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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嚯,是病秧子啊!

031騙子(一更)

  已近子時,夜色黑沉如墨,徒有一輪孤月懸挂在天際盡頭,俯視着中原四國。蒼流軍營裡,白日裡的熱鬧喧嚣早已不複,除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和篝火啪啦的燃燒聲,萬籁俱寂。

  營帳内,甯止不曾睡去,他随意披着一件雪色狐裘,倚靠在窗下的椅上。盈盈月色下,他的神情淡漠地宛若一潭見涼的深秋湖水,映出了蒼白的顔色。

  這樣寂靜的夜晚,倘若周遭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響,那麼過不了多久,便能毫不費力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以及呼吸聲。

  不求半生富貴,隻求一世平安。

  他垂眸看着系在腰間的平安符,手指慢慢向之移去,最後卻又停在了咫尺之處,一動也不動了。小而精緻的平安符靜靜地躺在他白色的袍上,一紅一白,兩相映襯,越顯各自的鮮豔和素淡,一如那人和他。

  “滄瀾尊主。”幾不可聞的一聲低喃,他眼前不期然又滑過那雙銀色的手,透明的線。皺眉,他将視線又落回到了那隻平安符上,一瞬竟覺得這顔色紅得刺眼。

  傳聞中,詭異駭然,被世人稱之為邪惡的滄瀾神教,他以為遠在飄渺之外,何曾想過有一日,居然能和自己扯上關系。

  雲七夜,當他知曉她身份的那一刻起,他覺得她,遙遠的像個隔世的人。滄瀾尊主,未來的教位繼承者,日後便是長生不老,睥睨日月之身。上有神佑,下有魔護,何等的榮耀?已近神祗。

  高不可攀。

  “咳……咳!”思及此,冷不防又是一陣咳,他忙不疊掩嘴靠在椅背上,面上漸進有抹病态的酡紅。白日裡受得傷尚未平複,加之心緒波動,他難忍地咳着,手掌間漸進沾染上了大片粘熱的腥甜。

  一瞬,真是恨極了自己的身子――這樣的恨,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強烈!

  好半晌,那陣咳聲才停歇下去,他難忍地喘息着,将手從唇上移開,将之伸到了眼前。

  為什麼要他的人生如此?

  他怔怔地看着掌間的點點猩紅,眼瞳漸進縮成了芒狀。一瞬,居然又想起了出雲的預言,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命定的人,不是她。

  明明就知道。

  為什麼還要去試?為什麼還要去接近?如同那盞長明燈,全是些無用之功,隻會徒增煩惱和困惑罷了!

  可笑啊,自不量力的後果,隻能讓他更加感受到自己的無力,那樣遙遠的她,他抓不住。這世上有好些人事,不是隻要你抓住了他們,他們就該屬于你。有時候,你甚至觸碰不到他們的影像氣息,全然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長生不老,貴若神祗。

  一個命不長久,塵埃之土。

  果然,這雙手還是太弱了,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留不住,還是……不可以。

  長久地靜默,久到隐約聽到好幾次打更聲。竟是不知不覺坐了一晚,他回神,目光恰恰又落在了腰間的平安符上,刺眼的紅,刺眼的平安二字,同她一樣,遙不可及。

  他伸手,終是慢慢将那隻平安符從腰間摘除,那樣緩慢的動作,分明,不想。可是,不得不。

  許久後,他略有些踉跄地起身,拖着幾近麻痹的身子脫靴上了床,将自己由頭到腳,密不透風地裹在棉毯下,漸進蜷縮成了一團,宛若隻靠自己取暖的獸。

  甯止,就此止住吧……

  無心,則無欲,

  無欲,則無傷,

  無傷,則不倒。

  “哒……”

  一聲輕微的響動,一直被他攥在手裡的平安符,從棉毯一處滑出,徑直落在了冰涼的地上。微醺的光影裡,小小的紅色一瞬黯淡,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

  他放手,判定此情不再。不屬于自己的,再怎樣,也抓不住分毫。

  卯時,日月交接,天色漸亮,隐隐又帶着夜的昏黃。萬物猶沉醉在晨霧裡尚未醒來,微濕的霧氣滑過草木花葉,最後在花葉間凝聚成滾圓的露珠,晶瑩剔透。

  昏迷了一夜,床上的人悠然轉醒,手指微動,她吃力地睜開了酸澀不堪的雙眼,無意識地看着營帳的頂端,神志尚不是很清楚。好半晌,入眼的事物才開始轉為清晰,由最初的重影模糊,漸漸融合成了真實的一體。

  鳳起……

  你想做什麼?

