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來得十分突然，衛雲峥猝不及防，雖然躲了一下，可是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傷及，身子踉跄了一下，他眼微狹看了眼月漓兮，當即不再保留，招招用盡全力，氣勢逼人。

　　月漓兮也不是再那麼随意的應付，一招一式都十分用心。

　　衛雲峥挽了個劍花一劍刺來，月漓兮本來可以擋住或躲過，她慢慢勾了勾嘴角笑容有些莫測，身子直迎了上來。

　　衛雲峥面色一變，想收回劍，可以用的力道太猛刹不住，隻方向有偏離。

　　劍刺入皿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衛雲峥愣愣地看着她，月漓兮看着刺入肩胛骨的劍，皿從那裡慢慢流出來，把紫衣染深了顔色。她臉上流露一抹惋惜，擡眸瞧着他眼中的不敢置信，笑了笑。

　　“你想死？為什麼……”好半天，衛雲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中帶着輕微顫抖。

　　月漓兮擡手握住劍面不改色拔了出來，帶出一道皿線噴灑在她白皙的下巴上，幾分豔麗，像是嚴冬積雪的地上嵌入的紅梅，極襯她眼角朱砂淚。

　　目光定定瞧着他，她歎息：“剛剛是個好機會，我可不會送上門第二次。”

　　衛雲峥内心一震，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殺了她的好機會。

　　“你想死？可是你沒問過我讓不讓你死！”衛雲峥的目光有些潰散，聲音很沉很慢。

　　月漓兮微詫地挑了挑眉，抿了抿唇：“我以為，你願親自帶兵，想必是決意取我首級才是。”她眼睛裡泛起一抹怅然的笑意，“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黃沙漫天，将士們的咆哮嘶喊、馬蹄狂亂、兵刃相接聲還在耳邊，她靜靜望着他：“殺了我，不然你會後悔的。”

　　“殺了你，說得容易。”衛雲峥低低笑了一下，他克制住喉嚨裡的哽咽，漫不經心掃着她，“你說我要是真殺了你，君祈墨不得追殺我一輩子？”

　　月漓兮的神色頓時有些微妙，錯開這個話題，眸光冷冷淡淡：“衛雲峥，你真傻，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殺你時可不會留情。”

　　傷口還在溢皿，她擡手止住幾個穴道，捂着肩膀神色淡然。

　　從前的月漓兮，受了一點傷都痛得要死不活的，如今面對刀劍已經卻已興不起半絲波瀾。

　　以前，果然是很遙遠了。

　　衛雲峥微微歎笑：“自然，你若殺我，我便由你來取我的命，說不定那時候，就真的死心了。”

　　他目光落到她肩上，微微一閃，轉而身子一沉落到馬上，調轉馬頭去殺敵。

　　對啊，其實她也是敵。

　　月漓兮看了看焦躁不安的傻樂，目光一軟，緩緩落下。

　　傻樂立刻湊上前蹭她，擡着爪子想要碰碰它的傷口，又有所顧忌地止住動作，嘴裡發出“嗷嗚”，急得原地打轉兒。

　　月漓兮安撫地拍拍它的頭，嘴角牽起弧度：“沒什麼，我又不會死的。”她蹙起眉，半晌才道，“隻是有點疼。”

　　那時候，她是真的存了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