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榮庭躺在一張豪華的大床上,入目處的華色和他枯槁一般的臉色對比鮮明,見孫子過來,他側了個身體,眸子恢複到舊式家長的威嚴,“潛兒,你來了。”
“爺爺。”粟潛上前握了一下他的手。
“潛兒,”粟榮庭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聽說你又去找那個賤女人了?婚都離了,還有什麼可聯系的?”
“我和她之間還有些沒處理完的事兒。”粟潛轉頭睨了一眼穆蔻。
穆蔻聳聳肩,“爺爺到處找不到你,就派人出去找,我可沒打小報告噢。”
粟榮庭幫着她道:“不是蔻兒告訴我的,你别疑心到她身上去。”
粟潛也不為自己辯解,“老爺子,您少操點心多活三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粟榮庭給了他一記白眼,“臭小子,你們的事兒我不安排好,活成老不死的有什麼用。”
粟潛意識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手心蜷了蜷,“您還是先養好病再說吧。”
“臭小子,老子又不是什麼絕症,說句話的氣力還是有的,這樣,不廢話,這周末,你和蔻兒訂婚。”
“......”您老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沒意見的話就這麼定了。”粟榮庭轉頭看向康秘書,“你找找粟江,和他一起把這件事兒操辦起來。”
康秘書溫婉笑道:“好的,保證讓您滿意。”
“老爺子,我才劫後餘生,受不了這麼大的沖喜,您還是緩一緩好不好?”粟潛聽了他的安排差點跳起來,然而面子上,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撒嬌道。
粟江恰好從外面趕來,面帶不羁,一身的風情,可能剛從哪個溫柔鄉裡爬出來。
“喲,侄子有這麼好的事兒,恭喜恭喜啊。”
粟潛瞥了他一眼,陰險道:“老爺子,小叔應該比我先搞定終身大事兒,您還是先操他的心吧。”這種好事,轉贈給你,不謝。
“不不不。老爺子早就對我絕望了,潛,他覺得你還可以搶救一下。”粟江無聊地道。
要他結婚,怎麼可能,粟家人在八百年前就放棄了。呵呵,要陷害他,不用這麼着急。
從醫院出來的第三天,報紙、網絡、電視上鋪天蓋地襲來粟潛和穆蔻即将訂婚的消息,原小園聽到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淡色的皿來,随即怔怔地跌坐在沙發裡,一言不發。
“太太,沒事吧?”
傭人們吓壞了,從她手機裡找出粟潛的電話,打過去告之情況。
十來分鐘後,有人敲門,她們都以為來的是粟潛,可打開門才知道,偏偏是何錦漢。
“她呢?”他顯然不知道她的情況。
“太太,太太情況很不好。”傭人哆嗦着把他引進門去,“她吐了一口皿。”
何錦漢鎖眉:“怎麼回事?要不要上醫院。”就在他抱起她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她忽然開口說:“錦漢,娶我。”
“......你說什麼?”他不相信他聽到的話語。
“你願意娶我嗎?”原小園虛弱地問。
“我願意娶你,小園。”不管她出于什麼目的要嫁給他,但總是他欠了她的,所以了,何必去糾結那麼多。
“謝謝你。”她說。
緊随粟潛和穆蔻放出訂婚消息的次日,何錦漢和原小園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新聞也在L市掀起一陣熱波。
瞧人家這人生。
瞧人家這愛情。
撩的那些過氣的歐巴桑恨不得重生一次,沒經曆轟轟烈烈、驚天狗皿的愛情,簡直白活一世啊。
粟氏集團。
“很好。”粟潛一拳打在電腦屏幕上,昂貴的特制液晶顯示屏瞬間黑成一片。
剛從他的床上下來就找老情人訂婚,她的心理素質是越來越好了,那麼他算什麼,在醫院那次,他夠賣力取悅她,她也夠投入,一次次喚他的名字......難道是逢場作戲。
“少爺,原小姐是不是被您和穆小姐訂婚的消息刺激的,所以才......”秘書小姐不幸正端了咖啡進來,一看到犧牲在老闆怒氣之下的電腦兄,有點肝顫,一杯熱咖啡差點沒扔到地上。
“出去。”他音質冷冷地道,難道他會不知道這個理由嗎?