  尊主,還是教主?

  分明記得多年前,給她包紮傷口的少年輕且堅定道:“若是可能,幹脆我代你做尊主好了。”

  那時候,她以為他在關心她,不忍心看她受那永無休止的苦難和折磨。卻原來,他是話中有話,昨日更是用行動證明給她看了。

  鳳起,隻消一想到這兩個字,兇口便是一陣憋悶,他背叛了她……

  咬牙,眼淚就在眼裡,她沒有哭。

  雲七夜,要怪,隻能怪你不曾了解他。十年來,一直将表情掩在面具下,少言寡語的鳳起,他心裡到底在想着什麼?你了解嗎?

  閉眼,她強迫自己将眼裡的酸澀逼回去,然後若無其事地睜眼。昨晚的痛和皿,全然在腦海深處晃蕩,她心有餘悸撫上腹部,幸而肚子已經不疼,但是嗓子眼裡幹澀得很,還有股讓人作嘔的皿腥氣。不僅如此,她的脖子上,枕頭上都是凝固了的黑紅。

  又躺了半晌,她起身将染上皿迹的枕巾床單全部撤離,而後洗漱,企圖将周身那股皿腥氣沖刷幹淨。可是,她和那人之間産生出的污點,傾四海之水,也洗不幹淨了。似乎,不應該說是那人,而是他們。

  甯止,鳳起。

  洗漱的雙手一瞬停滞,她擡眼,正看見自己映在銅鏡裡的臉,面色蒼白,何其疲倦。她怔愣了一下,旋即又低頭洗漱脖子上的皿,看着那盆漸進被染紅的清水,終是不由苦笑出聲,不過一日,接連兩重打擊,上天真是看得起她,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往後,還要如何坦然的面對彼此?最糟糕的是,她和甯止還得天天見面。

  早飯的時候,意料之内,他沒有和她一起用餐的打算,各在各賬。她漫不經心地吃着飯菜,習慣是件可怕的事情,這幾日三餐她一直和甯止一起。今日猛的一個人了,反倒有股怪異之感。想着,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終是将筷子放下。

  “小雲,你沒和咱家殿下一起散步去啊?”方出營帳,迎面便碰見了笑眯眯的姚都尉。

  她沖男人一笑,搖頭淡淡道:“往後不去了。”

  “不去了?”姚都尉一喜,腦子裡第一刻想的是,耶,自己有機會了!可轉念一想,也不對啊。為什麼小雲不和殿下去散步了?好像今早兩人也沒在一起吃飯呐。

  這兩人鬧别扭啦?

  思及此,他忍不住關心道:“小雲,殿下不是說要天天和你散步麼?咋啦,你們倆鬧别扭了?”

  雲七夜抿唇,頓了頓才道,“沒有。”

  絲毫不懷疑他的小雲兄弟,姚都尉撓了撓頭,慢慢羞紅了臉,“反正我也沒事,要不然我陪你去散步吧?”

  在軍營裡,遲早會碰見視察将兵的甯止,她還沒想好怎樣面對他。與其尴尬,倒不如去營房外面散步,權當是放松心情。思及此,雲七夜沖姚都尉點頭,“好。”

  路過校場的時候,甯止恰恰也在,男子金色的戰甲,在春光的襯映下,顯得刺眼眩目。他的眼神清澈冷冽,偶爾的蹙眉,就像瓷器開片時的泠泠铮铮。徐風吹來,将他的戰袍吹搖,風姿飒飒。

  有一刻,兩人的視線交彙,又各自移開。

  雲七夜扭頭,兩眼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邁開了一步又一步,那一瞬,居然心慌得,隻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初看甯止不以為意,再細細想想他方才淡漠的眼神,刹那,便如牛毛細針刺入心中,隐隐小痛,移不走,撫不平。

  甯止。

  她皺眉,是不是日後每次見面,都要在這種自苦的情緒裡掙紮,周而複始,無窮無盡……

  出了營房往北而去,走不了多遠便能看見後山,天色尚早,山間的空氣頗為清新,帶着泥土的香氣。涼風吹過,石道兩旁不知名的野花搖曳生姿,深深地紮根在泥土裡,蔓延了長長的一道路。

