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原小園強打起精神去上班。
到了公司大門口,一圈記者圍上來,長槍短炮對着她道:“粟先生這次身陷阿富汗,清問粟太太,您有什麼打算?”
“您指的哪方面的打算?”原小園一邊往公司裡面走一邊敷衍道。
這些人,臉上一點同情沒有,純粹是來看她的笑話的。
“萬一粟先生不測,請問您會成為粟氏集團的下一任總裁嗎?”一個年輕的女記者把話筒遞了過來。
尼瑪,這是咒她成為寡婦嗎。
這女人。
原小園皺了下眉頭,看向她道:“你是因為你先生不測才接棒成為記者的嗎?”
别怪她毒舌,剛才那問題問的實在不厚道。
女記者:“……”
有人接着問:“如果綁匪開出天文數字,您會賣掉公司湊錢嗎?”
“……”腦殘問題。
原小園道:“先聯系上綁匪再說吧。”
……
好不容易才擠進辦公室清靜一會兒,就聽說黃婉泠來了,讓她去會議室說話。
“她來幹什麼?我不想見她,讓她走。”原小園怒火熊熊道,第一次對Lily發脾氣。
“你是我兒媳婦,我兒子出事,我不來找你找誰。”黃婉泠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辦公室門口,語氣陰晦地道。
她自顧走進去坐下,“說吧,你準備怎麼辦?”
“等官方的消息,贖人。”原小園語氣涼涼地道。
她眼下一圈烏青,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此刻看見黃婉泠,又氣又怒,态度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帶着錢到那邊去呀。”黃婉泠聲音尖刻地道。
“你怎麼不去?”原小園愣了一下,随口反問道。
黃婉泠臉色變了變道:“粟潛是是丈夫。”
“你是他媽。”原小園回怼。
“原小園,潛兒真的看錯人了,娶你這樣的老婆,不如打一輩子光棍。”黃婉泠氣得拍着桌子大叫。
原小園看向她道:“黃女士,請你出去嚷嚷。”
“原小園,有你這樣跟婆婆說話的嗎?沒家教。”黃婉泠氣的臉色青白交替。
“粟潛他又沒告訴我你是我婆婆,我憑什麼對你客氣。”當她是小綿羊捏呢。
“你……有種,行,你給我記住,原小園,我兒子回來我讓你立刻從他身邊滾蛋。”黃婉泠咬牙切齒地道。
“我随時恭候。”隻要你有這個本事。
原小園不以為意地道。
“你……”黃婉泠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撞到門上。
原小園掃了她一眼道:“黃女士,您該好好回去冷靜冷靜,我帶着錢過去直接找綁匪嗎?要是這樣能救出人的話我去,可誰都知道不可能,你叫我過去做什麼?”她又不是腦殘。
“那你準備怎麼辦,等着聽他的死訊嗎?”黃婉泠歇斯底裡地抓起原小園桌子上的文件夾,朝她砸過去。
“砰――”
文件夾砸到窗台上,砰砰乓乓落了一地。
“黃女士,您再發瘋我隻好叫保安來把您架出去了。”她這樣隻會耽誤事情。
“原小園,你等着。”黃婉泠扔下句狠話,扭着老腰摔門而去。
原小園望着她的背影,頭疼如崩裂,氣如遊絲般地對Lily道:“安排保安把好門,不相關的人誰也别放進來。”
“你準備幹什麼?”一聲憤怒的吼聲突然響起。
Lily正要去關門,隻見粟榮庭黑着臉進來,後面跟着兩個可能被他踢過的前台小可憐。
“爺爺。”原小園聲音蒼白地道。
“潛兒出事了。”粟榮庭嗓音沙啞,一臉的疲憊。
原小園點點頭:“我知道,正在想辦法救人。”
“領事館那邊來了電話,叫家屬準備贖金。他們正在武裝分子交涉。”粟榮庭道。
“他們要多少?”原小園問。
“一個人十億美金。”粟榮庭無力地道。
十億美金。
一個人。
原小園在腦子裡合計了下,上百億的贖金。
“爺爺,我們手裡沒有這麼多的錢。”
粟家雖然号稱千億豪門,但那是總資産的預估,包括在海外尚未投産的礦山,那些财富都是虛的,根本變不成現金。
粟榮庭動了動唇道:“我記得潛兒手裡有座小島,目前在國際上行情很好,賣幾億美元應該可以的。”
園之島嗎。
原小園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的痛:“如果能把人贖出來,那就賣吧。”
“嗯。他的保險箱在哪裡,你回頭找找,把相關證件給我。”粟榮庭道。
他走之後,原小園更加沒主意了,她不知道真的拿了那麼多錢出去,人能平安無事回來嗎。要是綁匪拿到錢直接撕票怎麼辦。
又不是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兒。
原小園把門關起來,反鎖上,想了一會兒,撥通何錦漢的電話,把粟榮庭的意思說了下。
何錦漢一聽就說:“這麼快給贖金的話恐怕人就回不來了。”
“師兄,你說該怎麼辦。”原小園緊緊地握着電話問。
“按照以往中國公民在國外被綁架的案例,駐外機關總是要和那些人接觸幾個回合,最後雙方談個可靠的價錢。”何錦漢道。
“嗯。可是粟家似乎等不及了。”原小園無奈地道。
“蠢。”何錦漢有點生氣地道:“小園,你想過沒有,綁匪第一次拿了錢,可能還會進行第二輪勒索的。就算你傾家蕩産,綁匪最後把人給殺了,你能怎麼辦。你以為他們會講信用。”
原小園聞言冒了一身冷汗,“錦漢,照你說的,那就沒辦法了。隻能看着他被綁匪殺掉?”
