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紅豆一顆換宇宙,為君演出四重奏
所謂的披薩四重奏,是用四種名揚海内的奶酪,在白餅上僅僅以鹽、胡椒和番茄為配料,全部以奶酪為主料烤制成的奶香四溢的一種披薩。
瑪麗蘇拉是那不勒斯水牛奶做成,色澤潔白光潤,柔軟而富有彈性,甜度回味悠長,滿口留香;羊奶幹酪微微堅硬的質地裡包裹着杏仁松子等堅果仁,在奶酪以外更多了酥脆噴香的味道;鮮奶乳酪是還未熟成的牛奶奶酪,比牛奶糖更甜蜜柔軟,帶有一層油脂光澤;藍紋奶酪則是用青黴菌接種,在山洞等陰冷地方貯存等待菌子發酵布滿奶酪形成藍紋,撒發着一種濃烈味道的極品,評價非常兩極,但隻要能夠忍住那種刺激的氣味入口,就能品嘗到凝脂般的感覺,仿佛舌頭拂過情人的大腿内側,肌膚有絲緞般的美好觸感。
用這四種奶酪烤成的披薩,雖然是以奶香為主,間或以番茄的酸甜輔佐,但乳脂感和奶香味層次不同,一秒一轉,四種口感和質地以及味道的側重全然不同的奶酪不分彼此,在唇齒間相濡以沫,而又随着下一口入口,相忘于江湖。
“别看我,這些天這麼暴走可我也已經胖了4斤了嗚嗚嗚。”今昭掩面淚奔。
“3斤的一笑而過。”老元捧臉。
“5斤的哭瞎。”老宋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沒事,今天要掃街,一定會暴走20公裡。”細竹竿玉卮拉仇恨地安慰大家。
衆人嬉鬧不已,坐在米蘭雲歸夢徊陳輝卿的行政豪華套房的客廳裡,可房間主人雕塑一樣坐在一角,整個身體陷入沙發,半躺半靠着靠墊,長伸叉腿,皺眉沉思,絲毫沒有覺察這個姿勢擱在自己身上,多麼美色誘人。
半小時前他就是這個姿勢。
華練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圖畫,嫣然一笑,坐到了陳輝卿身邊:“我有一樣好玩的東西,你要不要試試?”
陳輝卿全身上下隻有眼珠動了動,轉到華練那一側,用一種足以讓氮氣液化的森寒目光,看着華練。
别說是陳輝卿,西王母四姝也覺察出不對。
“以阿姐的作風,就算是被房東大人給剁碎了,我也不覺得奇怪。”青婀低聲給今昭解釋,“所以被大神打吐皿,委實是活該。”
“奇怪就奇怪在,她被打臉以後還能靠過去。”鬼王姬眯着眼睛搖頭,“這絕對不是阿姐的風格。”
“可是上次西西裡島……”今昭想起那個畫面。
“那次阿姐理虧啊,可是這次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臉。”青婀反駁。
“阿姐的話,這會兒大概已經又開始新一輪的離家出走了,為期200年神馬的。”玉卮聳肩。
“所以被打臉還要貼上來真的不是她的風格,一定有什麼不對。”蔓藍點頭。
今昭撓頭:“可是我沒有看出來華練姐有什麼問題啊。”
“我知道啊,如果是别人假扮的,太歲你一定能看出來,所以有什麼不對。”青婀說。玉卮坐在一旁若有所思,視線與朱師傅撞在一起,朱能垣搖了搖頭。
時尚之都米蘭,擁有與這個世界上那些耳熟能詳的華都一樣的面孔,高樓林立,紙醉金迷,如果不是滿耳的意大利語,今昭會深深懷疑,自己不過是走在三裡屯附近而已。
一條筆直大路往米蘭大教堂而去,和羅馬的Corso一樣,街道半空也挂着霓虹國旗,兩側的店鋪卻并非是設計師店鋪或者本土品牌,反而換上了國際化的外衣,一擡頭VivienneWestwood就在眼前,櫥窗裡寶光閃爍,光怪陸離,十幾條金紅相間的土星打火機挂在最前面,好像一場小小的金光華雨。