  一路上,茂林修竹、野花老藤,還有山鳥禽雀的宛轉鳴叫,不由讓人心曠神怡。

  姚都尉叼着根狗尾巴草,步伐有力,“小雲,累不累啊?累就歇會兒。”

  “不累。”

  雲七夜笑了笑,她跟在姚都尉身旁,時不時轉頭向後望一望,隐約覺得有人在暗處偷窺他們。可待到她回頭,非但沒有人,連氣息也聽不到。

  她微微皺眉,有些自嘲,莫不是昨日的變故太過悲怆,以至于她竟開始疑神疑鬼了?

  緩步走着,她不期然又想起多年前,滄瀾千花早就告訴過她,一旦入了滄瀾,那便是世人眼裡的妖魔鬼怪,不容于世。于其自身,若想有所成就,長生不老,那就隻有一條路――不問情,不動心。

  斷情絕義。

  想着,她不由讪笑,何況她還是滄瀾尊主,已然是妖魔中的妖魔,鬼怪裡的鬼怪。普天之下,任何人聽見這個名号,恐怕沒有不變臉色的。猶記得曾經,還有一個男人在他報出名号後,吓得當場濕了褲裆。而那時,她不過才是個九歲大點的孩子。

  “妖……妖怪!你這個妖怪,是該下地獄的惡魔!”

  時隔數年,那男人驚恐的神态和嘴裡的話,她想忘記都難。也是從那一刻,她才知,原來世人竟是如此恐懼滄瀾。而她,更是他們眼裡的妖怪,該下地獄的惡魔。

  “小雲。”姚都尉蓦地一聲呼喚,将雲七夜的思緒拉了回來,沖她笑道:“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雲七夜這才發現兩人已經走到了山頂的盡處,不遠處便是崖壁,居高臨下,還能看見蒼流大軍的軍營。她強迫自己将心下的情緒壓下,盡量面色輕松地回笑道,“什麼問題?”

  “其實……”姚都尉撓了撓頭,笑得憨厚,“其實吧,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問問,小雲你成親了沒啊?或者說,可有婚配?”

  雲七夜微愣,不想姚都尉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她忍不住笑出了聲,若是告訴姚都尉她非但成親了,夫家還是甯止,他會作何感想?看着男人期盼的眼神,她順着道:“尚未成親,也無婚配。”

  聞言,姚都尉歡喜至極,忙不疊又問,“那可有心儀的姑娘?”

  不知道他問這些作何,她搖頭,“沒有。”

  “嘿嘿,那感情好!”姚都尉興奮地拍了拍雲七夜的肩,湊近了她,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小雲,是這麼着,你看啊,我老早就覺得咱倆投緣了,還一直想和你結拜來着。你說,咱倆的關系,好不好?”

  “自然是好。”雲七夜點頭。

  姚都尉笑開了花,“我不是告訴過你,我還有一個妹妹嗎?就在後勤。她今年十四了,待字閨中。你看,她明年就是及笄之年了,還沒許配人家呢……”

  說着,姚都尉忍不住瞅了瞅雲七夜的臉色,沒什麼大的反應,他索性開門見山,“這個,我家妹子叫妞子,姚妞子。怎樣,有印象吧?不是我吹啊,我妹子生得可水靈了。你别看我,我和她長得一點都不像!”

  雲七夜忍不住笑了。

  姚都尉驕傲道,“我家妹子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小嘴兒。她不但長得水靈,她還心地善良,勤儉持家,要是哪個男人娶了她,哎喲,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呢。”

  雲七夜順口道,“是呀。”

  見她苟同,姚都尉切入正題了,“這個,小雲兄弟,我覺得你這人真是不錯,長得好看也面善,還有一身好本事。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我想……”

  見姚都尉突然有些忸怩,雲七夜看他,不明所以,“想什麼?”

  “嘿,我想把我家妹子許配給你做媳婦兒,你可願意?”

  “啊?”腳下蓦地一個虛空,雲七夜身形踉跄,險些摔倒。

  見狀,姚都尉慌忙扶住雲七夜,“小雲,看着點腳下。”

  雲七夜沒回話,隻是扭頭望向近旁的一棵樹,樹幹上面,赫然插着一枚小小的五芒星暗器。她方才一瞬的踉跄,便是為了躲開那枚五芒星,它快若閃電地擦着她的脖頸飛過,死死地釘在了那棵樹幹上!

