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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駕崩

我隻是想賣個包子 蜂蜜烏龍茶 11134 2024-01-31 01:14

  第135章駕崩

  梁帝最近的身體狀況一直都比較穩定,上次太醫搶救後,他整個人癱了,話也說不出來,但人還能撐段時間。

  蕭顔對待他的病情上還是盡心盡力的,一方面他對這個父親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也沒有什麼仇怨,另一方面,總要做給别人看,反正梁帝除非真的找到什麼靈丹妙藥,是絕不可能好起來了,當當孝子賢孫也沒什麼不好。

  殷飛虹心裡則更有一點陰暗想法,梁帝這樣也是活受罪,拖得越久越好。

  醫藥伺候都用心,梁帝的氣色其實挺不錯的,因此衆人都覺得梁帝至少能熬到年後開春,連太醫也是這麼認為的。

  因此殷飛虹咋一聽梁帝突然病重,心中馬上懷疑是有人做手腳,頓時着急起來,連飯都顧不得吃了,急急的跟星樓主說了一聲,就飛快的走了。

  剩下星樓主一個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會兒姜錦和蕭顔已經在梁帝面前了,梁帝的情況的确十分嚴重,眼瞧着隻有出氣,沒入氣兒了。

  蕭顔已經請各皇子公主王公忠臣進宮,現在就是希望梁帝能撐到那時候。

  殷飛虹消息得的早,而且她飛馬入宮,腳程也快,因此比别人還早到了一步。

  蕭顔還在殿内安排事情,殷飛虹找上了姜錦,“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有人在禦膳裡動手腳?還是藥裡?”

  姜錦也很郁悶,歎了口氣道,“我看着都不像,倒像是意外。”

  “意外?”

  姜錦點頭,“反正現在審查的情況是這樣。”

  這事說來簡直是好心辦壞事的典型了。

  梁帝現在的情況要嚴格的保持飲食清淡,因此飲食上幾乎不怎麼見葷腥的,最多見一點魚肉雞肉,也不敢給吃多,隻在粥中放點。

  倒是梁帝身邊伺候的人,姜錦沒有虧待了,飲食規格都是兩葷兩素,兩人一份兒。今兒伺候換班的人晚了點,伺候宮人所用食盒就拿到了梁帝起居的内殿外間。

  今兒這食盒裡兩樣葷菜一道東坡肉,一道是小雞炖榛蘑,兩樣菜都是味道香濃的菜,東坡肉炖的是脂肉滑嫩,肥而不膩,小雞炖榛蘑,雞肉和榛蘑的味道都帶着特别的醇香。這年頭的豬和雞都不是飼料喂養的速成肉食,本來就肉香濃郁,做法選材下足了功夫。

  不打開食盒還好,這一打開了食盒,不僅外間裡飄滿了肉香,還飄到内殿裡。

  梁帝沒有生病前那也是驕奢淫逸的主兒,整日的食甘厭肥,山珍海味不斷的,這病了幾個月動彈不得不說,吃飯也整日粗茶淡飯,早就厭惡了,臉上露出了饞相,眼神也帶着渴望。

  伺候梁帝的太監跟着梁帝也有幾年了,加上這些日子日夜照顧,便領會了梁帝的意思。梁帝對身邊人其實還不錯,這位太監對梁帝頗為忠義,見梁帝這個神色,十分不忍。

  猶豫了一下,這太監便偷偷給梁帝吃了一塊東坡肉解饞。

  就這一塊肉壞了菜了,豬肉本來就性噪生痰,這東坡肉又肥膩,尋常人吃多了還不克化呢,何況梁帝這樣的重病人。

  等到下午,梁帝就起了痰迷住了嗓子,梁帝的身子在那裡,厲害的化痰藥也不敢用,不用看着也難熬過今日。

  對此,蕭顔也為難。若是皇後在,皇後作為妻子排版誰都說不出來什麼,但當兒子的,尤其不是獨子,怎麼做都尴尬。偏皇後自己人都迷糊着呢。

  這猶豫了一會兒,梁帝的情況更加不妙,幾位在前朝的王公大臣也過來,蕭顔和幾人商量後,還是決定冒險用藥。

  隻是效果不怎麼顯著,梁帝看着是不太好了,蕭顔急忙請諸人進宮,連一直軟禁的大皇子都放了出來。

  殷飛虹是蕭顔一開始發現梁帝痰迷病重的時候就送了信的,因此比起其他人還是到的快些。

  聽了梁帝是因為這個緣故病重,殷飛虹也很是無語。

  但無語歸無語,接下來該怎麼處置也是個大問題。如果梁帝駕崩,蕭顔雖然監國,但畢竟不是太子,大皇子作為長子,從名義上也的确是有一争之力。

  不過大皇子有天然的問題,不管怎麼說,雲真人是他獻上來的,這就有謀害君父的嫌疑,當然要抓住這點做文章。

  姜錦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其實我擔心的不是此事,我擔心是劉國公那邊發難,時間太倉促了,人員名單咱們也沒全部拿到,還是怕生變。”

