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城内的青石路走了好幾條街,曹铄一個百姓都沒有看到。
不說出來迎接的,就連見到他回避的百姓也是沒有。
眼看快要到達皇宮,他吩咐楊修:“德祖幫我傳條命令,請百姓不要害怕。以往怎麼過日子,以後還是怎麼過。我來到這裡,将士們對百姓絕對是秋毫無犯!”
“我明白了!”楊修回道:“百姓懼怕主公,其實也是因為前些日子鬧的太狠!”
“鬧的太狠?”曹铄好像很詫異的問道:“你們是怎麼鬧的?”
“我們倒沒怎麼鬧騰,不過是張将軍率領虎衛軍奪取了城池,又把皇宮也給控制住了。”楊修回道:“鬧騰厲害的其實是火舞!”
當初建立火舞,曹铄的初衷就是把他們訓練成一支專門用來刺探情報和刺殺的特殊軍隊。
說火舞鬧騰的厲害,他并不覺得奇怪。
點了點頭,他對楊修說道:“火舞鬧騰的厲害,我并不覺得有什麼意外。我倒是很想知道,哪位張将軍率領虎衛軍奪取了洛陽?”
“除了張儁乂,還能有誰?”楊修回道:“張儁乂率領虎衛軍奪取洛陽和皇宮。而曹子孝則率領虎豹騎,把曹子桓和卞夫人也給控制了起來。”
“有沒有殺他們?”提起曹丕和卞夫人,曹铄的臉色冷了下來。
楊修回道:“主公沒來,誰敢對他們有半點侵犯?”
“沒有侵犯就好。”曹铄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無論如何,我年幼的時候也是在卞夫人身邊長大。至于曹子桓……”
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凄涼表情,曹铄悠悠的歎了一聲:“不是我不給他留活路,實在是他從開始就在找死……”
“主公仁義,天下盡知!”楊修回道:“回想往事,一直都是草子桓企圖謀害主公,主公卻從沒有對他怎樣。到了今天,即便是把他給殺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曹铄點了點頭,什麼都沒再說。
進了皇宮,他看到宮女、内侍跪成一片。
跪伏在地上的人們一個個顫巍巍的渾身發抖,根本沒人敢擡頭看他一眼。
曹铄倒也不理會這些人,領着楊修、郭嘉等人往皇宮内院走去。
進了内院,曹铄吩咐楊修:“德祖為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見卞夫人。”
“主公難道不打算先見曹子桓?”楊修說道:“畢竟曹子桓是當初從主公手中奪走邺城的人。”
“他從我手中奪走邺城?”曹铄笑着說道:“如果我當初不是想讓給他,即便是一百個曹子桓,又怎麼可能把邺城從我手中拿走?讓他得到邺城,其實也是為了今天。”
他壓低聲音湊近楊修說道:“德祖難道看不出來?從開始我就想過不能讓他活着,隻不過是找了個理由和借口,先讓他坐大。等他自以為強悍到一定程度,我再突然發難。當我奪取了洛陽,他的人生也就走到了終點。”
楊修錯愕的看着曹铄,他臉上是一片茫然。
當年在曹操身邊做主簿,他時常會說出一些曹操想要做卻又不好去做的事情,以至于曹操認為他太聰明又不懂得自律,屢有殺他的心思。
面對曹铄,楊修沒敢把他的心思說出口,可曹铄卻自己給說了出來。
他還真不明白,這位曹家長公子的脾氣究竟像誰。
“我倆的秘密!”對楊修說完這些,曹铄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這件事我隻告訴過你,如果傳揚出去,你應該知道我會怎樣?”
“我明白了……”曹铄這句話出口,楊修才徹底明白過來。
他殺曹丕的心思早就有了,隻是不好說出來。
像楊修這樣的聰明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楊修今天不說,不一定将來也不會說。
與其等他将來說出口,倒不如自己說出來,然後再威脅兩句,讓他知道随意在外面亂說會面臨怎樣的後果。
後果說明白了,像楊修這種人也就不再敢以揣測到曹铄心思而沾沾自喜,更不可能把其中更深層的東西洩露出去。
事情是曹铄親口對他說的,即便他傳揚了出去,也不可能找到太多的存在感。
萬一是在一些暗中與他不對付的人面前洩露了消息,引來殺身之禍不說,還會背負一個不肯為主公保住秘密的罪名。
看穿了曹铄的打算,楊修隻覺得後脊梁滿是冷汗。
面對這樣的主公,比他當年在曹操身邊的時候更令人感到不安。
曹操為了臉面,或許還不會殺他。
可曹铄卻不同。
回想這麼多年曹铄的所作所為,他從來就沒真正依照套路辦過任何事情。
用正常的套路去揣測曹铄心思,除了死得早,恐怕沒有任何好處!
“我先去為主公安排,請卞夫人前來迎接。”後脊梁的衣服都被冷汗給浸透,楊修向曹铄告了個退。
曹铄點了下頭,楊修随即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郭嘉笑着說道:“主公可是把楊德祖給吓的不輕。”
“不是我故意要吓他,實在是此人不吓一吓,将來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曹铄微微一笑:“楊修有才,而且才情不是一般人所能比較。此時如果沒有把他給鎮住,将來再想鎮住他,可就沒那麼容易!”
“主公說的是!”郭嘉點頭:“當年他在曹公身邊做主簿,曹公對他可是連半點法子都沒有。我還記得有一次,有人送了一盒酥給曹公。曹公也是心皿來潮,就寫了三個字。”
“我知道。”曹铄笑着打斷了郭嘉:“父親在盒子上寫的是‘一合酥’,也難怪楊修會與衆人分吃。父親親筆提字,一人一口酥,其實怪不得他!”
“楊修為人古靈精怪,很難駕馭。”郭嘉笑着說道:“倒是主公,居然能把他給吓到後脊梁冷汗直冒,連衣衫都給洇濕了。除了主公,我也想不到任何人能夠制得住他!”
“奉孝可千萬不要這麼說!”曹铄笑着說道:“我隻是用了個對付聰明人的法子,讓他知道,随意亂說隻會惹來殺身之禍!像他這樣的人物,我可不舍得輕易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