢?因為這關系到他們兒子一輩子的口福。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這做菜的手藝都是前一段婚姻的産物,我是為前夫丁銳的飲食健康,才勤學苦練的。
一想到這件事,我便無心再看窗外的煙花,即使它們再五彩斑斓,再絢麗奪目,都隻是短短的一瞬。
我和阮慕笙的綻放隻有一夜,短的無處可尋;而和喬北的相處看似細水長流,可心裡終究是不踏實。
看喬北的父母那殷殷的眼神,就不難看出他們對唯一的兒子有多期待,自然對未來的兒媳婦也是要求甚高。
而我……
“小愛,在想什麼?”喬北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窗口,伸出雙臂摟住我。
我連忙推他,“快放開,别讓伯母他們看見了,不好。”
喬北這次沒有乖乖聽話,而是在我耳邊低語,“我抱自己的女朋友天經地義,不怕看。”
“不行,那樣他們會對我有看法的,快别這樣!”我壓低聲音,手上卻用力推開他。
他沒再堅持,手輕輕搭在我的腰上,與我并肩站着,看天上五顔六色的煙花。
明海的習慣是,年夜飯要吃頓餃子,象征着辭舊迎新,全家大團圓。
我和秦玉在廚房忙着包餃子,喬北在擀餃皮兒。
我包出的五福臨門水餃讓喬北和秦玉大呼精彩,據說除夕夜吃了這樣的餃子,會在新年裡增添很多福氣。
去年的除夕夜,我在丁銳家也包過這樣的餃子,當時婆婆李玉芬看着形狀各異、小巧玲珑的餃子,樂得合不攏嘴。
一年時間而已,卻已物是人非。
秦玉問我,“小蕭啊,你今年的除夕陪我們過,你母親會不會有意見?”
我暗暗歎息,她還當我是未出嫁的女孩子,第一次在外面過年,殊不知,我不在家裡過除夕夜已經多年。
況且,楊女士已經和我斷絕母女關系,視我如仇敵,我回家過年不是給她添堵嗎?
我的又一個擔心是,就算喬北的家人同意我們在一起,那麼雙方父母見面的環節要怎麼搞定?
說當初因為我和妹妹蕭小雪争搶喬北而被楊女士趕出家門,從此不相往來?天下還有比這更難以啟齒的事嗎?
“媽,小愛的家人很開明的。”喬北見我為難,替我打圓場。
我也連忙跟着點頭,“是啊。”
好累!好糾結!
和喬北的父母相處越多,我越覺得我們之間的障礙越多,仿佛十萬大山那麼難以逾越。
隻有看到喬北可以燦爛整個世界的笑容,我的心才會舒展一些。
我需要不斷地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喬北,為了我們能夠在一起,為了我們幸福的未來。
然而,我們真的有未來嗎?
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信心,都在接觸到秦玉那種優越感十足的眼神之時,而瞬間土崩瓦解。
餃子煮好了,熱氣騰騰的,整個家裡都彌漫着濃濃的年味兒。
看着喬北一家其樂融融,我的心裡真的不是滋味,忽然有種被世界抛棄的孤獨感。
其實在每一個環節,喬北對我都是極為照顧的,我估計他也一刻沒有放松,凡事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旦他的父母有什麼言行可能會碰觸到我内心不願面對的東西,他立即出現,處處圍護我,将我隔離在一個相當安全的空間裡。
他的用心良苦我豈會不知?但我也不是小孩子,能看得出别人的臉色,也能聽得懂弦外之音。
過了零點,春節.晚會也接近尾聲,因為全天精神狀态都處于高度緊張之中,我也感到非常困倦,但是别人沒提出休息,我也不好意思主動說,隻得繼續調節自己。
秦玉很有方法,她并不親自安排,而是對喬北說:“北北,帶小愛去休息,我也要睡了。”
我聞言連忙給了喬北一個眼神,喬北會意,把我帶進一間空着的客卧,進門後他拉起我的手,悄悄地說:“你是這麼想的吧?”
我莞爾一笑,“喬總聰明過人。”
喬北一把将我抱在懷裡,“小愛,你辛苦了。”
我的确辛苦,但有他這一句話,我覺得一切都值了。
晨鐘暮鼓,簡單純淨,一茶一飯,與一人相守。
我多麼希望我們可以超越這世俗,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隐居起來,再也不必理會這人世的喧嚣。
我踮着腳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懷抱裡,我終于可以讓自己放松下來。
“喬北!”我低聲喚他。
“我在。”喬北的手掌輕輕撫着我的後背,他明白我隻是想喚他的名字,要說的他都知道。
“你回房間吧。”我說。
“嗯,好好休息,有事微信上找我。”喬北在我的額頭印上一吻。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窗外辭舊迎新的爆竹聲依然連綿不絕,我累歸累,但就是睡不着。
拿起手機,短信、微信裡拜年的有很多,我逐一翻過,卻大多是現成的祝福語,有的甚至重複收到了幾次。
我相信大家的祝福還是真摯的,至少還有人想着我,我把自己的通訊錄從頭看到尾,唯獨在阮慕笙的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我也不知自己想做什麼,隻是呆呆地盯着他的名字,屏幕暗了,劃亮,又暗了,又劃亮,反複數次之後,我一狠心,按了删除。
新的一年了,一切都重新開始,讓他永遠存在于我的記憶裡吧。
在他的名字消失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種失重的感覺。
其實在通訊裡删除與否有什麼關系呢,他的号碼我已爛熟于心。
不知他此時此刻身在何處,吳非說阮慕笙的父母随姐姐移民澳洲,明海的家裡隻有他一個人,他是去澳洲與他們團圓了呢,還是在他偌大的别墅裡顧影自憐呢?
這時,手機在手裡震動了一下,我的心也一抖,思緒被打亂,原來是喬北發來的,“睡了嗎?”
“還沒有,你呢?”
“睡了還能給發你消息嗎?”
“那你為什麼還不睡?”
“我還沒對你說晚安。”
我閉上眼睛,對自己默念道:以後我的世界裡,隻有喬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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