  殷飛虹點頭,“等下我就出宮坐鎮,倒是你,宮裡這邊,你也要小心。”

  姜錦歎了口氣,“我接手宮務畢竟短,此事為難啊,不過為難也得防着些,我有個打算,你看看如何?”

  “你說。”殷飛虹問道。“橫豎有我給你參謀。”

  姜錦便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殷飛虹聽得連連點頭,“很好啊,倒有韓信點兵之妙。”

  “我不求助力,隻求别惹事罷了。”姜錦想起眼下局勢,也确實煩惱。

  “鯉魚化龍,熬過這一關就罷了。”殷飛虹看着姜錦,想要說點什麼,最後還是把話又咽了回去,最後隻說了這麼一句。

  姜錦卻看着窗外漸漸往下落的太陽,卻道,“能夠安穩餘慶我就心滿意足了,等此事後,我還有話跟你說。”

  殷飛虹有點懷疑,又有點猜到姜錦說的話,心下思度了一番反而又笑了。

  “好。”

  殷飛虹說完了這話就離京了,姜錦自去安排事情。

  她這個人算不得什麼運籌帷幄的高手,不過做事倒是自有自己的一個籌劃。

  一方面,她叫人把皇後給接來,如果梁帝真駕崩了,不管如何,皇後除非病的起不了床,都不能不露面

  另一方面她命人将宮中名單編号,所有宮女太監給了身份号,然後某殿給個編号,從事什麼工作也給了号碼。

  眼下雖然來不及把這編号發下來,但也不妨礙她把每個殿的人都安排集中起來,除了每個嫔妃近侍的人,其餘粗使的人每十人一組,不許亂跑。

  每個小組都選了個小組長,再往上姜錦派人和宮中太監主管宮中女官一起管束,務必讓這些人沒機會傳遞消息。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掖庭那邊,掖庭那邊不少是罪官女眷,人員管理比較混亂,名冊雖然有,但不少人都已經沒了,隻是管事的吃個空份兒月銀,所以沒上報。

  不過好處是掖庭那邊沒有主位嫔妃在那裡,反而更好處置,姜錦直接十人一組,五十人一隊,自己親自登記,沒有的人日後就當不存在,反正掖庭人也少,隻三四百人,統籌管理起來也方便。

  這邊姜錦接待着三皇子妃等諸位皇子妃以及趕過來的高位嫔妃,另一邊人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也有嫔妃仗着出身不錯,對姜錦說這不合規矩,被姜錦用事急從權,安穩為上給堵回去了,主要是姜錦手裡其實還有侍衛的調動權,所以宮中的确肅靜。

  等到半夜,梁帝真的快不行的時候,姜錦已經把宮裡人手安排好了,保準不這些人亂跑傳遞機會。

  她在後宮算是做的不錯,前朝卻很是頭疼,梁帝人成了這樣,都不甚清醒,連個遺囑立誰為繼承人都沒有。

  大家守到了五更過了,直到梁帝一口氣兒沒上來,也沒法子從梁帝口中得個話音兒,真是又困又累又失望又頭疼,如果不是半夜的時候姜錦讓人上了一回點心,大家都用了一碗小馄饨,隻怕會更餓。

  蕭顔怕人是假死,還讓太醫給梁帝搶救一下,其餘人不管是心裡怎麼想,面上都在念佛跪求梁帝好轉起來

  大皇子卻難得的腦子靈光了一次,眼見着梁帝這是真不行了,想起來皇位的事了,英勇的站起來指責蕭顔。

  “父皇前兒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就成了這樣子,肯定是你做了什麼手腳!謀害父皇!”

