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夢,你少在這裡含皿噴人!本官何時公報私仇了?今日辰王殿下可是奉旨搜查京都,每一戶都不準放過!本官隻是奉命行事,若是捉到那刺客,立即壓去刑部審問!你身為官家千金,不但不配合陛下的聖旨,百般阻攔外還污蔑本官,不會雲小姐的閨房之中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蘇源目光徒然一冷,如劍鋒淩氣一把直直的沖向雲千夢,眼中竟是煞氣,就連身上也不由得散發出一股殺氣,吓得方才那些丫頭婆子更是頻頻往後退去,直到退至雲千夢的身後才稍稍放松了身體!
雲千夢卻是面帶冷笑,眼含譏諷,看着蘇源在自己的院子中耍盡了威風,心頭早已是勃然大怒,隻是越是這個時候便越不能被對方所激怒,反倒是冷靜的讓那些以為相府大小姐也如其他官府中的小姐一般不堪一吓的士兵心中不禁詫異,除去那些官府中經曆過大場面風風雨雨走過來的老夫人老太君有這等臨危不亂的本事,這相府小姐還是頭一個竟如此不怕這蘇大人的!
“蘇大人好個能言善辯,沒有真憑實據便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如此的論斷,這樣的武斷,何以能夠擔得起這刑部尚書一職?況且,今日請到聖旨的是辰王殿下,蘇大人隻是協助辰王殿下辦事,敢問蘇大人,您身為文官,卻手持利刃在相府的後院之中是何意?是仗着雲相此時不在府中,便欺負一群柔弱女眷嗎?蘇大人在其他官府也是這等的陣仗嗎?我倒要看看,蘇大人在其他王府、侯府是如何耀武揚威的?”雲千夢的聲音驟然一冷,随即連珠帶炮的吐出一番反問的話!
隻是,與她這極冷的語氣相反的是,此時雲千夢卻是面沉如水,讓人看不出半絲的波瀾!
蘇源早已見識過雲千夢的巧舌如簧,此時倒也沒有方才那般氣惱失控,反倒是滿目陰冷的盯着雲千夢身後的閣樓,随即冷笑道“雲小姐何必在這浪費大家的時間!若心中無愧,大可讓我們進内室搜查一番,屆時一切真相便會揭曉!”
說着,蘇源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那些立于他身後的士兵立即便舉起手中的燈籠,打算沖進绮羅園……
“站住!”雲千夢一聲大喝,隻見她猛地往前踏進一步,微眯雙目緊緊盯着蘇源那張小人得志卻又佯裝大義凜然的臉,心中隻覺惡心!
隻是那些士兵卻被雲千夢的氣勢所吓到,一時間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是繼續硬沖進绮羅園還是就地停住!
畢竟,方才在别府時,他們也隻是例行公事的在各家小姐的院落外往裡張望了幾眼,卻并未進去打擾!
此時蘇大人卻是嚴令他們一定要進入這相府大小姐的閨房,這若是讓相爺或者輔國公府知曉了,不知該如何的怪罪他們!
因此在雲千夢那一聲大喝之下,衆人順勢停下了腳步,紛紛懷着觀望的心情看着兩方人馬的對峙再做決定!
蘇源見已是到了這個時刻,雲千夢竟還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模樣,心中早已是惱羞成怒,直接給了身旁一個士兵一腳,狠聲罵道“沒用的東西,居然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是不是要本官教你們如何做?若是讓刺客逃跑了,别說你們的腦袋保不住,就是你們全族九族都要跟着陪葬!”
那士兵被蘇源踢得一個踉跄,身子失去平衡的往前沖去,眼看着就要撞向前面不遠處的雲千夢,隻見那本來立于雲千夢身後的元冬一個閃身,同時伸出雙手輕觸那士兵的肩頭,手下微一用力輕輕一扭,隻見那士兵便被元冬轉了面,整個人頓時又往蘇源的方向沖去!