  順着她的視線,姚都尉扭頭,也看見了那枚五芒星,當下驚得不輕,他娘的,有刺客!他慌得抽劍,将雲七夜擋在身後,迅速掃視林中,卻不見任何異樣。

  他忍不住鄙夷地大喊,“他娘的,誰啊!是哪個下三濫的孫子放暗器,給爺爺滾出來!”

  話音落下,半晌也不見對方現身,姚都尉氣極,不由又罵道:“敢做不敢當,還算不算爺們?有種就出來和大爺我單挑,總好過當那縮頭的烏龜王八蛋!”

  仍然沒有現身,林間安靜極了,隻聽見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這樣詭異緊繃的氣氛,生生将人扼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被對方鑽了空子。

  姚都尉皺眉,“我再說最後一遍,出來!”

  哪裡有人?連個鬼影也沒有!

  就是這個洗菜的丫頭麼?

  營帳裡,少女十三四歲的年紀,正蹲在地上洗菜,一張瓜子臉,睫長眼大,皮膚略有些黝黑,容貌還算秀麗。

  她認真地洗着菜,蓦地覺得頸間一痛,甚至來不及喊疼,便已暈死在了地上。伽羅從帳外現身,一把将少女扛在肩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其帶出了軍營。

  林子深處,掩在其中的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上,滄瀾千花頗為悠閑地看着樹下嚴陣以待的二人,唇角的笑愈發戲谑。

  一旁,不若滄瀾千花的功力高深,伽葉緊張地屏息,生怕出岔子。自從上次錯砍了“尊主”的頭後,教主看他和伽羅的眼神就不對了。這次,要是再出纰漏,搞不好就輪到他和伽羅的頭了!

  可以開始了。滄瀾千花笑,揮手示意,下一瞬,但聞破風聲響,驚得林中的二人周身一緊,迅速循聲望去。

  很快,幾名黑衣男人迅速自樹間躍下,手持各色武器,殺意凜然地看着雲七夜和姚都尉。

  “呸,縮頭烏龜,你們可算是滾出來了!”姚都尉鄙夷地看着幾人,又怕雲七夜被這陣勢吓到,忍不住扭頭安慰,“小雲,别怕。你就躲在我背後,别亂跑!”

  雲七夜心下一暖,沖男人寬慰一笑,“我沒事。”說完,她又望向對面的幾人,看他們的武功路數全然是江湖之人。八九不離十,應該是沖她來的。

  “公子,一年不見,總算叫我等找到您了,好生想念呐。”幾人意味深長,齊齊看着雲七夜。

  果然,這些人是來找她來的。

  雲七夜笑,看着幾人,語氣玩味,“我何嘗不想念各位?敢問各位,是如何找到我的?”

  避重就輕,一名男人道:“自是有人放出消息。”

  普天之下,能有幾人知道她的行蹤?唯有鳳起了。

  雲七夜手指一緊,徒然生出疲憊,短短兩日,人事皆不順,生生要将她逼到了萬劫不複之地!

  看出她眉宇間的愁悶,一名男人不由譏諷,“公子,要怪就怪你以往做事太絕,要不是你,我們也不至于落到這等田地!”

  壓根不知曉對方是誰,談何清楚他們的田地如何?雲七夜不言語,扭頭看向一臉不明所以的姚都尉,她心下過意不去,心下暗忖,萬萬不該将他牽扯進來。

  耳聽雙方的對話,姚都尉納悶,不由沖雲七夜道:“小雲,你認識他們?”

  雲七夜點頭,道:“算是私事,我自己解決便好。姚大哥,你暫時回避一下吧。”

  怎能答應。姚都尉搖頭,睨了那幾人一眼,“那哪行?這幾個人兇神惡煞的,還拿着武器,一看就是來打架的!你這麼瘦小,怎麼能鬥得過他們?不過你也别怕,有哥哥在,他們奈何不了你的!”

  聞言,幾名男人嗤笑聲聲,與此同時,冷不防竟放出了暗器,閃電般向姚都尉襲來!

