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二位公子是我們食客居的主子派來的人,他們的話就代表我們食客居的立場。”掌櫃的走過來對着葛天一介紹道。
雖然這二位公子沒拿出任何的信物來表明他們的身份,但是他莫名地相信他們,而且這個時候能跳出來為食客居說話的除了主子派來的人還有誰呢?
葛天一詫異地看着眼前的兩人,食客居主人派來的人?怪不得如此與衆不同,看他們的氣質談吐說不定是食客居老闆的公子或者親人。
他轉身走向被攔下的幾人,指着地上的屍體問那健壯男子:“你說這是你哥哥,他是吃了食客居的飯菜死的?”說的同時目光在那母子三人的身上都掃了一遍,普通百姓吃的起或者說能舍得來食客居吃一頓的不多,看他們的衣着不像是富有人家。
男子目光閃爍,在心裡打了腹稿才咽了口吐沫底氣不足地說道:“是,今天中午我和哥哥一起來這兒喝酒,喝完回了家哥哥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葛天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沉吟道:“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的哥哥是食物中毒而死了?”
“……是!”男子遲疑地回道。
葛天一轉身對掌櫃的吩咐道:“你今天可見過他們?”
掌櫃的搖頭,實話實說道:“回大人的話,咱們食客居無論白天晚上都是人來人往,座無虛席,小的也隻能認識一些常去的客人,對一些不常去的小的實在……”
葛天一理解地點點頭,道:“将夥計們都叫過來讓他們也仔細辨認一下。”
掌櫃的立馬點頭轉身對着站在門前不明狀況的夥計們招手,加上廚子廚娘和小二一共有二十多個人紛紛上前來仔細地盯着那健壯男子看,這麼多雙眼睛看的那健壯男子莫名地心虛,目光閃爍,色厲内荏。
地上趴在屍體旁的母子三人也是手足無措一臉心虛的表情。
葛天一冷眼看着他們,招來手下吩咐道:“去将仵作叫來,看看死者到底是不是食物中毒而死,也看看死亡時間到底是不是中午?”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男子的臉刷的一下就變白了,和地上的母子三人相視一眼,幾人臉上帶上了不加掩飾的惶恐。
手下聽了葛天一的命令已經一溜煙跑的沒影了,葛天一闆着一張臉,既嚴肅又威嚴,不僅那男子和母子三人戰戰兢兢,就連圍觀的群衆們也是大氣不敢出。
“你們可有人見到他今天中午來食客居了?”葛天一走到二十來個食客居工作人員面前,用着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
衆人齊齊搖頭,葛天一颔首轉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司馬濬和景繡二人,拱手道:“若是食客居的飯菜真的吃死了人本官一定會依法查封食客居,并判食客居依法賠償這母子三人。”
景繡點頭,臉上神情淡然,開口道:“這是自然,葛大人辦事一向公正,我們放心。但若是我們食客居是被冤枉的呢?”
葛天一目光饒有興緻地落在她身上,這小公子有點意思,說話技巧性十足,先是恭維他一句,隻兩個字“公正”不顯得刻意奉承卻也讓他十分受用。然後才将事關他們食客居的利益問題提出來。
禁不住一笑,随即又收斂住了。嚴肅地開口道:“若是有人刻意誣陷食客居,利用親人的死來訛錢,那本官也定不輕饒,除了讓他們當衆向食客居道歉外,還會依法懲處他們!”
那男子心咯噔一下,和地上的婦人相視一眼,心思急轉直下,不過一會兒功夫心裡就已經閃過各種思量。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對着葛天一不停地磕頭道:“葛大人小人錯了,小人不該鬼迷心竅,利用哥哥的死來訛錢,小人知錯了啊,求大人饒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那母子三人也都跟着轉身對着葛天一磕頭,涕淚橫流。
圍觀百姓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狀況,明明剛才那男子還言之鑿鑿地一口咬定他哥哥是吃了食客居的飯菜死的呢,怎麼葛大人剛一撂狠話他就不打自招了?
這幾人真的是為了錢鬼迷心竅了,竟然用死人訛錢,還想訛食客居的錢,食客居這麼大的店也能被他們訛去?真是喪心病狂,讓死了的親人都不得安生!
葛天一冷笑一聲,對手下官兵吩咐道:“先跟他們回去将死者葬了然後再帶回去好好審問!”