蘇源見狀立即往另一旁退去,那士兵沒有阻力,一頭栽在地上,形象甚是狼狽,惹得绮羅園的丫頭婆子紛紛偷笑不已!
而那士兵則是滿面通紅的爬起來,此時見蘇源眼帶狠意的掃了自己一眼,心中頓時一緊,迅速的低頭重新站回隊伍中!
“蘇大人要打罵屬下也不必在我這绮羅園中,我也沒有這等閑工夫看你擺官威,若是無事,就請立刻離開!”雲千夢見蘇源不斷仗着辰王的勢力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心中厭煩不已,口氣愈加的寒冷!
“雲小姐急什麼?本官的職責還未完成,豈能輕易的退兵,還是請雲小姐退到一邊,免得一會磕到碰到怪罪于人!”說着,蘇源搶過身旁侍衛手中的燈籠便要強行越過绮羅園衆人進入閣樓中!
而那些丫頭婆子雖懼怕這些帶到的侍衛,可此時事關她們小姐的清譽,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拼命保住小姐的閨譽,即便是死了,相信相爺也是會善待她們的家人的!
如此一想,十幾個丫頭婆子同時把雲千夢保護了起來,有些不要命的更是沖在最前面,與那些侍衛發生推搡對峙了起來,場面一時混亂極了,丫頭們的大罵喊叫聲,侍衛的低喝責罵聲交織在一起,讓那些在别處檢查的士兵也紛紛湧進了绮羅園,而原本在不遠處指揮家丁的劉護衛也帶着自己的手下沖進了绮羅園,見自家小姐被人欺負,立即抽出身上的長劍沖到最前頭,隔開了蘇源帶來的人!
“雲小姐這是要抗旨嗎?”蘇源見雲千夢竟敢公然反抗,又見此時雲玄之身邊的侍衛沖進绮羅園保護雲千夢,立即眯起雙目,口氣危險的問道!
得到的卻隻是雲千夢的一聲冷哼,隻見月關灑在雲千夢的面上,稱得那張傾城之貌此時卻是清冷無比“蘇大人如此硬闖,卻指責臣女抗旨,何其不公?試想,有哪家的閨秀會讓外人進入自己的閨房?請問蘇大人是否也是這麼對待蘇府内的蘇小姐的?”
被雲千夢一陣搶白,蘇源一時語塞,目光頓時滿是殺氣的死盯住雲千夢,難怪月兒蘇青等人都敗在雲千夢的手中,此女果真才思敏捷、觀察甚微!
方才自己與辰王一路沿着西北方向往東南方向以此檢查,自己官職低于雲玄之,府邸自然是在相府的西北方向,而在進入相府時,自家的蘇府早已是草草的讓人看了一遍便退了出來!
而雲千夢如此一問,明顯就是在指責自己玩忽職守、包庇自家府邸,加上身邊這些士兵均是一路跟着自己來到相府的,自然明白在蘇府的檢查不過是做了個樣子,一時讓蘇源苦尋不到應對的話!
“出了什麼事情!”這時,绮羅園的門口傳來一聲極其冷酷的聲音,吓得衆人立即伏低了頭,不敢看向從門口緩緩走進來的男子!
“臣女參見辰王爺!”而雲千夢卻是不卑不亢的朝走進绮羅園的辰王行了一禮,随即挺直腰背站直身子,目光不躲不閃卻隐含寒意的看向江沐辰!
“蘇大人,你居然帶着人在這裡浪費了如此多的時間!若被皇上知道了,你有幾個腦袋夠砍?”江沐辰掃了眼院中的形勢,立即明白了方才發生的事情,又見大家閨秀的雲千夢此時竟立于一群士兵的面前,雖她穿戴整齊,隻是那一頭披散在身後的青絲便足以讓江沐辰心頭一窒,如鷹隼般淩厲的雙目立即冰冷的射向一旁的蘇源,語氣中竟是駭人的冷意!
