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誤會!殿下,太後這次真的是想接您回去啊。”秦變說到這裡,四周望了望,向前幾步對湊到金小詩的耳邊說道“皇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王爺們又鬧得厲害,太後現在一心想着把您接回去主持大局呢?”
金小詩聽了秦變的話默不做聲,内心卻是洶湧澎湃,懷疑、驚喜、擔憂、怨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秦變見金小詩默不做聲,又再次湊到金小詩的耳邊說道“殿下,這個太後雖未明說,但是下官敢确定。這次下官來,太後囑咐不用理會瑞朝皇帝的态度,直管提出條件,大不了狠狠的打他一仗,作一個了結。”
“殿下,這打仗對您可是有利的啊,隻有打仗才能凸現出您的價值。”說到這裡,金小詩臉色陡變,不自覺的哼了一聲。秦變這才發現自己失言,尴尬的笑了兩聲說道:“殿下放心,瑞朝的皇帝假仁假意,絕對不會對您不利的,要不然他又何苦留您在這南京十幾年呢。”
“這裡不再是契丹的南京了,他現在是燕京,瑞朝的都城,恐怕以後也是了。”金小詩冷冷的說道。
“殿,殿下......”秦變見金小詩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不解、難堪讓一時能言善辯的他不知道如何接話。
“怎麼,我說錯了嗎?别跟我說你們打仗是為了奪回這裡,你們怕是想都沒想過。隻要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想到打仗,一場不行就再來一場,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些百姓的感受?打仗除了死人,除了增加百姓的負擔還能為契丹還來什麼?“
“殿下仁慈,可是這百姓不就是用來驅使的嗎,要不然咱們養那麼多百姓做甚。再說了,這打仗的好處可多了。下官沿路來的時候,這瑞朝大片大片的稻谷,也快熟了,金黃金黃的,真是羨煞人,我們要是不打仗,瑞朝人能白送咱們糧食?對不對?”
秦變笑着說道,内心卻在想這金小詩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有些書呆子氣。
“打勝了自然好,如果敗了呢?我雖不知道契丹如今是什麼樣子,但我在瑞朝生活了十多年,我知道瑞朝是什麼樣子,要想赢,很難!”
“殿下,為何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契丹無論男女,自幼就生活在馬背上,個個英勇善戰,這哪是那些錦衣玉食的瑞朝人所能比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有一個蜀州到了不得不打的境地了,我可聽說自從天師張正一死後,蜀州上上下下都吆喝着要為他們的天師報仇呢!”
金小詩聽了秦變的話,笑了笑不再說話。
秦變見金小詩不再反駁,心中很是得意,而後又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再次湊到金小詩耳邊說道“下官來的時候,太後已經在全國招兵,各個王爺也是,這一仗肯定能勝,所以殿下放心,就等着咱們契丹打勝仗迎您回契丹。”
金小詩對秦變的話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秦變見自己講的熱皿沸騰、口幹舌燥,而金小詩總是一副不急不慢的事猶猶豫豫的樣子,心中隻得怨自己命苦,是個操勞的命,對金小詩心中又多了幾分鄙視。
“對了,這瑞朝的皇帝總是不見咱們,他們是什麼态度,下官也不知道,也不好回複太後,還望殿下幫忙打聽。”
秦變見金小詩對他剛剛的話像是不感興趣,隻得又回到最初的話題。
“瑞朝的皇上不見你,這便是他的态度啊,你如實回就是了。”金小詩說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他們現在有什麼打算,殿下可知一二。”秦變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瑞朝的皇上打算在仲秋那日宴請百官以及他們的家眷,準備與民同樂。”金小詩淡淡的說道。
“這個關節,他竟然還大辦宴席,果然是昏君!”秦變說道。
金小詩看了秦變一眼。
秦變心知自己失言,又笑着說道:“呵呵,下官是說這瑞朝的皇帝昏庸是我契丹之福也。對了殿下是怎麼知道的,下官還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瑞朝的皇上派人給我送帖子了,來人還說了,可以允許我帶兩名随從,還特意囑咐了這随從也可以是剛從契丹的來客的。我一來不知道秦大人是否願意去,二來覺得讓秦大人當我的随從太委屈了,所以一直沒說。”
金小詩說道。
“不委屈,不委屈,您是咱們契丹尊貴的殿下,别說随從,就是給您當牛當馬也不委屈。”秦變連聲笑道,臉色如常,心中卻瑞帝如此羞辱憤怒異常,暗想到哪一天,一定讓瑞朝的皇帝瞧瞧他的厲害。
…….
