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居中馬上站出來敲邊鼓,“是啊,官家,斷斷不能容人此等喧鬧朝堂的事情發生,尤其這錢恒,居然當着官家的跟前,便動手,這,這粗魯之舉,實在是枉為讀書人!”
鄭居中這麼一說,白時中也急忙站出來。
“臣時中附議鄭大人的說法,錢恒所為,當治罪嚴懲,撤銷其參加省試的資格!”
白時中一句話便暴露了其本意。
這些平時樂呵呵站在朝堂上的家夥,一旦獠牙爆出來,卻如此之狠辣。
如果不是這次因為趙佶破例讓他位列朝堂,錢恒還真不會想到,原本看到的這些面容和善的大臣相公,一旦撕破臉皮,能做到如此沒有節操。
不過朝堂上的這番争鬥,也讓錢恒有一種更加迫切的沖動,想要盡快離開這不斷互相傾軋的朝堂,去回家謀劃自己的未來。
從一兩個人,再到朝上衆人,全部都參與進來。
一開始還有不少是為了争論是不是要嚴懲蔡攸,可是争論到最後,卻成了是不是要給錢恒治罪。
畢竟嘩亂朝堂的罪名也不輕的。
不過,當諸位大臣相公在讨論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忽然間就發現,錢恒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退回到最後放的一根柱子跟前,背靠着柱子,像是在看他們互相争論。
錢恒笑眯眯的看着朝堂上諸人,與此同時,坐在最上方的趙佶,也正接着這個機會,仔細打量錢恒。
趙佶十分喜好藝術不假,可并不代表趙佶就是個笨蛋。
腳下諸多卿家,之所以争吵不休,歸根到底還是覺得利益沒有分配到他們自己的手上。
雖說趙佶并不在意手下諸人的貪墨,可也不能否認,趙佶自己本就是個十分貪财好色的主兒。
可此時,見到手下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的心情,趙佶忽然有種無比失落的感覺。
就在趙佶目光掃過錢恒的那一霎那,趙佶忽然像是看到了光明一樣,頓時瞪大了眼睛。
此時的錢恒,正閉目養神,似乎根本就沒把朝堂上的這些狗屁倒竈的事情當回事。
看錢恒此時的表現,趙佶越發認定,這個錢恒不簡單。
所以在看到這麼多臣子,在台下亂哄哄的議論起來沒完的時候,那就意味着,還不知道會讨論多久才會有定案,甚至托好多天都未必會有結論。
趙佶是懶得再在這種事情上浪費精力。
直接一錘定音。
“都給我閉嘴!”
極少生氣的趙佶,這次忽然間大聲怒喝,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有些人,知道趙佶會生氣,可是絕對不會想到,會把趙佶氣到如此地步。
緊接着,趙佶直接抛出一個讓所有人,包括錢恒都十分意外的命令。
“現在就給錢恒一個太學上舍生的身份,我倒要看看,這錢恒能夠給我大宋帶來多大的福分!”
趙佶在領教了錢恒帶給他的直觀表現之後,這次終于給出回報了。
“什麼?”
“不可,萬萬不可啊官家!”
“官家,切莫意氣用事啊!”
任誰都很清楚,一個太學上舍生的身份,是多麼金貴。
即使是一個從五品的虛職,都未必有這個上舍生的身份尊貴。
要知道,能夠混進太學的人,要麼是才華出衆,要麼就是身份背景足夠高。可錢恒有什麼?不過是懂一點獸醫的本事,不過是斬回來西夏大将李良輔的腦袋而已?
在這些朝臣,尤其是文臣眼中,錢恒在軍中所獲得的功勳,不過都是些虛職而已,甚至是處于骨子裡對武将的鄙夷,所以對錢恒這種看上去更像是武将的文人,出于本能的排斥。
到了這個時候,錢恒哪裡還有心思想其他,當即謝恩領賞。
錢恒知道,不論是鄧肅還是陳東,雖然都是太學生出身,甚至連鄧肅都還進過上舍學習。
錢恒當時在登州的時候,沒少從鄧肅和陳東口中獲得很多有價值的信息。所以對于當時上舍生的水平,錢恒還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這個太學生的十分,簡直就是參加省試考試最好的門票。
所以錢恒毫不猶豫,感謝趙佶的這次賞賜。
見錢恒接了這個太學生的名頭,趙佶十分滿意的點點頭,“既然你應得的賠償已經得到,那是否可以放了蔡卿家的家奴了?”
錢恒一聽,就明白,這蔡攸在趙佶心中地位果然非同一般。
不過錢恒也沒有多想,既然當今官家都出來求情了,錢恒要是不答應,也是不可能的。
可錢恒也沒有想過就這麼輕松的放過蔡攸,忙再次施禮,“回官家,若隻是臣的事情,自然不會責怪蔡大人,可實在是我家中幾位女眷受了驚吓,這幾日正四處尋求名醫兩方,調理身體!”
朝堂之上諸人,盯着錢恒,看着他在這裡胡謅。
尤其是趙佶,更明白錢恒是在故意刁難蔡攸,
趙佶心裡比誰都明白,這錢恒的醫術本就不俗,若說自己家女眷受了驚吓,還沒有康複,簡直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不過趙佶也明白錢恒這麼說的意思,臉上反倒露出幾分笑意,目光落在蔡攸身上,“居安,恒遠的家眷因你而驚,你便賠償恒遠一千貫吧!”
見趙佶都把具體的賠償數額叫出來了,錢恒自然知趣,“謝過官家!”
說完,又沖蔡攸一抱拳,“如此,下官就按照官家的吩咐,在家恭候蔡大人拿錢贖人了!”
錢恒這話,讓蔡攸臉上肌肉一陣猛抽
蔡攸長這麼多,還真沒有受過如此羞辱,此時,看向錢恒的目光中,都帶着凜凜寒意。
一開始的時候,錢恒确實沒想過要和蔡攸撕破臉。
不過當遭遇刺殺之後,錢恒才意識到,不管自己如何隐忍,都是不可能換來安穩日子的,語氣戰戰兢兢的度日,反倒不如索性表現的狂妄一點。
現在看來,雖然蔡攸對自己的恨意更甚,可是從其他諸位相公和官家的表現出來的态度來看,趙佶這麼做,似乎是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