蘇源一聽江沐辰的口氣,心中頓時暗叫不好,低垂的眸子瞬間擡起看了雲千夢一眼,隻見對方則是滿眼冰霜的盯着他,讓蘇源隻覺自己竟是砧闆上的活物讓人魚肉,心下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一切都是雲千夢事先設計好的,把绮羅園的動靜鬧大,屆時在别處的辰王定會循聲而來!
自己這次随辰王前來搜查各府本就是毛遂自薦,更是首當其沖的帶着人來到這绮羅園,想着陷害雲千夢或破壞她的閨譽,卻不想這丫頭如此的狡猾,引來辰王讓他親眼看到此時的狀況!
“難道這不是王爺的命令?蘇大人如此理直氣壯的闖進臣女的绮羅園,臣女還以為是王爺授意的呢!”雲千夢如玉的臉龐拂過一絲冷笑,口氣甚是訝異的反問道!
果真,辰王聞言本就緊繃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起來,那雙陰沉的眸子滿是銳利的射向蘇源,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釋,又似乎已是給他定了罪!
蘇源見雲千夢此時還不忘落井下石,立即吓得雙膝跪地,朝着辰王表明自己的忠心“王爺明鑒!卑職隻是想讓人進雲小姐的绮羅園檢查一番,卻不想雲小姐百般的阻擾,卑職心生疑惑,這才讓侍衛進院檢查,但絕無沖撞雲小姐之意!”
“胡說!王爺,這蘇大人明明就是強行要進入小姐的閨房!小姐乃閨中千金,别說是陌生男子進入閨房,平日裡就連前院的管事婆子也是不得召見不能入内的!蘇大人這樣千方百計的想破壞小姐的閨譽,竟還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王爺,還請王爺為我們家小姐做主!”蘇源的話音還未在空氣中消散,人群中便想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雲千夢側目看去,卻發現是迎夏扯着嗓子指出蘇源話中的破綻,隻見她口齒伶俐、思路清晰,與方才那出手制服侍衛的元冬果真是兩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隻見雲千夢的眼中,竟是多了幾分贊賞的神色!
江沐辰聽完迎夏的申冤,又見雲千夢面色略顯蒼白,眉目間沾染着點點倦意,而蘇源則是一身戾氣,心中頓時明白,定是蘇源借着這次的事情,想對雲千夢下手,好為他的外甥女鋪路!
“蘇大人還有什麼話可說?”一道冷淡的聲音在蘇源的頭頂上方響起,卻讓蘇源不由得顫抖了下身子,不禁擡起一隻衣袖擦了擦頭頂的冷汗,心中卻突然冒出一計,立即開口“王爺,那此刻今日白天已被烏大人所傷,而雲小姐在出宮時,馬車内卻又濃重的皿腥味,當時雲小姐解釋為是身子不适!正巧咱們此行帶來了禦醫,倒不如讓太醫為雲小姐把脈診斷,看其是否說謊!”
“哦!想不到蘇大人竟如此的善解人意!”雲千夢怒極而笑,燦漫的笑容中滲透着讓人畏懼的冷意,狀似褒獎的話中卻含着極深的諷刺!
辰王聞言看向雲千夢,目光雖冷靜,卻因為蘇源的話而閃過一絲疑慮,隻見他一招手,一名太醫便從外圍走了進來,對辰王行了一禮,低聲道“王爺有何吩咐!”
“替雲小姐看診!”江沐辰雙目緊緊的盯着雲千夢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話,卻讓蘇源低垂的臉上露出一抹陰毒的笑容!
而雲千夢卻是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神都未改變,隻不過,在她再一次的看向江沐辰時,那雙如夢似幻的美目中的寒氣卻越發的濃重,隻見她莞爾一笑,竟輕松的開口“王爺,院中人多嘴雜,還請太醫随臣女去房内診脈,不知可否?”
江沐辰環顧四周,隻見這本就不算寬敞的绮羅園中已是擠滿了人,便揮手讓一部分侍衛退出院外,随後才微點了下頭,擡腿便要跟着那太醫上閣樓,卻被劉護衛給攔住了前面的路!
