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曉靜進入日軍憲兵隊,隻為求鈴木少佐能高擡貴手,放過福根,可悲的是,苦苦哀求不但沒有解救出福根,反而将自己搭了進去,成了鈴木少佐胯下的玩物。
這樣的結果似乎也不能怪保安隊苟隊長,其一、苟隊長本身就是日本人豢養的一條哈巴狗,“狗”的話又怎麼能夠相信呢?其二、苟隊長确實提出讓喬曉靜自己當面去求鈴木少佐,目的隻是為了讓喬曉靜離開保安隊,避免因哭哭啼啼而造成不良誤會。
喬曉靜既沒有明白第一層意思,也沒有明白第二層意思,一時救人心切,竟然完全喪失了昨夜給翠玉分析情況的那份理智,主動墜入奸人彀中。
假如喬曉靜稍微清醒一點,她就不會請求沒有脊梁骨的苟隊長幫忙,也就不會在他的帶領下進入日軍憲兵隊,令人扼腕的是,這種假如隻是覆水難收時的一聲無言悲歎而已。
喬曉靜被鈴木反鎖在裡屋,她已經吓得臉色大變,神智似乎也不清了。
窮兇極惡的鈴木取下挂在牆上的指揮刀,泛着寒光的刀尖對着喬曉靜的臉和兇膛,精神失常般的怒吼道:“脫,統統地脫掉。”
喬曉靜已經被恐懼沖昏了頭腦,雙手就像假肢一樣,生硬而又别扭地解帶寬衣,臉色泛白發青,眼神呆滞無光,呼吸時急時緩,渾身抽搐不已。
鈴木看着衣服越來越少的喬曉靜,就像正在欣賞一件慢慢去掉包裝的珍寶一樣,兩眼發直,眼珠子外鼓,雙手顫抖,嘴唇微張翕動,有種即刻就想擁有的沖動。
鈴木張開雙臂,向喬曉靜沖了過去,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拖着一把指揮刀,他停下了腳步,将指揮刀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刀架上,打開了名叫《東京進行曲》的唱片。
音樂響起,鈴木也跟着哼唧起來,同時還跳起了舞蹈,那雙羅圈腿又僵硬又别扭,活像民間糊弄老百姓的那些做法的巫師。
這鈴木繞着赤身裸體的喬曉靜又唱又跳,顯得格外享受的樣子,待《東京進行曲》播放完畢,他頓時就像換了一個人,又進入了瘋子狀态,他像野獸一般沖向了喬曉靜,抓住蜷縮成團渾身哆嗦的喬曉靜的雙臂,連推帶搡将她壓在了身下……
一番摧殘之後,鈴木穿好衣服,奸邪地大笑着,承受侮辱的喬曉靜拾起衣服,躲在牆根兒,剛将衣服披上背,鈴木就怒吼起來,“你的不許穿,能讓堂堂大日本皇軍的少佐目睹你的身體,這是你大大地榮幸,你的給我脫掉。”
鈴木見喬曉靜沒有理睬他的命令,憤怒地拿起軍刀,毫無猶豫掄起軍刀向喬曉靜的背部看去,将喬曉靜背上的襯衣劈成了兩片,當然一刀滑過,喬曉靜的背出現了一刀皿紅的痕迹,慢慢流出了皿來,這皿越流越多,漸漸覆蓋了半個脊背。
也許是喬曉靜深陷絕望的緣故,她竟然沒有因為疼痛而出聲,更沒有因為面對惡魔殘害而求饒,隻是一味地跪在床上哭泣。
喪心病狂的鈴木還沒有作罷,他再一次打開了《東京進行曲》,将喬曉靜就像抓小雞一樣抓起,放在了屋子中央,而後又随着音樂旋律,繞着喬曉靜揮動軍刀跳起了舞蹈,發着寒光的刀尖與喬曉靜的身體始終保持半尺不足的距離。
這一令人牙痛心碎、肝腸寸斷的場景一直持續到《東京進行曲》再次播放完畢。
“你地可以走了!”鈴木打開了裡屋的門,提着軍刀站在門口,冷漠的說道。
喬曉靜就像得了絕症行将離開人世的病人,她好不容易才穿好衣服,拖着灌了鉛一樣沉重的雙腿,在鈴木軍刀的寒光下,在鬼子奸邪的嘲笑聲中走出了日軍憲兵隊。
走上大街,一陣陣狂風卷起幹草碎屑在喬曉靜的眼前和頭頂飄旋,稀疏的雪花在狂風中盡情熱舞,為數不多的行人在喬曉靜的眼中已經扭曲,甚至變形。
此刻,她感覺自己就像隔世的孤魂野鬼,硝煙下的亮光和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感覺眩暈不堪,她甚至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上最令人不齒的贓物,所有的人無不正對她指指點點,無不正對他謾罵詛咒,可恨的是她卻無處遁逃,隻能搖晃着行進在大街上。
喬曉靜恍恍惚惚,像狂風中無所可依的飛絮,像怒濤中颠沛飄零的扁舟。
風越來越大,雪也下得越來越猛烈了,這對于别人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此時的喬曉靜來說,卻是另一種打擊---她竭力想逃離大街,想躲到沒有光線、沒有人注視的陰暗角落,然而這狂風牽絆着她的雙腳,飛雪遮住了她的視線,虛弱的身體和錯亂的神經在狂風和飛雪攪擾下,使她寸步難行,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搖搖欲墜,而她正處于這個晃動的中心。
中途,她的頭巾被狂風卷走,她沒有回頭;被飛馳的馬車撞到,她沒有做聲;被幾個小孩子當成了癡傻之人,拿爛菜葉子打她,她沒有理睬;被幾個小鬼子耍笑,她也沒有在意……
她努力地向前走,不停地向前走,盡管走出一步可能要退回好幾步。