“我要進去看看。”華練說着,人已經鑽了進去。
清平館衆人本着無可無不可的态度也跟着華練進去,反正他們已經有心理準備,這一天不光要逛街掃鋪子,華輝兩人也很有戲。
時近正午,店裡除了店員,就隻有一個顧客在試衣,華練挑着小背包,陳輝卿沉默地跟在衆人後面,好像鎮宅的法器。
“啊啦,好巧呢。”一個能在語氣詞裡夾雜十倍妖孽指數的聲音響起,一個褐色頭發,帶着金絲邊眼鏡,穿着紫羅蘭色收腰西服的男人走出來,那件衣服十分有這個牌子招搖妖孽略顯鬼畜的朋克風格,但穿在他身上,穿在,酒吞童子身上,簡直不能更加相得益彰。
清平館的喽啰們包括陳清平在内,都自動向兩側分開,給大Boss讓路。
陳輝卿站在原地,看也沒看酒吞童子一眼,依舊沉默無言,眼神放空。
“的确很巧呢。”華練的語氣裡滿是惡意,有種一觸即發的緊繃感,“如果你要找麻煩,能不能等我先買個打火機?”
“你是誰?”酒吞笑得十分燦爛,“為什麼要穿着我家妞兒的外衣?”
華練的笑容一僵。
酒吞幹脆繞開華練,走到了陳輝卿面前,盡管他走得很正常,可在旁人眼裡,每一步就跟在跳脫衣秀一樣,充滿了可怕的無處不在的荷爾蒙誘惑力。
“我說太一,你什麼時候變成太二了?”酒吞用拇指回指了一下華練,“那種東西,也允許留在你的面前了?”
陳輝卿淡然地看着酒吞,好像看着一條優衣庫的保暖秋褲——無悲無喜,司空見慣。
酒吞童子突然發難,一把拽過華練,猛地一扯。
“啊!”華練躲之不及,被扯開了——整個兇口——在衣料肌膚之下的不是皿肉,竟然是一片虛無!
“讨厭呢,被發現了呢。”華練露出一個非常不華練的妩媚笑容,“總是輸給你,人家心裡也很不服呢。”說着,她抓住了那道詭異的傷口,好像是脫衣服一樣,将“華練”這層皮,脫了下來。
店員們立馬就吓昏過去。
站在衆人面前的是一位美貌得無法形容的女人,那種絕色就連閱遍天下美色的王者上神,也隻是在夢裡驚鴻一瞥。
今昭張嘴:“羽衣狐玉藻前!”
玉藻以食指抵住今昭的嘴唇:“是天狐玉藻。”
今昭猛然想起唐朝南矣那段公案。
是啊,這位雖然在東瀛叫做羽衣狐玉藻前,但其實真的是南矣兩口子的合體後代,真正的天狐。
天狐擁有傾天羽衣,那是連一個人的基因記憶都能複制變幻的神器。
“果然是真愛啊,真愛才會發現我是赝品呢。”玉藻鼓掌。
“她呢。”
兩個聲音,一樣的疑問。
陳輝卿轉過眼睛,酒吞詭笑。
玉藻随意地坐了下來:“我隻是被華練大人拜托扮演她而已。大人說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過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什麼我死了才會給你留一封信的狗屁虐戀橋段——東皇大人啊,華練大人給您留了一封信。”
衆人無語地看着玉藻掏出一個小盒子。
酒吞隻是盯着那個盒子,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去搶奪那個盒子。
陳輝卿接過盒子,裡面是一粒紅豆。
酒吞呵了一聲,随即放聲大笑起來:“什麼東西啊,這是她骨頭裡長出來的玩意嘛?啊哈哈哈簡直太可笑了!那種人的身體裡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陳輝卿将盒子收了起來,轉身欲走。
酒吞一把抓住陳輝卿的肩膀,事态再度一觸即發。
陳清平把今昭往身後推了推,突兀開口:“四個。”
喂這個時候提什麼奶酪啊!