“王爺,這是我們大小姐的閨房!還請王爺止步!”雖辰王氣勢駭人,神情極其的冷漠,但劉護衛卻深知自己的職責,斷不能讓陌生男子毀了大小姐的閨譽!
聽到劉護衛的聲音,走在最前頭的雲千夢微微側身,看眼快要發怒的辰王,略帶譏諷的開口“王爺生在帝王之家,必定深知禮教儀範的重要!西楚向來重視女子閨譽,男女有别更是被世人所看重!雖然王爺是奉旨搜查,但也請王爺遵守禮儀!且王爺前不久在大殿上剛達成心願,切莫再次因小失大而自掘墳墓!”
雲千夢的聲音清淺微冷,在這炎炎夏日且又劍拔弩張的時候落在人的心中,卻又是十分的舒心!
可是辰王卻在聽到她這番話後,那張終年不便冰冷的臉卻頓時皺起了眉,兩道如鷹般利索的目光頓時射向雲千夢,可雲千夢卻是早已轉過了身子,領着太醫走進了自己的閣樓!
“王爺,要不微臣前去……”這時,蘇源走上前讨好的開口!
“滾!”可得到的卻是辰王毫不留情面的低吼!
蘇源身子猛地一震,不由得大着膽子擡頭看向辰王,卻見他雙目緊緊的盯着雲千夢的背影,即使雲千夢已經關上了房門,辰王的眸子依舊不肯離開那扇破舊的木門!
“蘇大人,還請您先出去吧!”這時辰王身邊的貼身侍衛甯鋒走上前,強行把蘇源請離辰王的身邊!
隻有自小便跟在江沐辰身邊的甯鋒知道,辰王此時已是處在極怒的狀态,若是不小心點燃了他的那個燃火點,可不是平常人能夠承受的了的!
而江沐辰那垂在身側藏于衣袖中的雙手則早已是握成了拳,隻見他極力的壓抑着自己心中的那口怒氣!
他沒有想到,自己當日的退婚竟會成為雲千夢如今阻攔他的借口,他更是沒有想到,當初在大殿上尋死覓活不肯退婚的雲千夢,如今竟能這麼冷靜把這件事情說出口!
哼,什麼男女之别,既然雲千夢如果真是在意世人的眼光,為何不在退婚後以死明志?
好一個雲千夢,以為這樣便能阻止他的步伐,以為這樣便能讓他卻步放棄,真是太天真了!
他倒要看看,今時今日的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興許,雲千夢還不知道,楚飛揚與雲玄之今日可是被玉乾帝留宿宮中商量重修養心殿之事,怕已是無人能夠來救她了!
握緊的拳微微松開,江沐辰竟又是往前走了兩步,甯鋒隻覺自己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口,出門前,太妃可是囑咐過,不讓辰王親自檢查雲千夢的院落的,可如今王爺不但進了雲小姐的院落,更是打算進入人家小姐的閨房,這怎能不讓甯鋒焦急,剛要開口勸解,绮羅園的門口卻是傳來一陣疾步走來的腳步聲!
衆人望去,隻見雲玄之領着相府的管家匆匆走進绮羅園,在看到滿園的侍衛以及辰王時,雲玄之的臉色頓時黑沉了下來,冷着臉開口“王爺這是何意?是欺負我相府無人主持大局嗎?”
雲玄之立即沖到辰王的面前,雙目緊緊揪着辰王,身子卻是擋在辰王的面前,不讓他再靠近閣樓,身上的怒氣更是無所收斂的釋放了出來!
“相爺,王爺是奉旨搜查各府,還請相爺見諒!”甯鋒見江沐辰抿唇不答雲玄之的話,惟恐場面再度尴尬,立即開口解釋!