  他站出來,劉國公本來還想支持一下,沒想到大皇子這話說的實在是沒水平,就算是洗清自己,指責蕭顔,也不能說的那麼明火執仗啊。

  于是,他猶豫了一下,沒說話,如果确定梁帝賓天了再說這話,眼下也不是什麼好時機。

  大皇子的幾個支持者和劉國公的想法差不多,其中一個更是對大皇子的水平十分失望,看看事事妥帖的七皇子蕭顔,大皇子這架勢可真有點爛泥扶不上牆。

  也幸虧這兩三人都沒有動彈說話,蕭顔這會兒心情煩躁惱火,對大皇子的态度也很難容忍了。

  眼下大皇子在這裡跳腳指責自己,蕭顔惱了,說了句閉嘴大皇子不聽,他也不再忍了,直接給了大皇子一巴掌。

  蕭顔那可是練過的人,即使沒有用上内力,甚至稍稍收手,這一個巴掌就把大皇子打翻在地上。

  “你,你做什麼!你敢對我個這個長兄動手!”大皇子惱怒的捂着自己的半邊臉,那半邊臉已經紅腫了起來。

  蕭顔冷道,“打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勾結雲真人害了父皇,父皇必能長命百歲的,你還配為人子?眼下父皇正在生死線上掙紮,你倒好,還有心思誣陷這個誣陷那個!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你皿口噴人!”

  “我皿口噴人?”蕭顔盯着他,眼神冷冽,“你看看父皇,看看父皇成這樣,你還有臉活在這世上?閉嘴吧!”

  說完,他看向梁帝,眼淚刷了一下滾落下來。

  本來覺得蕭顔這麼做有一點咄咄逼人的幾個朝臣也瞬間理解了他,這是個孝子啊。

  皇上病了,七皇子監國後也一直服侍左右,甚至日常辦公都在這偏殿,如今皇上眼看着不行了,大皇子還在那裡口出惡言,一時情緒失控也是正常的。

  大皇子看着蕭顔轉眼就開始落眼淚,心裡更不痛快了,蕭顔根本就不是愛哭的人,小時候欺負他,他都不哭。

  眼下這說掉眼淚就掉眼淚,根本就是在做戲!

  不過他再嚷嚷也沒人支持他了,秦王甚至開口斥責了他。

  “你若不能保持安靜,就滾出去吧!好歹讓你父皇安安靜靜的走。”

  秦王是梁帝的同胞弟弟,平日為人低調能力也不強,梁帝對這個弟弟是很好的,此時看着自己哥哥要死了,他心裡本來就難受,看着這個大侄兒上蹿下跳的,更是厭惡了。

  便是想要争皇位,好歹也得梁帝走穩了吧。

  忠于梁帝的老臣也和秦王的想法差不多,争皇位當然沒什麼問題,沒幾個皇子不想要皇位,但在梁帝将死未死的時候去争,也太涼薄了。更别說,梁帝會金丹中毒,都是大皇子害的。

  其他的幾個皇子公主就更不用說了,好歹也是親爹,梁帝死了,就算是抛開權勢地位,皿緣之情總在那裡。

  大皇子還要嚷嚷,劉國公看着這實在是不像,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制止了大皇子。

  大殿裡又一次沉默了下來,然而梁帝卻沒有再恢複呼吸。

  皇上賓天了!

  随着這樣聲音,宮内開始接連響起雲闆聲,然後這聲音傳到了宮外,宣布了梁帝的死訊。蕭顔先大哭上前,被首輔提醒要先封鎖宮門城門,調兵護衛,蕭顔含淚下令,然後領着諸位皇子公主王公大臣開始哭靈。

  皇後那邊姜錦也命人幫忙換了素服,扶着皇後出來哭靈,隻是皇後狀态呆愣愣的,眼神放空,一看着狀态就不佳。

  大家都大哭了一陣子,方才停歇,姜錦已經給諸人準備了素服,白單布素服罩在外面,因為梁帝去世的比較突然,做工比較粗糙,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不少人本來還有點擔心姜錦上不了台面,眼下見着做事還是很周全,面上一面哭着,心裡對蕭顔的支持又多了一分。

  一個靠譜的皇後還是很重要的,大皇子原配雖然出身不低,但是性格也是有目共睹的跋扈,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給作死。剩下大皇子那幾個側妃,整日在王府裡搞宅鬥,都鬧出來名聲來了,怎麼看都沒有哪個是合格的。

  倒是這姜氏雖然出身低了一點兒,但看做事為人還算是很周到了,露面時候也落落大方,起碼比起三皇子妃要更大方點兒。

  三皇子妃雖然出身也不錯,但畢竟年輕,可能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整個人都有點畏畏縮縮的,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