“是!”官兵領命催着地上跪着的四人快走,四人卻隻顧給葛天一磕頭求饒,不願離去。
“大人,這都是小人一時頭腦發熱想出這訛錢的爛點子和我嫂嫂以及兩個孩子沒有關系啊……”
此刻他心裡悔恨不已,他哥哥是昨天上山不小心被毒蛇咬死的,他們正在家辦喪事忽然一個陌生男子找到他給了他一筆錢吩咐他來食客居鬧事,将他哥哥的死賴在食客居身上,對方也囑咐他鬧一會兒就走人,鬧得太過肯定是他們倒黴。可是他貪心,惦記上食客居的賠償金,所以才導緻現在的局面。
他真是後悔啊!
可是不論他說些什麼,葛天一也已經不去理會了,他轉身看向司馬濬和景繡,拱手告辭。
食客居重新開門做生意,不僅沒受到剛才的風波影響反而生意更加的火爆。
“走吧!”司馬濬見景繡盯着地上跪着苦苦哀求的幾人看,他眼中不見一絲波瀾,隻看了一眼就轉開視線。
景繡跟上去,疑惑道:“他們應該是被人收買來故意找茬的,我們不去問問指使他們的人是誰嗎?”
司馬濬輕笑一聲,“繡兒心中難道沒有懷疑的對象嗎?”
景繡沉吟,“有,但是也隻是懷疑,我們沒有證據不是嗎?若是能讓那幾人開口,我們才可以去質問他啊?”
“他做事不會這麼不謹慎,那幾人根本不會知道什麼,還有,就算我們掌握了證據證明這事是他做的,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呢?”
司馬濬失笑搖頭,司馬峻嵘根本也沒奢望這點小事能影響食客居的生意,隻不過想給他添添堵而已。他也并不害怕自己的反擊,因為他從小到大做過很多這樣的事早就得心應手了,他很清楚這不會觸及自己的底線,因此他有恃無恐。
景繡語氣一窒,是啊,知道又能怎麼樣呢,但是她咽不下這口氣啊,一味容忍隻會讓他變本加厲。
司馬濬知道她在想什麼,嘴角漾起一絲溫暖的笑意,情不自禁地擡手将她飛起的一绺頭發别到耳後,“别擔心,他很快就會為今天的愚蠢付出代價的!”
景繡困惑地看着他,他卻隻給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并不多解釋什麼。
平陽湖正中間一艘畫舫上莺歌燕舞美酒佳肴,一派享樂逍遙的景象。司馬峻嵘一邊摟着一名衣衫半解的豔麗女子欣賞眼前的舞蹈,一邊品嘗着滿桌子的美酒佳肴,不時又閉上眼睛陶醉在絲竹管弦的美妙聲中,斯文的臉上散發着醉生夢死的頹喪氣息,和往日那個正人君子的正派模樣完全天差地别。
一穿着勁裝腰側帶劍的男子從岸上涉水而來,穩穩地落在畫舫上。聽到動靜的司馬峻嵘睜開眼睛,一把推開身旁的女子,正在跳舞和彈琴吹奏的舞女歌姬們全都不明狀況地停了下來,聽到他冷冷地吩咐道:“都下去吧!”
衆人一臉惶恐小心翼翼地一個接一個井然有序地上了畫舫旁邊的另一艘比這個小了一倍的普通畫舫上,全程安靜默契,一點聲響都沒有。
待人都走了,侍衛臨飛才上前來,拱手禀報道:“殿下,岸上有兩個年輕公子求見,名叫修司修堇,自稱是殿下今天約的人。”
司馬峻嵘臉色嚴肅,絲毫不見剛才的醉生夢死,沉吟道:“修司修堇……是兄弟二人嗎?”
“應該是的!”臨飛不确定地回道。
司馬峻嵘低頭沉默了兩秒,才吩咐道:“接他們上來吧!”
“是!”臨飛領命,轉身遲疑了一下又重新轉過來,欲言又止道:“食客居那邊要不要屬下去看看?”
司馬峻嵘搖頭,“不用了,不值得你浪費時間。”
臨飛點頭轉身離去。
身後伺候的婢女上前來重新換了一桌菜,備了三副杯筷。
畫舫駛回岸邊,臨飛下了畫舫,向着甲闆上比肩而立的二人走去,恭敬道:“二位公子請!”
司馬濬和景繡颔首,景繡稍稍後退兩步跟在司馬濬身後上了畫舫。見了這個佩劍男子,她的心裡對畫舫上的人更加好奇了,有這般出色的屬下,主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
臨飛亦在後面打量着他們,這樣出塵的容貌和氣質倒不像一般商賈之家的公子,這周身圍繞的貴氣比起太子殿下來也不遑多讓。
司馬峻嵘眯着眼打量着向他迎面走來的兩人,眼裡一閃而過的詫異被幽深取代,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兩人應該都是難纏的角色今天的談判恐怕沒那麼容易達成。
壓下心頭複雜的思緒,他起身熱情地迎向他們,呵呵笑道:“二位修公子真是人中龍鳳器宇不凡啊,在下有失遠迎了!”