“你先冷靜冷靜。”何錦漢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讓人鎮定,“綁匪可能直到粟潛的身份,也可能知道他很有錢。所有,隻要他們拿不到贖金,就不可能殺他。”
“師兄,你在哪兒,我去找你談吧。”
何錦漢說了個地方,約好時間,挂掉電話。
中間周至平過來找原小園,問起粟潛的事情,說L市上下都在關心他能不能安全回來,問怎麼辦。
原小園搖搖頭道:“粟家說拿錢去贖人。你覺得可行嗎?”
周至平摸了摸新買的假發:“綁匪拿到錢還不撕票,怎麼可能真把人給放出來。”
“還有可能再索要一次贖金,甚至兩次、三次……”周至平道。
“是的。可我也沒辦法說通老爺子,要不……”原小園看向周至平,“您去和他說說?”
他在粟氏集團三十多年了,和粟榮庭關系不錯,去勸的話會不會有些分量。
“我試試吧。”周至平道。
他出去後,原小園才有自己思考的空間。
粟潛不見了。
他落到窮兇惡極的綁匪手裡,随時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原小園感覺眼前朦朦胧胧的,她用手一抹臉上,才發現自己又哭了:你總是那樣高高在上,落到人家的手裡,會忍聲下氣求活命嗎。
粟潛,她在心理喚一聲他的名字,你必須活下落,我們還沒辦婚禮,也沒生孩子呢,你不能死啊,不能死。
開始還壓抑着,到後來,她幹脆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你死了,我怎麼辦,怎麼辦?”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愛他,愛到不能沒有他。
哭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約了何錦漢,她馬上打起精神來,簡單洗了個臉,拎起包出去。
L大後面的小茶館。
何錦漢的車早半個小時就停在那裡,他從二樓的窗戶看到原小園穿了件裸粉色的上衣,一頭黑色如瀑的發在風中淩亂,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那光影,真像漫畫裡的女主角。
他的呼吸一窒,緩緩走下樓來。
原小園冷不丁被人堵住去路,擡起頭一看,居然是何錦漢,摸了摸鼻子道:“師兄,不好意思,走神了。”
“沒吓到你就好。”何錦漢微微一笑,狹長的眸子裡含着說不出的柔情:“你哭了?”
“沒。”原小園抹了抹眼睛,上面全是淚水。
何錦漢掏出灰色的純棉手帕給她擦了擦眼淚道:“聲音都哭啞了,還說沒有。”
“師兄。我們上去坐着說吧。”原小園指了指樓上道。
這家茶館她以前來過很多次,非常熟悉。
此刻她沒心情懷舊,心裡像毛爪子在抓一樣,焦灼而煩躁。
“師兄,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原小園眼神空洞地問。
這話她已經說三次了。
“等。”何錦漢給她倒了一杯茉莉白毫,“除了等,沒有别的辦法。”
“可是我怕他等不了。你不知道,他的脾氣很壞,落到那些人手裡,他甯可死也不會受氣的。”原小園一想到這個,眼眶就忍不住又紅了。
“去那個地方之前就應該把危險考慮到的。他應該有心理準備,你不要太擔心。”何錦漢默了一會兒道。
“師兄,不管你怎麼說,我都平靜不下來,我真的要崩潰了。”原小園灌了一口茶道。
“小園,出了這樣的事兒,你要學會面對。”何錦漢眸子沉着地看向她道。
原小園:“嗯。”
“好有。這幾天除了官方網站,其他網站你就不要去了。”何錦漢神色凝重地警告她道。
“為什麼?”
“混淆視聽的東西太多,看了你更靜不下心來。”何錦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