  姜錦雖然也紅着眼睛十分疲憊憔悴,但是内外周全,照顧皇後,哭靈跪拜一樣沒落下,樣子還很端莊沉靜,相比起來,這一下就顯出來姜錦的意志堅定有韌性了。

  和大部分朝臣略有些欣慰的态度不同,劉國公現在則是頭疼,若說起來,現在這個情況發難是最好的,皇帝新喪,内外忙亂。

  然而蕭顔做事本就周到,不給他留機會,他想要從宮内發難,偏那姜氏也不知道什麼高人給她出了主意,把宮禁把手的死死的,若有點動靜一下子就顯露出來,竟也不好下手。

  何況梁帝的死實在也是出乎他預料之外,打了蕭顔和姜錦一個措手不及的同時,同樣打了劉國公一個措手不及。

  因此他也隻能按下心思來,接下來推舉皇子,皇帝喪儀,入殓,送葬機會肯定還是有的。

  蕭顔倒真是對梁帝的死有些感慨。

  相較于他身前身後那些事,梁帝死的可以說是無聲無息了,換了誰都不會想到梁帝最後死在一口東坡肉手裡。

  命運真是殘酷又好笑,對所有人都沒有什麼特權。

  人啊,想要往前走,還是抓緊時間。

  宮内宮外一片哭聲,他心裡卻一片沉靜,然而半夜不知道為何,突然起了風,火盆的紙灰和香爐的香灰刷一下飛起,落在他面前,差點迷了他的眼睛。

  秦王跪的位置近,一時驚叫起來,“這莫不是我皇兄顯靈!”

  豫王緊跟其後,忙道,“看來大行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了,皇上這是指定了七皇子繼位啊,這陣子七皇子監國,主政如何,大家也有目共睹的。”

  三皇子跪在蕭顔之後,心下聽了這話暗暗吐槽,蕭顔跪在最前面,要是風吹動煙灰香灰的,當然要先落在他身上和跟前了。

  隻是他也不傻,事到如今,他有什麼資格去扳倒這個七弟,沒看大皇子還被人看管着的麼。

  因此他也不說話,隻聽着蕭顔開了口。

  “王叔快别這麼說,侄兒惶恐。”

  秦王因為被陸家惡心的夠嗆,且眼下這情況怎麼看形勢一片大好的都是蕭顔,便打定主意支持蕭顔,此時便開口道。

  “你這些兄弟,唯獨你是嫡子,才貌能力都有,又孝順,皇兄有這個選擇也正常。”

  劉國公聽到這幾人都這麼說,忍不住開口道,“難道沒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這等神佛冥冥中之事哪能作準。”

  秦王正要反駁,首輔大人卻開口了,“本來是要放到明日早上商量的,如今天也快亮了,既然說起來,早些把繼任皇帝定下來,也好,總免得人心浮動。”

  豫王點頭,“本王也是這麼認為的,早點定下來,省的有人總惦念着不放,想要謀求私利。”

  說完他還挑釁的看了一眼劉國公,劉國公被他氣得不行,指着豫王道。

  “你!”

  “好了,都聽老夫一言。”首輔看了一眼劉國公,語速緩慢但非常鎮定的開了口。

  “先皇雖然未來得及立太子,但把七皇子記在皇後名下時候就跟老臣說了,如無例外,七殿下就是未來太子了。如今七殿下監國這幾個月也沒什麼纰漏,對皇上如何孝順,格外也是看在眼裡的,論身份論賢能論孝敬,并沒哪個皇子比得上七皇子。因此老夫認為七皇子登基本來就是理所應當,也非常合理的。”

  這倒是真話,幾個重臣也表示贊同,承恩公尤其表示贊同,其實按理說這該皇後提出來最恰當,但是皇後如今這情況,怕是難以主事。不過他對蕭顔夫妻都沒有什麼意見,兩口都是孝順端方之人,手腕也是有的。

  見衆人都支持首輔,劉國公便忍不住扯出來蕭顔最後一個減分項。

  “七皇子别的的确是不錯,但是有一個問題卻不能不考慮。”

  “什麼問題?”首輔看向劉國公。

  “如今的七皇子妃出身太低了,還嫁過人,怎麼能當得上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劉國公道。

  有這個想法的人不少,不過因為姜錦的表現實在是很不錯,周全大方,從個人品質來說,還是挺合格的,因此這幾人也不開口支持劉國公,當然也不反對。

  而提起這事秦王尴尬,便不開口了,豫王卻開口道,“劉國公你倒是挺會鹹吃蘿蔔淡操心,這不是剛剛誇人做事周到的時候了。先皇把七皇子記在皇後名下的時候,這婚事可已經定了。”

