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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騷亂之殇

第76章 命若遊絲

騷亂之殇 雨果MP 3688 2024-01-31 01:11

  <!--章節内容開始-->荒野茫茫,天地凝閉,寒風蕭蕭,枯草凄凄。

  有一駕裝扮得非常華麗的馬車快速飛馳着,趕車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個子不高卻很壯實,正經端坐在車轅上,打眼一看似乎像一個長得老相的孩子,他頭戴一頂黑色氈帽,穿着肥大的黑色棉襖,腰間緊緊系着一根布繩子,活像個黑葫蘆。

  這“葫蘆”似乎急着趕路,手中不停地揚着馬鞭,馬鞭抽打在飛奔的馬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馬兒揚着尾巴拼命往前跑着,車子後面揚起股股沙塵。

  道路坎坷不平,車轱辘發出低沉的“咯吱吱”聲響,坐在車上的是個急性子貴婦,盡管馬車飛速向前,但她還是不滿意當下速度,不停地催促車夫快點,再快點,車夫連連稱是,馬鞭子在馬背上抽打得更加頻繁,并伴随着“駕,駕,駕”的叫喊聲。

  但沒過多久,這馬車就減緩了前進的速度,坐在車裡的夫人無情的叱問道:“是你的馬鞭凍住了,還是你人凍住了,這麼慢,是不是打算臘月三十才回去啊?”

  “請夫人諒解,”這車夫無奈的解釋道,“馬車拐進了一片林子,道窄路滑,車子根本跑不起來,待過了這片林子,定會加快速度,想必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盡量吧!這一趟親戚走的,耽誤了好多事情。”那婦人不停的抱怨着。

  “放心吧!很快就會跑起來了,我和馬兒也很焦急。”車夫将馬鞭夾在腋下,雙手放在嘴上哈了哈熱氣,趁熱捂住了雙耳。

  突然,一股強勁的寒風迎面襲來,雜草如同一面破爛的席子從半空中蓋了過來,馬兒見勢一聲怒号前蹄翹了起來,半個身子在半空中亂蹬了一通,險些造成人仰馬翻。

  那車夫緊緊勒着缰繩,盡量控制狂躁的馬匹,坐上的貴婦驚魂未定從車上跳了下來。

  這位貴婦年齡約莫四十出頭,頭發微卷,發色黑而發亮,雙耳挂着一對門環一般大小的金耳環,長相一般,臉上擦粉太濃淹沒了臉色,臉上長着一顆痣,嚴重影響了其長相。

  那貴婦脖子上系着綢緞圍巾,肩上披着貂絨縫制的披肩,身上穿着繡有鴛鴦圖案的绫羅,整個打扮與這蒼涼的狂野格格不入。

  她蹙眉斜視着馬車和車夫,盛氣淩人。

  車夫誠惶誠恐,連爬帶滾從車轅上下來,唯唯諾諾來到婦人身邊,嘴唇微動:“婦人受驚了,剛才,剛才也不知道哪來的妖風,差一點驚了馬。”

  “你出門不帶眼睛嗎?”這婦人盯着車夫訓斥起來,咄咄逼人,“駕車就像是閉着眼睛一樣,差點兒要了老娘的命。”

  “是!”車夫恭恭敬敬将那貴婦扶上馬車,小心翼翼的放下簾子,重又坐上了車轅,拿起了馬鞭,就在馬鞭揚在半空的時候,他驚詫的說道,“婦人,那邊好像在埋活人。”

  “埋就埋呗,管他們幹啥?操心趕車。”婦人語氣強硬,無意于此。

  那車夫趕着馬車向前,略帶遺憾的說道:“可憐了這個女娃兒,年紀輕輕的就……”

  “停下,埋得是個女娃?那我得看一眼,也許還是搖錢樹呢!”這婦人聽到“女娃”二字,沒等車夫把話說完,便掀開了簾子,雙眼中頓時閃爍金光。

  “别打草驚蛇,等他們走了,咱再過去,若是女娃長相俊俏,能救就救她一命,若是長相醜陋,就算啦,反正咱也不會吃虧!”這婦人半蹲在車廂裡,手拽着簾子,隻露出一雙眼睛。

  躲在馬車上的貴婦看到埋人的幾個年輕人相繼離開,便急匆匆與車夫一塊跑到了土坑跟前,命令車夫快點兒刨土,沒有刨土的工具,隻能憑借雙手之力在土坑裡面刨,站在一邊的婦人焦急的催促着,如同埋在土中的女娃是她的親閨女一般。

  可憐的車夫雙手在冰冷的土塊之間不停地刨着,手指頭破裂流出皿,他沒有停下來,一個勁地刨着,埋在土中的女娃漸漸露出來了大半個身子,又露出了雙膝,最終在車夫粘滿皿和成泥的雙手努力下,這女娃得以重見天日。

  貴婦來到坑邊,将手放到女娃鼻孔跟前,停頓了足足有十秒,得意的點了點頭,命令車夫将這女娃抱上了馬車去,要帶這女娃一塊回家。

  一切處理妥當,馬車離開了荒野,綿延不絕的平原向馬車張開了寬厚的臂膀。車夫鼻尖上挂着一串長長的鼻涕,急促的抽打馬背,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了蒼茫的天地之間。