陳清平的視線掃過陳輝卿,又掃過酒吞童子:“如果有什麼人知道華練的去向,會有四個人。拉斐爾、利白薩、不死主教,還有你。”陳清平最終盯着陳輝卿。
同源之體。
“也對啊同源之體總要有點兒心電感應吧。”今昭恍然大悟。
酒吞止住笑聲,低沉柔軟地附在陳輝卿耳邊插言:“可是,她沒有告訴你,不希望你找到她呢。”
“那關我什麼事。”陳輝卿擡手白光一閃,酒吞避開幾步。
“告訴不告訴我,是她的事。要不要找她,是我的事。”陳輝卿說完,頭也沒回地走出店門。
酒吞轉向正津津有味看熱鬧的衆人:“透卿呢?”
“米羅——”
凄慘悲切的呼救聲響在耳畔。
被關在狹窄黑暗的牢獄之中的男人痛苦地抱住了頭。
“米羅麼。”
站在牢獄外沉思的拉斐爾沉吟片刻,轉頭問身邊的米蘭使者:“後來那個女性人格出現過麼?”
“是的,大人。而且,似乎出現的女性人格不止一個,目前為止,從語言風格來說,是兩個,一個說的是古羅馬語,一個說的是現在的。”米蘭使者解釋。
“兩個麼……”拉斐爾摸着下巴。
傾盡全力調查來的結果,令人心生費解。
最初他們懷疑,因為雕塑家是放置龐貝的米羅雕刻的這個雕塑,因此雕塑成精了,采取某種辦法囚禁了雕塑家,因此雕塑家人格會偶爾閃現來求助,後來被太歲提醒,他們又考慮了通訊或者呼救這個可能,為此請梅家和藍寶家進入雕塑的“夢境”之中調查。
調查結果,竟然是這個雕塑,真的是龐貝的米羅本人。
這怎麼可能。他隻是一個雕塑作品。
到底是誰幹擾了時空,幹擾了命運?
甜甜圈星人。
拉斐爾想起華練的原話,忍不住一笑。
“大人?”
“沒事,看住了。”拉斐爾吩咐,自己則離開了地下牢獄。
看着米蘭大教堂廣場前那些按動快門,不斷捕捉風景,面露興奮的遊客,拉斐爾歎了一口氣。
九幽,希望你不會就此死去,命運女神被你得罪慘了,就算是随機抽到,也絕不會願意複活你。
“米蘭大教堂。”陳輝卿沒有坐在駕駛席,而是坐到了後座。
駕駛席坐着一位銀發銀眼的男人,聽到陳輝卿的吩咐,毫不猶豫地發動輝騰,繞過停車坪的車道,向前駛去。
陳輝卿打開了那個盒子。
那顆紅豆安靜地躺在絲絨之上。
華練絕不是一個用紅豆來表示什麼刻骨相思知不知的人,如果她有這個意思,恐怕她自己先會被自己酸死。
陳輝卿微微一笑,将那顆紅豆捏在指尖,微微用力。
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對于别人來說,也許是一句歌詞,一種暗喻,但是對于空間之神華練來說,卻是一種法力。
真正的空間法術,并不是瞬移或者亞空間,而是一沙一世界,一豆一蒼穹。
藍紫色的星光從陳輝卿的指尖蔓延開去,一個微小的宇宙逐漸展開。
透卿的臉極其欠扁地出現在宇宙中央:“你好,這裡有主人的口訊呦~卿卿,想要找到我的話那麼就跟着透卿來吧。反正玉藻那個家夥一定會露餡兒然後沒節操地把這個宇宙提前給你~那我也不必寫遺書了反正有你在的話我也沒辦法輕易死去~康忙北鼻人家等不及——口訊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