“這大過節的,請那個秦變來幹什麼。”周皇後不解的問道。“他到底是契丹的使者,一味的将他涼在那裡也顯得朕小氣了,有些話還是要與他講清楚,也要讓契丹的那位太後好好掂量掂量。”
“再說了朕實是在厭惡他,再召他入朝堂把他當做個解色看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也想借此次羞辱他一番。”瑞帝說到最後竟有些咬牙切齒。
周皇後見瑞帝賭氣的樣子,很是好笑說道:“皇上什麼時候與一個不入流的人計較起來了。”
“朕就不能計較,那個秦變太讓人厭惡,朕厭惡他!像他那種小人,對他寬容就是對别人殘忍!朕定要好好羞辱他,替朝陽出口惡氣!”
瑞帝繃臉說道。
“那皇上怎麼肯定那秦變一定會來?”周皇後說道。
“這個秦變,心中怕也是對朕多有怨恨,而且這秦變一向自視甚高,目空一切,還喜歡表現,這種機會怕他求之不得。”
瑞帝很是輕蔑的說道。
“不過,妾聽說這秦變還真是有些學問的,算得上大儒,據說他所做的詩也是極好的,鮮有人能及。他這品性雖為人不恥,但談及他的學問,這許多文人還是很佩服的。”
周皇後說道。
“他那也叫學問,他若有真學問,也不會不得志了,那契丹的太後難道是傻子,放着人才不用。”
“不過是比别人多知道些經、典,會作幾首酸詩而已,有什麼用!他知道的經、典能有朕宮中典藏多,朕想知道什麼派個人把典藏拿來就行了;幾首酸詩也隻是供茶餘飯後樂樂而已,能治國還是能安民?”瑞帝不屑的說道。
“皇上說的是,比治國安民,誰也比不上皇上,皇上用人也是以治國安民為标準,可是到宴會上總不能比治國安民吧。”
周皇後說道。
“嗯,皇後說的也是極是。朕聽說這秦變處處顯耀他的那點才學,還到處口出狂言,說我中國已失文化正統,正統在那蠻夷契丹,你說荒謬不荒謬?就為這朕這次一定得好好羞辱他,看他還敢口出狂言。”
瑞帝說道這裡臉色也慎重起來。
幾十年的戰亂,當初确實是有許多中原文人、大儒或被擄或主動投到契丹,這秦變就是其中之一,從而使得中原的文化很好的被許多契丹人繼承。
因此秦變的這些言論,竟然也有些人同意,畢竟契丹那邊有許多中原過去的文人。
後來,瑞帝一統中原,許多漢人南歸,然而因為種種原因,漢人的南歸引發了一場事故,漢人南歸也就此終止。
也因此,瑞帝對秦變的那種說法特别敏感,秦變的說法若是成立,那他多多少少得為失去正統文化負點責任的。
“皇上不必擔憂,至于詩詞,妾到是想到了一人,定不輸秦變。”周皇後見瑞帝面現憂色,知道瑞帝的心思,趕緊說道。
瑞帝聞言,眼前一亮,随即大笑道:“對啊,朕怎麼沒想到!”
……
周皇後的傷勢好後,周夢也沒有必要再時時守在周皇後身邊,而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屋内睡覺,醒了睡,睡了又醒,不分白天黑夜。
“姑娘,皇後那邊叫您。”這日,周夢一覺醒來,也不知道什麼時辰,翻了個身準備再繼續睡的時候,默兒來叫她。
“嗯。”周夢應了聲就起來梳洗。
默兒這幾日也習慣了周夢變得比她還沉默,有時一整天隻要沒有必要,周夢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也變得有點呆滞。
周夢梳洗完畢,就勁直向外走去,默兒跟在她後面,猶豫了下,忍不住又說道:“皇上也在,默兒也不知道是何事。”
“謝謝。”周夢腳步停了停,說了聲謝謝又繼續向前走。
……
“來,快坐到這邊來。”
周夢行過禮後,周皇後指着自己下方的位子很是溫和的說道。
周夢愣了下,然後依言坐了過去。
“是這樣的,不是要過中秋了嗎,皇上準備過熱鬧點。你也跟着本宮去熱鬧熱鬧。”周皇後笑着說道。
“是。”周夢答道。
瑞帝和周皇後對視一眼,而後溫言說道:“你是被關到诏獄吓住了嗎?依你的聰慧應該是明白朕的意圖的,難道你是在怨恨朕?”
