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整整一個月。
原小園的工作室終于接到一個不大的訂單,L市的一家明清的私家園林其中一角被損害了,政府向社會招标修補,她運氣不錯地中标。
“師兄,有空出來喝一杯慶祝一下如何?”原小園在Q上敲他。
“好啊,我請。”何錦漢發過來一段簡短的語音。
意外地,粟潛沒有拍桌子也沒砸椅子。
他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粟榮庭的手術出了些意外,正在搶救中,黃婉泠那邊,肖同雇傭的私家偵探三個月後提供消息過來,說那天醉駕的那個人的母親和女兒,忽然離開老房子,搬到嶄新的公寓裡,兩人的衣食住行和之前也大不一樣。
“查,盯住這個尾巴,一定要把人給揪出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下這麼狠的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肖同當時就派人截住那家的女孩吓唬一番問了問,她一口咬定是交了個比自己大的男朋友,錢和公寓都是那男人給的。
肖同姑且信了她的話,叫人跟蹤一段時間發現,女孩子根本沒有所謂的有錢的男朋友,都是街上的小混混,還要女孩子接濟一兩個錢。
“有問題,繼續盯着,不要打草驚蛇。”肖同吩咐手下的人。
後來查到,女孩子的錢都是從境外彙進來的,根本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迹,加上她老子在坐牢,就算再懷疑,粟潛這邊也使不出手段。
“難道真有這樣的巧合?”粟潛少見地又抽起煙。
“就是叫人懷疑。她老子剛酒後駕駛肇事進去,她就收到境外彙來的錢,這之間,肯定有聯系。”肖同遲遲找不到黃婉泠車禍背後的人,懊惱到不行。
“給我繼續盯着。”粟潛道,語氣很駭人。
這次,如果肇事司機真是受人指使,那就别怪他不客氣了。
“是。”
粟榮庭這邊純屬醫療意外,上了年紀的人做手術多少都是有風險的,好在醫院及時找粟江和葛洪風過去,多方專家會診,很快就化險為夷。
粟潛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蘇醒,在重症觀察室裡,隔着玻璃能看一眼。
“江,洪風,有人做手腳嗎?”雖然醫院通知是醫療事故,他還是有點懷疑。
最近事情多,他多少有點驚弓之鳥的意味。
“目前看來沒有。”粟江道。
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手術之前,醫院忽然停電,耽誤了三分鐘不到的時間。但這次停電屬于市政問題,提前就通知各單位了,要不是粟榮庭的病情忽然加重,不會把手術時間選在這個時間段的。
可三分鐘的時間,畢竟在可控制的範圍内,嚴格來說,這不算意外。
“喲,這不是潛哥哥嗎?”一聲嬌媚的笑,漂亮的身影來到跟前。
粟潛蹙眉看去,穆蔻身後跟着趙超,瘦弱的身闆gay裡gay氣的,看着就不順眼。
他提着一個果籃,神情淡淡地和粟家的人點頭緻意。
粟潛最看不慣他,深邃的眸子沁出幾多戾氣:“你來幹什麼?”
“蔻兒的爺爺,我自然該叫爺爺,他病了,我應該來看看。”趙超也看不慣粟潛,眼神怨怼地看向他。
粟潛掃了穆蔻一眼,用痛惜的口氣道:“你想報複我,就該找個像樣的男人。”
他一直把穆蔻當妹妹看的,他希望她過的好,雖然這話說出去很虛僞。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他,各方面都比你強。”穆蔻冷笑道,笑容裡摻雜着很多苦澀。
“那就好。”粟潛根本不屑于跟趙超這種人相提并論,他隻是不想穆蔻太作踐自己。
畢竟,粟家花那麼多錢培養她,白白便宜趙超,他還是有點難過的。
“噢,我還要去看看黃阿姨,超,麻煩你再陪我走一趟。”看過粟榮庭,穆蔻又高聲道。
“不必了。她現在不方便被人打擾。”粟潛不帶任何表情地道。他請了L市最有名的中醫來給黃婉泠做針灸和按摩,輔助西醫的腦神經治療,希望産生奇迹,她能夠醒過來。
“我就隔着門看阿姨一眼。”穆蔻說的真誠,眼淚都下來了:“剛到粟家的時候,黃阿姨沒少照顧我。”
粟江首先就不忍了,“潛,你不用這麼絕情吧。”
粟潛掃了一眼趙超:“他不能去,黃女士不想見到他。”是個女人看見老公的私生子都會覺得添堵吧。
“我的幸福,應該讓阿姨見證一下,說不定她會為我高興呢。”穆蔻拉起趙超的手,半諷刺半賭氣地道。
粟家的人,跟粟家有關的人,她都恨透了,看着他們一個個躺在醫院裡,她渾身的舒坦。
下一個,選誰呢。粟江?粟潛,River?
