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館。
李詩蕊一直坐在床上,看着那紋絲不動的電話,心情焦慮。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她連忙拿起電話,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電話裡已經傳來了一個女人低啞的聲音。
“是李小姐嗎?有沒有興趣來天香書寓一趟,這裡有你最想見的人。”
“你是誰?”李詩蕊氣憤的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見誰就行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我能讀懂你的心事,你若是來晚了,那好戲可就要散場了,那樣你會遺憾終生的。”
電話挂斷,李詩蕊眼前浮動着寒濤那深邃的眼睛,心中更加慌亂。想到電話裡所說的話,她不做猶豫,連忙穿上衣服向樓下走去。
天香書寓。
當李詩蕊剛走到天香書寓,就看見一個女人對着她勾了勾手指。
皺皺眉,她悄無聲息跟在她的後面,直接來到一個房門前那女人的身影才消失殆盡。
她更走進房門前,裡面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心中一驚,她連忙透過門縫,裡面一對男女正在床上纏綿着。
“寒濤,我愛你……愛你……”
紅玉輕聲呼喚着,而這一句恰恰讓李詩蕊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不做猶豫,她連忙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寒濤!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嗎?”
聽到李詩蕊的聲音,寒濤急忙穿上衣服走了下來,上前握着她的手焦急的說道:“詩蕊,你聽我說,我隻是太寂寞才會來到這裡找個人陪陪我的。”
床上的紅玉一聽,穿上衣服氣憤的走了下來,含淚凝望着他,責問道:“寒濤,我在你的心裡,難道就是如此不堪的女人嗎?”
“不是……”
面對兩個深愛的女人,寒濤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寸,竟然不知所措,在他的心裡他愛的的确是紅玉,但對于李詩蕊他并非無情,畢竟這個女人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給予了他,包括她的貞潔,而紅玉給他的卻是一個已經被别人占有過的身體,這是他們愛情裡的傷疤,永遠無法撫平的傷痛。
正在他迷茫之時,他們的腦後同時被槍頂住,這一刻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了!
沈家大院,位于霞飛路88号,這時電工機械廠廠長的沈墨的房邸,由于戰争,他一家人便都去了香港,隻留下一個管家看管這裡。
當紅玉他們被五花大綁捆在椅子上,打開頭罩時,入眼的卻是福山雅竹那張冰冷徹骨的臉。
咳咳咳……福山雅竹深咳了幾聲,讓在場的幾人心驚肉跳。
“說說吧!你們各自的身份。”福山雅竹面色微冷,沉聲說道。
幾人面面相視,卻依舊沉默不語。
高橋友和走上前來,在福山雅竹的耳邊低語了幾聲。隻見福山雅竹的面色變得更加冰冷,站起身身對着宮崎龍井吩咐道:“宮崎,他們如果不想開口說話,那你就讓他們永遠閉嘴吧!”
“是!”
“慢着!”
寒濤面帶驚慌的說道:“副機關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
福山雅竹又坐回了座位上,沉聲問道:“什麼事?”
“我可以說,但我前提條件是,你必須保證我能安全離開上海。”
“你自己嗎?”福山雅竹淡淡地問。
“是!”
寒濤看了眼身旁的兩個女人,他心知在危難時刻,他隻能保全自己,犧牲這兩個紅顔知己了。
“有意思,她們不都是你的女人嗎?你舍得嗎?”福山雅胡子沉聲問道。
“舍不舍得已經由不得我了。”寒濤無奈的說道。
“你的消息如果稱我心意,我可以放了她們其中一人,你可以選擇一個。”
“這……”
寒濤看了眼怔怒火沖天看着自己的紅玉,又看了眼滿是仇恨的李詩蕊,不做猶豫的說道:“既然已經選擇離開,還是将一切的往事都留在這裡吧!”
“那好吧!你先說說看你的情報,我再決定是否送你離開這裡。”
“副機關長,我聽羽生課長說過,你們之間有些過節,他想得到的消息想必也是你想得到的吧!”
看着福山雅竹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我知道,共産黨的軍區裡有一個吉田司令安排的間諜,代号鼹鼠。”
“哦?此人是誰?”
