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商販都大聲叫賣,就差喊破了喉嚨,過往行人自然知道人家賣的是什麼,可李幽雲往那一坐,誰又能知道他以賣字畫為生?
而且,李幽雲隻是個窮書生,他的字畫怎麼可能有人詢問?
“喂,你是讀書人?”
蓦然,一名穿着麻衣的老妪來到李幽雲的身前,她略顯疑惑的看着李幽雲。
李幽雲面色略顯脹紅,可還是趕忙起身一禮道:“在下的确是讀書人,這位大娘您要買副字畫嗎?”
“老婦我大字不識一個,買你的字畫既不能當吃又不能當穿,我買來做什麼。”麻衣老婦咧嘴一笑道。
“那您是……?”李幽雲怔怔道。
“哎。”
“我家那小子遠在邊關打仗,他差人送回來一封書信,可我這老婦大字不識一個,想要拜托你幫我念念,最好再給我家那小子回一封書信。”老婦這才說明她的目的。
“原來如此。”
李幽雲緩緩點頭,眼中呈現失望之色,不過他心地善良,還是開口道:“書信在哪,我來幫您看一看。”
“好好好,真是謝謝你了。”
老婦感激一笑,趕忙将書信拿出遞給李幽雲,而李幽雲拆開書信不斷念給老婦聽,這也讓老夫眼淚婆娑,不斷念叨着遠在邊關的兒子。
“大娘,書信我已經寫好了,你隻要差人送給你兒子便可。”李幽雲将剛寫好的書信遞給老婦,這也讓老婦感激的不斷對李幽雲作揖。
“孩子啊,大娘沒什麼銀錢感謝你,這裡有兩個肉包子乃是一家大戶剛剛賞賜給我的,你一定要收下啊。”
老婦說着話,從挎着的竹籃中掏出兩個紙包,一股肉包子的香氣在彌漫而出,不等李幽雲拒絕就塞入了他的手中,而後便快步從李幽雲的攤位前離開。
“這…這…?”
望着手中的兩個肉包子,李幽雲呆呆無言,眼中有着欣慰還有一抹自嘲。
他欣慰的是憑借着自己的雙手換來了吃的東西,而自嘲的是自己一個堂堂的讀書人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咕噜!
肉包子的香氣讓李幽雲醒轉過來,他咽了咽口水,極其小心的将兩個肉包子放入行囊當中。
顯然,他也真的很餓,可卻知道葉軒與黃胖子應該比他更餓,這兩個肉包子也是留給葉軒和黃胖子的。
“在等一會,在等一會,一定會有人買我的字畫的,等換到了銀錢,我和兩位兄長就不用這麼苦了。”
現在正是初春的季節,天氣還有些寒冷,李幽雲本就身體虛弱,他抱着雙臂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雙唇都已然有些泛白,可還是在堅持着等待下一位顧客上門。
“先生,我……!”
黃胖子看到這一幕,眼中呈現不忍之色,可不等他口中話語說完,葉軒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做好了,可是…可是……。”黃胖子于心不忍,已然有些說不下去。
“沒有可是,不要忘了你和我的賭約。”葉軒冷聲道。
“是,先生。”黃胖子無奈應承,隻能在内心中讓李幽雲自求多福吧。
城隍廟前
李幽雲冷的瑟瑟發抖,他不斷搓着雙手想讓自己暖和一些,可他身上那單薄的衣衫讓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喂,你是讀書人?”
蓦然,一道聲音在李幽雲的攤位前響起,隻見三個年輕公子正一臉疑惑的看向李幽雲。
“在下正是讀書人,三位兄台是要買些字畫嗎?”看到有客上門,李幽雲精神一陣,趕忙拱手對三人一禮。
“哼,有辱斯文,既然是讀書人,為何要與銅臭為伍,你還真是敗壞了我們讀書人的名聲。”
隻見其中一名青年冷聲呵斥,他身穿錦繡華袍,一看就是非富則貴,此刻看向李幽雲的眼神盡皆乃是厭惡輕蔑之色。
被此人不屑呵斥,李幽雲面色脹紅,心中也有屈辱之意,可他還是拱手一禮道:“這位兄台有所不知,在下苦讀寒窗十載,隻為一朝高中金榜題名。
“可是進京路遙,在下所有的盤纏都已然用光,而大兄二兄為了我節衣縮食,已然餓了數日,在下身為讀書人當不會對銅臭折腰,可卻不忍大兄二兄饑餓難耐,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賣些字畫換些銀錢為兩位兄長果腹。”
“你說的可是真的?”
蓦然,另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開口相問。
“句句屬實,天地可鑒。”李幽雲抱拳一禮。。
“笑話,有辱斯文就是有辱斯文,縱然你說的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你有辱斯文的事實。”
身穿錦繡華袍的青年冷聲一笑,而後轉生看向少年道:“纖纖公子,就這種與銅臭為伍的之人,咱們還是離去吧,否則豈不是污了咱們的雙眼?”
可惜,面對此人的提議少年并沒有回應,他反而微笑的看向李幽雲道:“不知兄台可否讓我看一看你的字畫?”
本來李幽雲羞憤難當,可這少年非但不走,還要看一看他的字畫,而李幽雲也隻能将一副字畫遞給少年。
少年将李幽雲的字畫徐徐推開,隻是短短三息時間,隻見這少年雙眸一亮,口中連道三個好字。
“筆走龍蛇,畫風清奇,好一個山河錦繡圖!”少年贊不絕口,滿滿都是喜愛之色。
要知道他出身高貴,不少名家大作他都見過不少,雖然李幽雲的字畫無法與那些名家相比,但卻有一種清塵脫俗的意境蘊含在字畫當中,若是再有高人指點一番李幽雲,他日李幽雲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兄台,這幅山河錦繡圖你要多少銀兩?”少年将字畫拿在手中,一臉欣賞的看向李幽雲。
“十兩白銀。”李幽雲面色漲紅道。
“什麼,十兩白銀?”少年一怔道。
“五…五兩也可以…真的不能再少了。”李幽雲漲紅出言,他以為少年是嫌價高,而這也是他最後的底線。
望着李幽雲漲紅的面色,少年恍然大悟,趕忙拱手一禮道:“兄台誤會了,兄台的這副大作價值萬兩,區區十兩銀子簡直是侮辱兄台。”
“若是兄台信的過我,這幅字畫我先行帶回,明日你在此處等我,我定然派人送來萬兩白銀。”少年鄭重道。
顯然,這少年出身高貴,此番出來可是沒帶一文銀錢,可他對李幽雲的字畫愛不釋手,也不想就這麼放棄。
“字畫兄台拿去吧,所謂萬兩白銀高擡在下了,明日隻要送來十兩白銀便可。”
自己的字畫能被同為讀書人看重,這對于李幽雲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肯定,他雙手将字畫奉上,而後拿起行囊便離開了城隍廟。
“這個人好奇怪啊,他就不怕我诓騙于他嗎?”少年怔怔出神,沒想到李幽雲就這麼信任的将字畫交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