  一驚,眼看姚都尉正背對着那些暗器,雲七夜慌得掠身上前,伸手将男人拽離危險!下一瞬,她浮動袖口,迅速卷住剩下幾枚躲不過的暗器,而後将之揮甩回對方!見狀,衆人慌得躲閃,卻仍有中了暗器的,立時慘叫聲聲!

  不過一瞬的功夫,竟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姚都尉驚魂未定,瞪大眼睛看着雲七夜,震驚道:“你會武功啊!”

  不多做解釋,雲七夜隻是點頭,而後伸手朝腰間一抽,看似腰帶的東西立時彈出,竟是一把韌性極強的軟劍。随手一揮,竟将數米外的一顆大石劈斬成了兩半,石屑飛濺!

  何曾見過如此詭異的劍和力道,又想起來雲七夜方才揮甩暗器時的狠辣,姚都尉震驚地看着她,瞬間覺得她不是那個文文弱弱的小雲了,下一瞬,他不由脫口,“你到底是誰?”

  雲七夜的臉色一瞬不自然,她看着滿臉震驚,甚至有些恐懼的姚都尉,心下湧出陣陣悲哀,是了,世人容不得怪胎,當她将自己的一切慢慢暴露,得到的不是對方的信任,而是恐懼和排斥。

  “姚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語畢,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索性轉頭不看姚都尉,因為不敢看。姚都尉臉上的神情,像是在看怪物,她會不舒服……

  “兄弟們,還等什麼,上吧!”對面,黑衣人怒喝一聲,大步向雲七夜走去。

  其中,一名男人蓦地詭異一笑,得意萬分,“哦,對了,消息還說公子你的左臂有傷,怕不是廢了吧?”

  傷口上,再灑一把鹽,那是什麼滋味?十年的感情,全然不顧,那人将她出賣的如此徹底。

  樹上,滄瀾千花看着女子眸裡的痛苦,滿意地扯唇。丫頭,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何苦将自己摔滾得如此慘重?早知如此,不若乖乖地回滄瀾做教主的好。

  下一瞬,男人以手按住額間的紅寶石,但見其間紅光流轉,宛若風雲變化――出!

  一瞬,地面竟然猛的震動開來,樹木搖晃,土地開裂。地上的衆人猝不及防,已近站不住身形,好幾人已然摔爬在了地上。随之,地面的震動愈加猛烈,更為可怕的是,震動的幅度竟直直将衆人推向了不遠處的百米崖壁!

  恐高如她,雲七夜眼瞳瞪大,雙腿瞬時一軟,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瞬竟忘了自己會武功。地面的震動下,她頃刻便摔在了地上,直直朝崖壁那方滑去!

  要死了麼?得快站起來呀,快站起來!

  她閉眼,心下混亂,握緊着手裡的劍,終是不敢直視心中的魔障。

  “小雲!快站起來啊!”

  姚都尉抱着一棵粗壯的樹幹,眼見雲七夜快要滑出地面,他咬牙,竟是飛身朝雲七夜撲去,慌亂間拉住了她的衣領,死死地朝自己這邊拉扯!

  雲七夜擡眼,看着死力拉扯自己的男人,眼裡蓦地竟是一濕,原來,還有人……還有人沒有放棄她。

  “小雲,堅持住!”眼看就要把雲七夜拉離崖壁了,可是下一瞬,男人手上的力量蓦地一松,因為他看見了――“妞子?!”

  不遠處,竟然突然出現了妹妹的身影。

  昏迷中的少女全然不知此刻何等的危險,她閉眼躺在地上,嬌小的身軀直直向崖壁那邊磕碰而去。

  姚都尉渾身是汗,焦急萬千,生死攸關之際,他看看雲七夜,又看看自己的妹妹,如何是好!

  眼看妹妹就要墜崖而去了,他不由大喊一聲,猛的放開了雲七夜的衣領,轉而飛速沖向自己的妹妹。

  一瞬,那抹紅色飛身而出,直直堕下百米高崖!耳邊,寒風獵獵,她緊緊地閉着雙眼,飛快地朝崖底墜落!

  說要愛護自己一生的師父,

  說要陪她一輩子的鳳起,

  說要用雙臂保護她的甯止……

  “哈哈哈!”

  山崖下,蓦地竟是傳來一陣不屑地大笑聲,直到眼裡笑出了淚花。

  原來,都是騙人的!

  騙人的呐!

  ------題外話------

  謝謝心依染痕、萌萌小美膩兩位親親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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