“穆蔻。”粟潛挑起一側的眉目,“我們難道就不能和解嗎?”他感覺到她眼裡的恨意。
“和解?我們現在不很和嗎?”穆蔻笑的燦爛,可那眼睛,叫人看着心寒。
粟潛搖搖頭。
等她走了,葛洪風推了推眼睛:“她這種行為在生理學上叫惱羞成怒,感情學上是不是叫愛極生恨?”
“咦,洪風,看不出來,戀愛把你變成一個段子手了啊。”粟江眼睛發亮地看向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孟澤君不滿地瞥瞥嘴:“是啊,人家好歹有些進步,我怎麼你自從跟了我之後反而退步了呢。”
“學校不一樣啊。”粟江理所當然道。
“什麼學校?”
“每個女人都是一所學校。”葛洪風傲嬌地補充一句。
杜若蘭,确實不是一般的女人啊。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你們變相看不起我,哼。粟江,你會後悔的。”孟澤君起的站起來就要跑走。
“姑娘,你能換個詞嗎?這話我聽多,很枯燥好不好。”粟江把她拉過來摁在座位上,“懂事點兒,我老子還躺在那裡呢。”他指了指病房的方向。
孟澤君很委屈地撅起嘴,坐下,氣哼哼的。
原小園聽說後,下班匆匆忙忙地買了一束花,自己駕車從公司往醫院趕來。
車在高架上轉彎的時候,忽然方向盤和刹車失靈,她驚恐地看着車子瘋狂地往前沖,那邊是護欄,而護欄下面......是L市最大的河流,面寬水深,這個季節,水流湍急。
“怎麼會這樣?”她尖叫一聲,連人帶着沖進河裡。
粟潛得到消息差點沒發瘋,他想也不想就往外沖去,一開始肖同在後面開車都追不上,等他追上的時候,粟潛一把拉開他的車門,将他拖下來扔在地上,自己開車箭一樣地沖出去。
“她不會死的,一定不會......”他一邊飙車一邊吼道,那個女人跟貓一樣,有九條命,那那麼容易就被人捏死,不會的,一定不會。
高架橋上圍了很多人,一側的欄杆被撞開,原小園的車就是從被撞開的豁口沖出去的。
底下水流很急,掉下去的車連影子都看不到,可能被水流淹沒,甚至被沖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好的,怎麼會在高架上刹車和轉彎失靈呢,是不是自殺?”
“聽說駕車的女人是粟氏集團老總的前妻,會不會是被謀殺的?豪門裡面黑暗呐,跟舊社會的地主家裡一樣。”
“說不定是情殺,唉,女人呐,還是嫁個老實可靠的男人踏實。”
“......”
說什麼的都有,一時間,圍觀的人人都是柯南。
公安的人去了現場,在打撈掉下去的那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按照橋上撞車的慘烈痕迹來看,那車恐怕打撈上來也有報廢的可能。
肖同也組織了一支“民間”打撈隊過來,挑選的全是粟氏集團精于水性的保镖,二十奪人,全副武裝,從出事地點魚貫跳入水中。
搜救将近三個小時,原小園開的那輛車被找到了,它沉在水底,差點完全被上流沖擊而下的沙石淹沒。
“害原小姐的人和那個肇事司機是一撥人,他們很精于導演車禍。”肖同從冰冷的河水裡上來,對人已經不報希望。
車子被撈上來的時候,駕駛一側的門開着,她應該在最後關頭掙紮了一番,逃出車子。
可是粟潛和公安的人撒網式的搜集,卻沒有半個人見得到原小園的身影,别說身影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她沒死。”粟潛的聲音不大,卻帶着瘋魔。
他從來沒覺得一個活生生的,早晨跟他吵架瞪眼的女人就這樣不見了,不可能,她一定是藏起來了,在等他去找。
“少爺。”肖同艱難地道,“原小姐不會水性......”三角貓功夫的狗刨丢在這麼深的大河裡,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誰說她不會?她會,她比老子遊的還好。”粟潛瞪着發紅的眸子,一把拎起肖同,像地獄的修羅一樣,渾身沒有一處不散發着可怕。
她怎麼會死。
連女兒都沒跟他生呢。
不,絕對不可能。
......
七天過去了。
好心的老人在河邊放了幾處白花,民間傳說,掉到河裡的水鬼如果沒有人祭祀會變成厲鬼跑出來找替身的。
被粟潛知道後,他親自跑到高架橋上踢碎那幾多慘白的花兒,“誰再說她死了,我就弄死誰。”
潛園從所未有地籠罩着陰影。
陳耀前幾天還沉浸在找到“姐姐”的喜悅中,忽然聽到她墜河失蹤的消息,很是受不了,整天在抽悶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