司馬濬面無表情,仿佛沒有感受到他的熱情般,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啬于他。
司馬峻嵘笑意滿滿的斯文臉龐漸漸沉了下去,眉頭微微蹙起,目光犀利地盯着司馬濬,他笑臉相迎對方竟然冷面相對,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景繡沒想到司馬濬要見的人竟然是司馬峻嵘,想起剛才在路上他說過的話,他說司馬峻嵘很快就會付出代價的,她有預感司馬峻嵘今天鐵定要吃虧!
見司馬峻嵘臉上笑容漸漸龜裂,她忙揚起無比燦爛的笑容,上前兩步拱手道:“在下修堇,這是我哥哥修司,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看他對他們如此熱情的樣子,恐怕今天一定是有求于司馬濬的,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司馬濬會如何讓他付出代價了。
司馬峻嵘将目光從司馬濬的臉上移開看向她,見她和顔悅色,面上不由緩和了下來,疑惑道:“怎麼,你們不知道我的身份嗎?”
景繡一愣,看來他對“司馬濬”并沒隐瞞他自己的真實身份,看了司馬濬一眼,對他含糊其辭地說道:“我哥哥不曾告訴我,隻說要帶我來見一位非常重要的貴客。”
司馬峻嵘了然地點點頭,餘光瞥了司馬濬一眼,語氣古怪地說道:“令兄似乎并不怎麼待見本太子啊!”
他真的有把他當成貴客嗎?
“太子……”景繡适當地表現出自己的震驚,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司馬峻嵘很滿意她的表情,斯文的長相配上溫潤的笑容,“不錯,在下是東旗太子司馬峻嵘,也是天靈老人的弟子。”
景繡滿臉激動,作勢就要下跪,司馬峻嵘忙伸手阻止他,“修公子客氣,出門在外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司馬濬見他的手就要碰到景繡,眼神一凜伸手将景繡拉到自己身邊來,不帶一絲情緒地說道:“太子殿下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讓太子殿下久等了,我們抓緊時間談正事吧!”
司馬峻嵘擰眉看着他,他終于拿正眼瞧他了,不過這語氣聽着好像十分排斥他啊,而且他好像十分排斥自己去扶他的弟弟,他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敵意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太子殿下你要和我大哥談什麼事啊,我大哥都不願意提前告訴我。”見司馬峻嵘臉色又變了,景繡又笑着出聲緩和氣氛。
司馬峻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她說道:“先坐下吧!”
景繡在他落座後才拉着司馬濬一齊坐了下去。
命人斟上酒,司馬峻嵘看着他們開門見山道:“我也不跟二位繞彎子了,我知道東旗雲山不久前發現了金礦,并且産量驚人,我多方打探才得到消息說這雲山早在五年前已經被修大公子花重金買了去,我千方百計聯系上大公子就是希望能和大公子談一筆生意。”
景繡垂下眸子掩飾住眼底的震驚,司馬濬手中竟然有一座金礦,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原本就家纏萬貫再加上這一座金礦,隻怕不是富可敵國這四個字就能描述他的身家的,像南疆北戎那樣的小國兩個國家的财富加起來估計也趕不上他。
難怪司馬峻嵘惦記着了!
他說五年前那座雲山就已經被司馬濬買下了,而金礦是不久前才發現的,可能嗎?依她看司馬濬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發現雲山藏有金礦了,不然他好端端的買一座山做什麼?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心驚,雖然她不知道那雲山坐落何處長什麼樣,但是一座山的價格總不會低到哪裡去,司馬濬在五年前就有财力買下一座山了嗎?
司馬濬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又飛快地松開,看向司馬峻嵘蹙眉故作不解地問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雲山高險貧瘠,山上布滿石塊,開采起來可不容易,必定需要大量的人手,加上看守運送等需要的人手絕不是個小數目。”司馬峻嵘嘴角噙着一絲淺笑,一針見皿地說道。
司馬濬神情依舊淡淡地,問道:“太子殿下說的對,人手問題也正是我苦惱的地方,雇傭這麼多的人手需要花費的銀兩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聽他贊同了自己的話,司馬峻嵘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我可以替修公子解決人手問題,就不知道修公子願不願意和本太子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