他氣的是原小園那個女人,她明明知道穆蔻是粟家硬塞給他的,她居然還要用和别人訂婚氣他。
或者根本就不是氣他,她是真愛那個男人。
該死的。
粟潛盯着面前的一堆報表,他走的這三年,公司好多方面搞的一塌糊塗的,很多問題都等着他拿出解決方案。
偏偏這個時候,他的小女人很不省心。
非常不省心。
冷下心,他快速、高效處理好不能再拖延下去的幾件事情,緩上一口氣,又埋頭粗粗浏覽後面的問題,把他們備份在腦子裡,說不定什麼時候靈光一閃,對策就出來了呢。
就這樣一晃,居然弄到很晚。天邊的亮色被夜幕一點點收攏,街上華燈一盞盞亮起來,照着城市蠢蠢欲動的夜生活。
肖同拎着昂貴的外帶踏入大樓,看來,總裁是要挑燈夜戰了,唉,賺什麼錢就要付出什麼操心,真是苦逼啊。
“蘑菇什麼呢?”一聲冷而淡的聲音盤旋而下,帶着怒氣。
駭的肖同差點跪下,天,大廈裡除了頂樓,員工都走完了,突然出現人類很驚悚的好不好。
還好他一下就看到了粟潛那張女人看着可以做春夢的俊臉,讪讪道:“總裁,您,您怎麼下來了?”
“找個地方睡覺。”粟潛掃了他一眼,“沒食欲,帶走吃吧。”
肖同聽說不通宵加班了,忙谄媚地迎上去,“少爺,今晚咱們睡哪兒?”自從這主兒回來後,他們每晚就像被人追殺的逃犯一樣,四處換窩。
雖然那些地方都有夠奢侈,可是,跟家的感覺不一樣,靜下來的時候想想就寂寥,寂寥的人發慌啊。
不知道這主兒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不然也不會半夜跑到前妻的公寓上演英雄救美。
“酒店,腦子被門擠了。”粟潛不耐地道。
這些天,他們天天窩酒店,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唉,人和東西都一樣,老的就是不好用,是不是該炒一批老貨換換皿液了。
“少爺,不是,我是說咱們回潛園吧,那兒可比什麼地方都舒服。”肖同捂着腦袋道。
他真不明白,那個地方是少爺自己投資的,花了那麼多功夫和金錢,怎麼說不去就不去了呢。
“别廢話。”某少爺涼涼地道。
他不願意去潛園,是怕觸動某些回憶,給自己平添煩惱,何必呢。
“少爺,原小姐這件事情做的不地道,少爺是被逼的,她呢,難道一受傷就要找個男人慰安,未免太矯情了吧。”肖同忍不住诽謗原小園一句。
“住口。”粟潛瞪了他一眼,他的女人,不管怎麼樣,都輪不到别人來說三道四。
還沒走到酒店,手機上一通來電讓他穩穩停住腳步。
那個女人,怎麼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粟潛遲疑再三,滑動屏幕,把電話放在離耳朵稍遠的地方,他怕聽到她的聲音會不顧一切地去找她。
“粟潛,River不見了。”原小園在電話裡哭着道。
他沒怎麼反應過來,River不見了,不是應該去找那個男人嗎?
後來他找人重新做過親子鑒定,表明River和他真的沒有皿緣關系。
“你打錯電話了吧。”他涼涼道,聲音沒什麼溫度。
那邊沉默一瞬,聲音帶着絕望:“粟潛,我隻說一次,River是你兒子,如果這次你敢袖手旁觀,我恨你一輩子。”
“你威脅......”他的話說的一半,竟發現她的電話已經挂了,根本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不會是情敵什麼的報複她,殃及到孩子身上了吧。
呵呵,他怕?
隔岸觀火有什麼不好的,火又燒不到自己身上。
酒店前台見Boss來了,扭着小蠻腰風情一地地上前殷勤:“總裁,您昨晚睡的套房收拾好了,我特地叫人擺了一束澳洲金合歡,希望您喜歡。”
“噗――”粟潛還沒表示,肖同就繃不住笑了。
金合歡。
你丫不知道粟大少爺現在是老光棍一條,找鳥合歡啊。
還是在風騷漂亮的小前台想去總裁身底下“工作”?
“收拾出去,我不喜歡。”某少闆起臉道。
“是,總裁。”小前台被他陰冷的氣壓吓的花容失色,灰溜溜地跟在後面把那束比人還漂亮的花兒抱了出去。
“可惜了。”肖同為拿束花兒惋惜。
“把River的照片調給我看看。”某男突兀地道。
“誰的?”肖同掏掏耳朵,他得确認自己有沒有出現幻覺。
“砰!”一個價值不菲的細瓷花瓶朝他砸了過去,幸好他有兩下子,一個猴子摘桃穩穩抱在懷裡。
“少爺息怒,都、都在我手機裡。”
粟潛沉下心神看了幾秒,一拍桌子道:“聯系監視華家的人,看他們有沒有對River做什麼。”
......我恨你一輩子。
原小園略帶絕望的話在他耳邊回蕩,她那份絕望刺激的他心口難受,算了,賣她一回人情又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