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來的财物拿了一部分出來用于學校的建造,還有一部分留了下來,打算賄賂下即将到來的觀察使。
蘇緻遠是個官場新手,但是也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起碼自己不能被美言幾句也能少很多麻煩。
不光是忙着搞建設,縣衙裡也不是一派太平,還沒人報案,唐思雨就帶來了個案子。
說是案子,其實就是家務事。
這世間最難斷的就是家務事,唐思雨帶來這個案子其實蘇緻遠也可以不接,但是要鬧出人命,蘇緻遠就覺得不是接不接的事情了。
以前的村裡往往是一個姓氏組成的本族人,同一個姓氏,宗族,多少人與人之間沾親帶故,村裡面有什麼事情也都是村裡面德高望重的老一輩人出面解決,即便是大小婚事也是如此。
李莊有一戶人家,家裡閨女十五六歲的年紀和李莊另一戶人家定了親,彩禮都收了,但是這嫁女兒的一方,這個女兒死活不願意,不同意這門親事,因為她和另外一個男子從小青梅竹馬,彼此也算郎有情妾有意,早就許下了白頭之約,當然這都是唐思雨說的,但是古代民間就有這麼個不成文的規矩,要是女方悔婚,其父要打六十大闆。
這和另一戶人家的親事也是這個女子的父親許諾做主的,他的年齡也大了,這六十大闆下去,人是肯定活不了的,倘若不打這個女子的父親,那懲罰就要放到這對男女身上,至于是打死,還是如何,蘇緻遠就不得而知了。
“遠哥,你快去看看吧,要不他們就逼死那對有情人了,現在李莊上莊主都要搶人了。”
唐思雨可能是從李莊辦木炭的事情,得知了這個事情,看起來也是十分焦急,她說縣令大人馬上就到,讓他們等縣令大人來,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你擡出了我的名号?”
蘇緻遠沒想到唐思雨把自己縣令的招牌擡出來吓人了,照理說這不是找事嗎,但是蘇緻遠自我感覺自己威名确實好用,畢竟吓住了他們。
“但是那個莊主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啊,遠哥,他說不管你是什麼縣令,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别想在李莊一畝三分地上插手他們的事情。”
“噗!”蘇緻遠剛喝進去的水就吐出來了:“什麼?他真這麼說的?”
唐思雨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不能排除這是一個激将法,但是依照現在的律法所照顧不到的地方來說,地方村莊的宗族勢力确實是其他人很難插手的,他們控制着村裡的治安和大大小小的事情,還總喜歡拿祖宗下來說事情,動不動就是,你連太爺爺的話都不聽了?尤其是在男女婚配的大事上很多都是指腹為婚,或者童養媳,官府插手也不大合适,一般都是他們處理不了才報到官府去解決的,若是人家有解決辦法,官府橫插一手,反而會引起以地方宗族為首的村民的反彈。
不得不說唐思雨這個惹禍精還是給蘇緻遠出了難題,這麼長時間以來,蘇緻遠并不想觸及地方姓氏宗族的權利範圍,雖然确實有很多落後的地方,但是他們控制着村落的治安和大小事務的打理,确實為了蘇緻遠這個縣令省了不少事情,也方便了他不少。
“遠哥,我們快出發吧,要不去晚了就隻能看到屍體了,難道你不想找回場子嗎?人家可是不把你這個縣令放在眼裡。”
唐思雨瘋狂鼓動着,連馬都牽出來了,蘇緻遠一想到古代懲罰未婚男女的那些酷刑,心裡一緊。
“走,上馬!”
蘇緻遠沒來得及換上官服,帶着官印,就先去了,衙役等人随後跟上。
“敢不把我臨安第一扛把子放在眼裡,呵呵,小莊主,你慘了!”
“遠哥,什麼是扛把子啊?”
“額,就是大哥的意思!”
......
此時的李莊确實有麻煩事,青梅竹馬的那個男子家裡沒有什麼錢,相比另一戶人家來說,算是窮的一文不值,這件事情的發生也算是讓定親的男方丢人現眼,現在他們不僅要拿回彩禮,還要女方付出代價。
李莊的老莊主也請了出來,将近七十歲的高齡,也算是少見的老壽星了,聽聞此事也是震怒,要出來主持公道。
要用錢财補償其實也行,可是女方也沒什麼錢,男方壓不下這口氣就請了莊主,打闆子懲罰他們。
幾十大闆在這個時代,尤其是冬天,隻穿薄衣的情況下,是會打死人的,更别說體質并不算是健壯女人和老人。
綁在長條闆凳上,幾個人準備受刑。
按理說,這樣的刑罰确實很殘酷,從古至今這樣打死的人也不少,但是标準的衡量就是懲罰過了就行,不一定非要打死,但若是體質弱被打死,熬不過懲罰,那也說得過去,官府也沒法說什麼。
這男方的家庭條件好,和莊主宗親這一脈關系很近,在這千戶人口的李莊,那也是響當當的人家,如果不是女方長得還不錯,人家還看不上她,這個事情鬧出來,面子上摸不過去,懲罰自然也重了很多。
雖然都姓李,但是分支太多了,這莊主這一族的人嫡系和旁系倒也罷了,還有很多姓李但是不是本族的人,占了大多數,此時三人受刑,衆人也隻能站在一邊看着,當個見證者,連插話都插不上。
蘇緻遠沒到過這裡,但是他也沒想到在這裡,宗族的權利可以在一個小地方變得如此誇張和巨大化,說是這個村的皇帝,可能都讓他覺得不夠。
讓這幾個人受刑,村裡的人都得過來看,都不能缺席,每次動手行刑的人都是族長這邊的人,難免讓大多數人感覺是他們獨斷橫行,無論是懲罰的深或是潛,都由他們說了算。
平日裡已經受了不少限制,這幫人更是萬分不敢得罪,這一畝三分地上,也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報官?能出了村子再說!
唐思雨從來不是一個心思簡單的丫頭,當蘇緻遠一路趕來的時候,他的心裡好像慢慢明白了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