“他就是軍區裡一個叫王偉的參謀長,實際上他是個日本人,隻不過從小被寄養在中國人的家裡,生活習性和中國人沒有任何差别。”
“就這些麼?”福山雅竹冷冷的看着他。
寒濤深知,如果自己還有任何的隐瞞,那一定會讓眼前之人惱羞成怒,那樣,他就更沒有活着的希望了。
沉思半晌,他沉聲說道:“還有黃莺,他是共黨根據地孟長青的警衛員林文。”
“那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我……”
寒濤的心微微顫抖了下,猶豫說道:“我叫寒濤,是軍統的特工。”
“哦?那為什麼又成為了共黨呢?”
“是軍統派我接替了我孿生弟弟的身份,然後才打入共黨内部的。”
“那你的弟弟呢?”
“他……被南野機關長抓獲了。”
福山雅竹眉頭皺了皺:“現在被關在哪裡?”
“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已經被押送到了上海。”
福山雅竹滿意的點點頭:“既然你已經和盤托出,那我也不是一個食言之人,放心,改日我一定親自送你去美國定居。”?“多謝副機關長!”這一刻,寒濤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
福山雅竹冷眼看向紅玉,沉聲問:“紅玉小姐,你難道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麼?”
“我隻是一個天香書寓的老闆娘,沒什麼可交代的。”紅玉冷哼一聲,淡淡地說着。
福山雅竹聽言,冷漠的說道:“宮崎,既然紅玉小姐對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那你就将她帶出去喂後院的那條狗吧!如果我沒有記錯,它好像已經五天沒有吃東西了,它見到如此嬌小稚嫩的身體,一定會很興奮,美美的飽餐一頓的。”
“不要!”
紅玉驚呼一聲,她并不怕死亡,當她的家人被日本人抓獲的時候,她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可是,她不想被狗活活咬死,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地步。
她思考半晌,瑟瑟的說道:“我……我說……我……我是中統的特工,隻因為我的家人被南野清一抓了,所以我就一直喂他效力。”
“那你的任務是什麼?”福山雅竹淡淡地問。
“他讓我勸降72旅旅長方嘯天。”
福山雅竹聽到她的話,心中一驚,但面上依舊沉靜如常,淡淡地繼續問道:“那他同意了嗎?”
紅玉冷冷一笑:“他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怎會不同意?并且,南野機關長的條件開得也十分誘人。”
“什麼條件?”
“讓他當華東地區皇協軍總司令。”
“的确很誘人,那他們約在什麼時候見面?”
“今晚五點,彙源酒樓。”
福山雅竹滿意的點了點頭,随後又看向驚慌失措的李詩蕊,沉聲問道:“李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你的父親生前忠心耿耿的為帝國服務,而他的女兒卻是反日分子,他若是知道改如何的傷心難過呢?你别忘了,你的父親可就死在這些反日分子的手裡。”
李詩蕊自從父親死後,她一直在勸解自己,讓自己忘記父親的死,就當他去遠行了。可如今福山雅竹再次提起,勾出了他心底的悲傷,讓她感覺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共黨的确愛民如子,可她這個資産階級大小姐卻永遠都無法和他們融入一起,父親的選擇就已經決定了她的一生。
想到這裡,她淚如雨下,再堅強的心也抵擋不了親情的堡壘。
她垂泣的說道:“副機關長,我承認我的确是一名共産黨員,但自從我背叛了我的信仰後,我就依舊是我父親的女兒了。”
“那你說來聽聽,你對我又有什麼用處?”
“我……”
李詩蕊沉思片刻說道:“我知道的,寒濤都已經說了!”
“那你就說說他不知道的。”福山雅竹冷冷看着她,淡淡地問。
“我曾經在東北的時候,看見過我的大學同學夏天,他明明已經參加了軍統,可不知為何又參加了共黨,所以,我對他一直都有所懷疑。”
“那你為什麼沒有檢舉他?”
“沒多久,我就莫名被人在後面打了冷槍,等傷好後我便去了根據地了。”
“還有嗎?”
“我回來的時候,聽父親說起過,丁默村也派人打入了根據地。”
“那人是誰?”
“好像是我家管家的兒子,梁玉。”
“就這些?”
“是的。”
福山雅竹聽此,點點頭,站起身便和高橋友和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