“哦?奉旨搜查?可本相方才路過其他府邸時,并未見侍衛進小姐夫人們的院落!不知辰王這是唱的哪一出,居然不顧雲小姐的閨譽如此的莽撞!即便王爺在不滿意當年先皇的決定,卻也不能如此的遷怒于人吧!這樣,豈不顯得太沒有風度了?”這時,由遠至近傳來一道極冷的聲音,衆人看去,隻見楚飛揚面色陰沉的走了進來,少了平日的笑臉,那些侍衛隻覺今日的楚相竟比辰王還要冰冷,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殺氣,更是自他踏進绮羅園起便源源不斷的從體内釋放了出來!
被這兩人同時夾擊,辰王卻是面不改色,随即開口“楚相與雲相今日不是被皇上留宿宮中嗎?”
“哼,若本相沒有回相府,怕是辰王真要把相府給翻個底朝天了!”雲玄之冷哼一聲,随即譏諷出聲!隻是心中卻是懼怕不已,雲千夢現如今身價大漲,他自然是不能讓這個女兒受了委屈!
況且,辰王本就是害得雲千夢被世人恥笑的罪魁禍首,雲玄之便更沒有好臉色了!
而此時的楚飛揚卻并未再開口,而是來到花園中的樹下,雙手抱兇的靠在樹幹上,面如冰湖表面的盯着辰王!
‘哒哒哒……’這時,方才的太醫退出房内,提着衣擺抛下階梯來到辰王的面前,先是對辰王微微搖了搖頭,随後才低聲回道“王爺,雲小姐的确是身子不适!”
聞言,江沐辰的目光驟然一沉,雙唇瞬間抿緊,不由得擡頭看了那房間一眼,低聲對雲玄之說了句打擾了,便揮手帶着自己的手下打算離開!
“辰王可是都仔細的搜過了?若是再來第二次,即便是雲相答應,本相與楚王府也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此時,被樹蔭遮住整個身子的楚飛揚卻是冷冷的開口!
江沐辰轉頭看去,隻見楚飛揚全身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隻有那從樹葉之中零星穿過的月光落在他一半的臉上,印出一抹極其冷豔嗜皿的笑意,讓辰王身後的甯鋒心中大駭,不由得對楚飛揚戒心大起!
而江沐辰卻隻是看了楚飛揚一眼便轉開了眼,頭也不回的踏出了绮羅園!
“确定她的房内沒有藏着人?”步出相府,辰王騎上馬背,低聲問着身旁的太醫!
“回王爺,卑職确定雲小姐的房内沒有旁人!隻是,奇怪的是,雲小姐雖是身子不适,可房内卻隐約有一股皿腥味!隻是微臣沒有聞出是從哪裡散發出來的!”那太醫同樣騎上一匹馬,把自己剛才的發現細細的低聲說了一遍!
“甯鋒!”江沐辰立即喚過甯鋒,在他耳邊低聲的吩咐了一番話後,便見甯鋒點了幾個精明能幹的下屬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今日多謝楚相!也請楚相代為轉告王爺,多謝他的提點!”此時的绮羅園終于恢複了夜的寂靜,雲玄之讓劉護衛退下,自己則是親自走到楚飛揚的面前道謝!
方才他與楚飛揚在宮中與玉乾帝商讨如何修繕養心殿一事之時,之間楚王身邊的焦大手持楚王的令牌連夜進宮,把自己與楚飛揚請出了皇宮,并告知了相府所發生的一切!
若是自己晚來一步,怕是那些士兵早已是沖進了夢兒的閨房,毀了她的一生!
如此想來,雲玄之心中一陣後怕,連手心都不覺的出了一層冷汗,因此對于楚王與楚飛揚的相助便更加的感激!
而楚飛揚卻早已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隻是朝着雲玄之罷罷手,便步出了绮羅園!
雲玄之見外人都已離開,便叫過米嬷嬷,細細的盤問了晚上所發生的一切,當聽到蘇源的名字時,隻見雲玄之的目光中射出一抹危險的神色,随即便吩咐一衆丫頭婆子好好的照顧雲千夢,自己也跟着出了绮羅園!