  咆哮的西北風如同挨了屠刀的老牛力竭聲嘶,受裹挾的沙塵和雜物在半空中無望地盤旋,皴皮的大地被陣陣寒流凍得瑟瑟發抖,若隐若現的太陽無力的注釋這冰冷的大地。

  馬車日夜兼程,終于駛入了繁華的街市。街道寬敞,兩邊布滿了經營各種營生的大小店鋪,店鋪前懸挂的旗子在風中競相飄擺,“噗啦、噗啦”作響。

  這輛馬車穿行于市區,東西向的街道主要以飯館、布店、藥店、熟食、時令瓜果為主;南北向兩條街道營生區别很大,一條街道偏重于休閑遊樂,極盡聲色犬馬,達官貴人絡繹不絕,秀色美人比比皆是,着實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月色盈盈,這馬車進入了主街道,恰逢元宵佳節,街面上燈火通明,各家的店鋪都敞門納客,各種地攤随意占據着街道,攤主時不時還會吆喝幾聲,大有欲與街道上的嘈雜之聲一比高下的氣勢。

  各式各樣的花燈或被挑在杆子上,或被挂在豎起的高台上,或被提在手中,雖位置有高矮之分,但精緻卻無好壞之差,個個都巧奪天工,無不使人倍感喜慶。

  街道上到處都是人,有觀賞花燈的,有購買花燈的,有坐在小攤上吃飯的,有猜拳飲酒的,有無所事事瞎逛的,也有在點點花燈下邀一兩知己閑扯家常的。總之,熱鬧至極,擁擠至極,喧嚣至極。

  馬車頓時如同陷入了泥潭一樣,進退艱難,車夫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和鼻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邊在前面開道,一邊拽着馬缰繩前行。

  “盡量快着點兒,這女娃昏迷了一路,氣息越來越弱,别到地方卻咽氣了。”坐在車上的婦人叮囑拉馬前行的車夫。

  “是,婦人。隻是到處都是人,步子稍微大點就能踩着别人的腳。”車夫一邊回應坐在車裡的婦人,一邊還要不停地叫喊,“讓一讓,讓一讓。”

  這輛車子好不容易從人海中擠了出來,車夫連忙坐在車轅上,掄起了馬鞭,狠狠地抽打馬背,馬車又開始快速奔跑起來。

  片刻功夫,馬車拐進了一條充滿胭脂水粉氣息的南北向街道,車輪壓碎了月亮透過低垂的柳枝撒在地上的斑駁光點,來到了懸挂有“醉心居”牌匾的樓房前面,停了下來。

  看見車子停下,有三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挺着豐滿的ru房,搖晃着水蛇腰來到了馬車旁邊,用莺歌一樣的腔調異口同聲說道:“媽媽終于回來了,我們可天天都在盼望媽媽回來,可是望穿秋水,終于看到您啦!”

  “是啊,媽媽您可不知道我們有多想您……”

  “早上聽到喜鵲叫,我就知道您要回來啦……”

  “好啦,好啦!”車夫掀開簾子,坐在車上的貴婦人似乎并不領這三位少女的殷切之情,表情嚴肅,語氣嚴厲道,“别廢話了,找人将這個女娃弄到房間去,快!”

  三位少女異口同聲:“是!”

  其中一位往回跑去,沒跑兩步被旗袍絆了一下,摔倒在地,其他兩位搖晃着水蛇腰的少女見狀,用手絹捂着嘴“噗嗤”笑了起來,坐在車上的婦人更是生氣了,厲聲斥道:

  “廢物!”

  趴在地上的少女立即爬了起來,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拎着旗袍的前片,光腳丫子跑進了樓内。

  其他兩位晃動水蛇腰的少女頓時收起了泛濫的笑臉,怯生生地偷看着坐在馬車上的婦人和躺在馬車裡的女子,時不時互相對視一下,眼神中不乏好奇和疑惑。

  “快點兒,快跑!”有三位身着粗布的漢子跑出了樓門,跑在最前面的那位不停地催促着跟在身後的兩個漢子,三人慌裡慌張地朝馬車跑來,剛才摔跤的少女跟在他們身後,照樣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拎着旗袍的前片。

  “快過來,将她弄到房間去,一定要小心點。”婦人不停擺手示意着粗布的漢子盡量動作快點。

  等女娃被擡走,車夫放好了下車踩踏用的凳子,攙扶着婦人下了馬車,正要趕走馬車時,婦人急忙叫住了他:“福根,你去找個郎中來,給這女娃瞧瞧,最好是能讓她早點兒活泛起來。”

  被喚作福根的車夫調轉馬頭,朝主街道跑去,留下了一串“得得得”的馬蹄聲。

  “她是誰啊?媽媽,怎麼弄成這樣了?”三位少女見隻有婦人一人,便都湊了過來,急切想知道這位半死不活的女娃的真實身份。

  “招呼客氣去,瞎打聽鉸了你們的舌頭。”婦人回過頭瞪了她們一眼,三位少女頓時縮回了身子,低下了腦袋。

  “翠玉,你去照料一下這個女娃,務必好生伺候着。”婦人說話時頭都沒回。

  “知道了,媽媽。”剛才那位摔跤的少女被婦人喚作翠玉,她爽快答應了婦人的要求,又一次光着腳丫跑進了樓裡。

  半個時辰之後,車夫福根帶來了一位蓄着胡子的郎中。

  那郎中将手中随用之物擺置好,閉着眼睛開始給躺在床上的女娃把脈,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捋胡須,時間洞穿安靜,這郎中依舊閉着眼睛,時不時皺皺眉搖搖頭。

  此情此景,屋子飄蕩起了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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