最終,喬曉靜還是東倒西歪地回到了小木樓。
“你咋了?”翠玉見喬曉靜失魂落魄的樣子,雙眉擰在了一起。
翠玉和福根盯着喬曉靜,這喬曉靜好像沒有聽到問話,跌跌撞撞上了床,将頭蒙在了被子裡。
“天寒地凍,又冷又餓,可能是病了。”福根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眼皮似乎都睜不開了,有氣無力地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轉身上了三樓。
翠玉無計可施,無奈在屋子裡不停踱步。
雪下得越發急了,整個天地都因此變色,甚是刺眼;風兒也真能湊熱鬧,瘋狂的怒吼着,整個天地都凍得打起了寒顫。
翠玉做好飯,多次想叫喬曉靜起來吃飯,可是看到喬曉靜臉色蠟黃如土,嘴唇泛白顯青,實在不忍心再打擾她,隻能在一邊兒歎氣。
喬曉靜睡了近五個時辰,一直處于時睡時醒、非睡非醒的狀态,當她聽到有人在耳邊不停歎氣,便睜開了眼睛。
翠玉沒有再逼問喬曉靜,隻是說飯已做好,等着一起吃飯,喬曉靜點了點頭。
喬曉靜不想掃大家的興,硬撐着吃了幾口飯,吃飯的時候一言未發,強顔歡笑。
“你們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嗎?”飯吃到中途,福根難掩心頭喜悅,主動談起了自己的事。
“走回來的呗。”翠玉瞥了福根一眼,覺得福根在此時開玩笑有些不合時宜。
喬曉靜隻是愣了一下,依舊一言未發。
“他們将我帶到了日軍憲兵隊,鈴木少佐親自接見了我,奉上了好茶好煙。”福根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得意,飯渣子亂飛,他用手抹了一下嘴。
“你真尊貴!”翠玉瞪了福根一眼。
福根并未在意喬曉靜和翠玉的神情,接着說道:“他們想結交有聲望有财力的人,故而将我當成了富戶抓了去去。我一聽就明白了,他們這是想要錢,我給他們講了咱們的處境,而後掏出了兩張三千兩的銀票給他,他豎起大拇指,還誇我是大大的良民。”
“誰讓你這麼有錢呢?”翠玉抱怨道,“你倒好,成了日本鬼子的座上賓,卻讓我們兩個在這裡擔心壞了。曉靜可是一夜沒睡,天未亮就跑出去想辦法救你了。”
“鈴木一見銀票,很客氣地将我送出了憲兵隊大門,還對他們其他鬼子說,我是大日本皇軍的好朋友。”福根說話的時候,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那你怎麼回來這麼晚?”翠玉很甚是不解福根的舉動,對着喬曉靜說,“他也是今天才回來的,你們前後腳。”
“我,我,我從憲兵隊出來,感覺很是困倦,頭昏眼花,不知不覺就進了一家煙管,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到了那兒便拔不動腿,于是就抽了兩頭,後來睡着了。”福根面對翠玉充滿殺氣的眼神,結結巴巴說出了回來晚的原因,表情相當尴尬。
喬曉靜深吸了一口氣,放下筷子,跑回了自己的住處。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我這都是做的啥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好心救人,卻将自己送入了狼口,自取其辱。我當時為什麼要跟苟隊長去日軍憲兵隊,為什麼鈴木獸性大發的時候,不咬舌自盡,一頭撞死也行啊,起碼不會受辱?
喬曉靜關上門,癱坐在地上,眼淚猶如泉湧,在心裡不停地責問自己,想到鈴木對自己做過的事,她又憤又恨又羞,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子。
翠玉不知喬曉靜行為異常的原因,不便出言安慰,隻好站在門外,當聽到裡面抽打嘴巴的聲音,她不敢再站在外面傻等,便撞開了門,沖了進去。
翠玉将嚎啕大哭的喬曉靜攔在懷裡,哭聲讓人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翠玉知道喬曉靜受了莫大的屈辱,想出言安慰卻眼淚流了下來……
一通哭泣之後,喬曉靜的嗓子沙啞了,不過還不停地抽泣着,翠玉攔腰欲将她抱起,喬曉靜卻“啊”一聲,将身子縮了回去。
翠玉攙扶喬曉靜躺上了床,不停地追問腰痛的事情,喬曉靜卻總是支支吾吾,不願提及,翠玉隻好強行脫去了喬曉靜的棉襖,這才發現貼肉的襯衣爛,而且緊緊粘在背上。
翠玉心痛地咧着嘴,慢慢将襯衣褪掉。
原本傷口已經結痂,剛才因為翠玉無心的冒失之舉,緻使傷口又一次破裂,鮮皿貼着喬曉靜皿染的背流了下來。
翠玉端來熱水,含着淚給喬曉靜擦洗了背,簡單包紮了傷口。
喬曉靜趴在床上,眼淚打濕了枕頭,他心裡又一次浮現出了在城南胡同受辱之時,幾位英雄猶如天兵下凡,搭救了他,連姓名都未留下,微笑着,揮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