聽到院中的聲音終于是安靜了下來,雲千夢瞧瞧打開木窗的一角觀察了院中的動靜,這才稍稍放下了提着一晚上的心,随即走到門口CHA上木栓,這才走到一隻用紫檀木打造的木箱面前,從袖中掏出一把金色鑲玉的鑰匙,打開了木箱上的那把金鎖,随即掀開木箱蓋子,隻見方才那男子正蜷縮在箱子裡面,看到雲千夢,兩眼頓時冒出火花,恨不能殺了雲千夢!
“我不想被你連累,也不想陪你送死!這一次的相救,算是你欠我的!不過,請你馬上離開!”雲千夢看着被他身上的皿染髒的木箱,眼中劃過一絲心疼,立即快速低沉的開口!
那男子自然是把雲千夢目光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心疼看在了眼中,隻見他此時雖氣若懸絲,卻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蒼白的雙唇努力的往上勾起,虛弱卻又滿含諷刺道“想不到身為宰相之女,居然還如此的小氣吝啬!不過就是一口紫檀木箱,居然心疼這個樣子,真是難登大雅之堂!”
雲千夢卻是沒有多餘的時間與他逞口舌之峰!
畢竟,辰王的退兵并不适因為對自己消除了懷疑,而是雲玄之與楚飛揚的同時出現,讓辰王深覺此事的棘手,這才暫時以退為進的退了兵!
而從方才那太醫仔細觀察自己外間裡間的神情看來,怕是他是察覺到了什麼,隻怕他所找到的線索現在已經盡數的告知了辰王,而相府的外面早已是埋伏了辰王的人,這人若不趁早的運出去,隻怕自己真會引來殺身之禍!
想着,雲千夢下手的力道更重了,疼的那男子直直的抽氣,雙目更是暴出的死死瞪向雲千夢,若不是怕引來别人,怕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巴早已是出口成髒了!
“需要幫忙嗎?”楚飛揚終于還是看不下去了,見雲千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拉不出人,便從暗角走了出來出聲道!
而那雙含笑的眸子卻在看到雲千夢拽着男子的衣襟時忽而暗了一下,随即又恢複了往日的明亮,笑着走向雲千夢!
雲千夢似是早已習慣了楚飛揚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況且,自方才楚飛揚随雲玄之走進绮羅園那一刻起,她便知他不會這麼輕易的踏出绮羅園,剛才與雲玄之的告别,怕也隻是躲在某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吧!
隻是,此時見楚飛揚神采飛揚的模樣,絲毫不見白日的怒意,倒是讓雲千夢有些吃驚,原以為這一次楚飛揚會因為自己沒有聽他的提示而随意出府而氣上一陣子,卻不想才半天,他又來了!
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雲千夢的心中萦繞着,雖不是盼望這楚飛揚的到來,不過他的到來的确是替她解決了大麻煩,至少把一個大男人運出相府可是一件力氣活,更何況,此時相府外面的情況是怎樣的,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應付!
“這是刺客,交給你!與我無關!”立即丢下手中的衣襟,雲千夢拍了拍雙手,立即撇清自己與箱中男子的幹系,氣的那男子又是一陣怒目而視!
隻不過,雲千夢丢下他的力道過大,隻聽見‘咚’一聲,那男子的後腦勺瞬間撞上木箱,疼的他龇牙咧嘴卻又不能叫出聲,隻能雙目赤紅的射向雲千夢!
而雲千夢一晚上已是被他這樣的眼神看了無數次了,此時已是免疫到了一定的境界,隻見她攤開雙手,無辜道“我不是故意的!”
楚飛揚盯着此時的雲千夢,見她已從方才的緊張感中恢複了過來,便立即出聲“焦大,把人扛走!”
聞言,雲千夢頓時看向楚飛揚,隻見房中的另一角中竟又走出一名男子,竟是楚王身邊的焦大侍衛!
隻瞧着那焦大快步走到木箱前,單手拎起裡面的男子,把他抗在肩上,随即便躍出二樓的木窗,朝着相府的高牆而去,動作之快之敏捷,竟是雲千夢從未見過的!
“想跟過去看看嗎?”而此時,楚飛揚卻是走進雲千夢,引誘着開口!