“周夢不…..周夢沒有!”周夢那“敢”字沖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皇上您别多心,這孩子也就二十歲,哪裡去過诏獄那種地方,肯定是有些吓壞了,過幾天就好了。”周皇後在一旁說道。
“那可得趕緊好,朕還打算要你這個大才女大詩人去替朕好好羞辱那個秦變呢。”瑞帝說道。
大才女!大詩人!
這幾個字落到周夢耳中有些茫然,她什麼時候成大才女、大詩人了?
“嗯,你不是很難做詩嗎?那個秦變朕聽說年輕的時候所做的詩都無人能及。哼,朕也讀過他的幾首酸詩,有點意思,不過比起你的,還是差點意思。”
“他不是持才傲物嗎,朕就要他看看他連一個二十歲的女娃都不如。”瑞帝笑着說道。
周夢這才想起來自己曾經拿詩招搖撞騙的事,若是再回到三年前,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自己作孽終要自己受。
“怎麼?你不願意?”瑞帝見周夢一臉難色,出聲問道。
“其實那些詩詞都是周夢在一本古書上見到的,并非周夢所作。”周夢幹笑着回道。
“不是你所作,古書上見到的?”瑞帝擡起頭,看着周夢說道,眼神中也帶了幾分懷疑。
這世上有人為了将一首好詩占為己有而殺人的,像周夢這樣坦然承認竊詩的人還真沒有。
“确實是古書上見到的,周夢其實對詩詞一竅不通。現在皇上問起,周夢不敢不以實相告!”
周夢笑容愈發尴尬,還有幾分膽怯。
她對詩詞确實沒有多深的造詣,這個時代随便拉一個讀書人都比她強,聽瑞帝那口氣,那個秦變雖然讓人厭惡,但還真是有學問的,到時指不定就會穿幫,到時羞辱别人不成還會出自己的醜,不如自己先認了。
“故事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朕相信,她向來喜歡奇奇怪怪的故事,可是她可從來對詩詞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的。”
“那本古書是周夢先師留給周夢的,先師告訴周夢說是孤本,周夢是一時虛榮,才将那古書上的詩占為己有的。”
周夢說道。
“即是孤本,你又為何要承認自己是抄襲的。要知道你的名字有可能會随着那些詩流傳千古。”瑞帝追問道。
“周夢也想,不過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周夢于詩詞實在不通,到時宴席上很容易被人拆穿的,所以不如現在向皇上坦白。”
“嗯,這時候怕拆穿,那個時候朕聽說你四處張揚送詩,不怕被人拆穿?”瑞帝問道。
“周夢那時送出的詩可都是可流傳千年的詩,那個才子敢冒着自毀名聲的危險與我計較。”周夢答道,瑞帝的問題周夢當年不是沒有想過,也就是因為怕别人與她頂真,所以她才四處送詩,先把别人鎮住,就算有人懷疑她,但也不會傻到跑上門來與她計較。
勝了,不過她不過是一個女子,若是輸了,那臉可沒地方擱了。
“真是你抄的?”
瑞帝見周夢回答的坦然,再想想那些詩,已是信了,甚至對周夢身上的疑惑也釋然了。
“是的。”周夢答道。
“呵呵,起初朕總覺得你這孩子身上有些邪乎,居然能寫出那樣的故事,還能寫出那麼多好詩,原來原因這麼簡單。”
“也對,這世上所有看起來神秘,不過别人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然後再故弄玄虛,不過中秋那天,你還是要再故弄玄虛一會,替朕好好羞辱那秦變。”
瑞帝說道。
周夢一臉為難的看着瑞帝,讓她背一首詩那不是難事,可是她自己可是對詩詞一竅不通。周夢雖未見過秦變,但是就沖他做的事情,也是一個很難纏的人,萬一跟她論起詩的用詞,韻腳之類的,那她可就要露餡了。
“你怕什麼,你隻需再做一首好詩就行了,其餘的你不用管。”瑞帝笑道。
“是!”周夢這才反應過來,她不會,但大瑞朝會的人可多了,這次她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