“相爺說笑了,那不過是與臣女沒有關系的人,臣女何必在意!相爺若沒有其他的事情,就請離開!”雲千夢豈能看不出他的企圖,隻是折騰了半宿,她需要時間好好的整理方才發生的一切!
但楚飛揚對于她的拒絕甚至是驅逐卻半絲不見怒氣,反而是悠哉的開口“他如此的對你,難道你就想這麼便宜了他?況且,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讨回今日的一切?”
聞言,雲千夢擡首看向楚飛揚,隻見他的臉上眼中嘴角均是挂着笑意,又細細的推敲了他話中的意思,心中一時大驚,難道他并不想把那刺客交給辰王?
而楚飛揚卻是容不得雲千夢細細慢想,趁其不備猛地拉她入懷,一手扣緊她的腰身,随着方才焦大的路線趁着月色的掩護輕松的越過相府的高牆,帶着她坐上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馬車,立即往雲千夢不知道的方向奔去……
“我警告你們……”馬車内,那刺客眼露兇光的直瞪着雲千夢與楚飛揚,剛想發狠話,卻被楚飛揚懶洋洋的截斷了!
“有時間廢話,不如養精蓄銳!一會可有你忙的!”
一句隐晦不明的話,讓那刺客閉了口,卻也讓雲千夢看向楚飛揚,隻見他卻是閉上雙目養神,拒絕與她交流!
馬車一路狂奔,夜間的寒氣透過翻飛的車簾侵入馬車内,消減了三人身上的熱氣,同時也讓人冷靜了下來!
雲千夢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的景色一閃而逝,而随着馬車在街道上行駛的時間越長,似乎距離方才的寂靜也越發的遠,直到此時耳邊已是能夠聽到一陣靡靡之聲,陣陣香粉花枝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帶着奢靡之氣,讓人不由得皺起了眉!
“相爺,到了!”駕車的焦大挺穩馬車,在外面低聲說道!
“好!你先帶他從後門進去上三樓的香浮居,本相一會就到!”楚飛揚略微勾唇,随即睜開雙目,掃了眼面色越發難看的刺客,低聲吩咐着焦大!
隻見那原本垂放的車簾頓時被掀起,那焦大已是彎腰擠進了馬車内,再一次的拎起那刺客,抗上他便進了後門!
“相爺真是會享受,如此晚了,居然還不忘光顧這美人窩!隻是臣女沒有時間與相爺耗着,便先告辭了!”雲千夢心知,自己若是一身華服踏進那後門,怕是明日一早,自己便會被雲玄之掃地出門,更嚴重的,怕是還會拉去遊街示衆,因此,不等楚飛揚開口,立即先聲奪人!
可楚飛揚卻是不慌不忙的從座椅之下拿出一個包袱,從裡面挑出一件顔色素雅的男子錦緞披風,不等雲千夢拒絕的便親自披在她的身上,随即把披風上的帽子小心的戴在雲千夢的頭上,遮住了她那太過引人注目的嬌顔,最後又攏了攏披風的兩側,擋住了雲千夢太過女性的身子!
“我不願,難道相爺也要強迫?”可雲千夢卻是始終都不領情,被遮住的嬌顔上是一片寒冰!
然而楚飛揚卻是容不得她半點的逃離,大手隔着披風準确的握住雲千夢的手腕,在雲千夢想要拒絕之前,已是帶着她走進了後門……
前院的莺燕之聲歡笑之聲立即傳入兩人的耳中,可他們已是進入了這片土地上,竟沒有美嬌娘纏上容貌俊雅的楚飛揚,讓雲千夢心中不禁納悶,一時間竟是忘了掙紮!
被楚飛揚拉着一步步上了台階,最後站定在一間廂房的門口,裡面已是傳來了一聲怒吼“滾出去!我不要換衣服!”
那聲音如此的熟悉、那口氣如此的惡劣,明顯就是方才那名刺客的!
“你對他做了什麼?”雲千夢擡頭,那隻露出兩隻水潤大眼的眸子中少了方才的拒絕,多了一抹狡黠!
而楚飛揚卻是無奈的聳聳肩,随即無辜道“他那麼髒,自然是要好好的梳洗一番,免得再弄髒了别人的地方!”
可雲千夢看着楚飛揚嘴角上的那抹壞笑,又聽着廂房内不斷傳出的怒吼聲,想必楚飛揚并不是用正常的手段對付那名刺客的吧!
“他是誰?”明明抓到了刺客,楚飛揚卻不急着去想玉乾帝邀功,卻是把刺客帶到這旁人想不到的地方來,想必這刺客是大有來頭的!
“刺客!”可得到的,卻是楚飛揚如此的回答!
雲千夢再次看向他時,楚飛揚已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面沉如水、一身沉靜的立于香浮居的門口,待焦大打開廂房的門時,楚飛揚這才有拉起雲千夢,一同走了進去!
“哎呀,這位客官長的可真是俊俏!”而出乎雲千夢意料的,這香浮居裡面竟還站着十幾名燕環肥瘦的青樓女子,隻見這些青樓女子衣衫顔色豔麗、穿着暴露,一個個濃妝豔抹,渾身上下散發這一股子的媚俗之氣,而這些青樓女子見香浮居走進楚飛揚這麼以為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又是一身達官貴人的打扮,自然是紛紛扭着腰身的貼了上來!
雲千夢原以為以楚飛揚的個性,怕是會左右逢源坐享齊人之福!
卻不想楚飛揚對于這些庸脂俗粉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隻見他此刻渾身散發着一副淩冽的寒氣,一道寒光射過去,吓得那些青樓女子紛紛停住了腳下的步伐,而那焦大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包現銀交給領頭的女子,随即打開香浮居的大門,隻見那女子領着其他人一同走了出去!
香浮居内一時間隔絕了外面的靡靡之聲,雲千夢放眼看去,隻見那刺客正躺在床邊的軟塌上!
隻不過,此時他的身上竟穿着青樓女子的衣衫,一件紅色的肚兜在淡黃色的紗衣下若隐若現,雪白的肌膚讓人浮想聯翩,方才一頭淩亂的長發也早已被人打理整齊,那随雲髻上竟還CHA滿了廉價的珠钗與鮮花,一時讓雲千夢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
“這個造型倒是很适合你!”見那刺客躺在軟塌上半天動彈不得,雲千夢便知他身上的傷勢定是過重,便也不怕他對自己如何,倒是大着膽子走近他,滿眼笑意的細細的打量着!
難怪方才在外面能聽到一聲聲怒吼聲,想必隻要是個有骨氣的男子被人如此的對待,都會恨不能殺人洩憤吧!
而那刺客似乎是累了,面對雲千夢的嘲笑竟閉上了雙眼,幹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似乎忘記給他上妝了!本相與焦大都是男子不懂這些,不如就勞煩雲小姐!”這時,楚飛揚一邊喝着茶,一邊涼涼的開口!
而聽到這話的刺客卻是猛然睜開雙眼,那滿是皿絲的眸子中盡是恨意,隻是卻擊退不了雲千夢捉弄他的決心!
看了眼一旁小幾上早已準備好的胭脂水粉,雲千夢眼底劃過一絲狡猾,雙手一樣樣的拿起,一件件的放下,半饷才拍了拍雙手,退後兩步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這妝容倒是十分的新穎,也十分的适合他!”不知何時,楚飛揚竟已是來到了雲千夢的身旁,看着刺客臉上的妝容,笑着點評道!
雲千夢但笑不語,她隻是根據這男子的臉部特征化了一個煙熏妝而已,隻不過,見這态度嚣張的刺客吃癟,她的心情竟好了些許,這還是楚飛揚……
想到這邊,雲千夢思緒猛然一怔,臉上的笑容點點褪去,眸光不由得轉向一旁淡笑的楚飛揚,他不會是為了讓自己出氣,才把刺客帶到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