  承恩公想了想也開口道,“七皇子妃雖然坎坷,但是命主尊貴,為人品行良善端方,皇後娘娘也是贊不絕口。人當往前看,豈能往後瞅。”

  蕭顔剛剛一直沒怎麼說話,畢竟這時候不是自謙的時候,也不是吹捧自己的時候。但眼見着劉國公在這裡踩姜錦娘,他忍不住了。

  “從來英雄不問出處,先祖起事之時也是筚路藍縷,本王的王妃出身雖然地位,然人品尊貴,從來守信承諾,又立有大功,救了兩城百姓。劉國公這話我是不敢苟同的,難道信諾之人不該誇贊嗎,難道功臣不該尊敬嗎?何況這陣子父皇母後相繼病重,王妃進宮來親手做羹湯服侍前後,處置宮務周全,内外應該都看在眼裡的。”

  說完,蕭顔瞄了一眼劉國公,“倒是先大嫂對母後常有不恭敬之舉動,大哥那幾個側妃就更不用說了,那陸氏可是母後親自懲罰過的。”

  蕭顔這一說,本來有幾個稍微有點遲疑的,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雖然七皇子妃姜氏有些不足的地方,但是其他幾個王妃,瞧着更不靠譜,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七皇子沒得說,七皇子妃也過的去,看着是個周全能幹的,這夫妻倆比起其他人已經勝出一些了。

  連秦王都抓緊時間說了一句,“七皇子所言甚是,要說來我和侄媳婦有點芥蒂,但人品貴重還是看在眼裡的,在這點上姜氏是沒得說的。”

  首輔聽了會更是開了口,“男主外女主内,若論最近宮務也沒出什麼纰漏,這喪儀也頗為周全,七皇子妃已經很不錯了。”

  哪裡那麼巧,他剛說完,姜錦就命人送來了四個火盆,來人道,“姜娘娘說天冷起來了,諸位大人都熬了一夜了,莫要受了風寒。”

  除了開口站隊的其他人看在眼裡,心下也不得不服氣的,這姜氏隻差了出身一點,若論起來辦事真沒的說,隻今兒的舉動,又有夜宵又有火盆,還請了太醫在外坐鎮,誰瞧着心裡不熨帖。

  若說這姜氏二嫁,但當日裡陸家的事誰不知道,不過守着活寡守了四年,陸齊林回來就一腳把人踢開,做的十分不地道。

  瞧瞧如今的陸家混成什麼半死不活的德行,再瞧瞧蕭顔這個小透明皇子馬上要登基為皇帝,便知道陸家眼睛有多瞎了。

  想起之前蕭顔主動的去給姜錦辯解,是在場的便有人順着首輔的話拍着蕭顔的馬屁,誇贊姜錦日後說不準是一代賢後。

  蕭顔推辭了兩句,但是臉上那表情明顯表示出來他的心情如何。

  其實首輔還有一句話沒說,姜錦出身地位有出身地位的好處,起碼外戚黨不可能太嚣張。而且蕭顔對姜錦情深義重,姜錦也不是沒有手腕的,日後便是有了嫔妃寵妃,也不會出現眼下劉國公這樣的毒瘤。

  劉國公府是從前前朝起來的,靠的就是裙帶,當年劉家有一女入宮為貴妃,那真是寵冠後宮,隻是運氣不好,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兒,不然如今天下是不是姓劉,都很難說。便是如今,劉家尾大不掉,作孽不少,是簡直是大梁的毒瘤。

  首輔心裡想着這事,劉國公心裡也想着這事,他家的女子進宮竟沒有一個為後的,都為嫔妃,雖然也尊貴,但嫔妃畢竟是側室。眼下那幾個吹捧姜氏為一代賢後,讓他心裡更堵着一口氣了,一個下堂賣包子出身的都能當一代賢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嘲諷了。

  然而大形勢在這裡,他便是暴起發難弄死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蕭顔,門外也有重兵把守,也隻能忍下這口氣了。他從江南調來的那批兵械馬上就要到了,那可是三千重弩,到時候鹿死誰手,誰輸誰赢還難以預料呢。

  劉國公都不說話了,其他人對蕭顔登基更沒有什麼反對意見,這事就定下來了。

  等到天亮時候,王公重臣商量後用皇後的名義發了诏書,诏令七皇子蕭顔為新任皇帝,然後昭告天下,也是安定民心的意思。

  事實上,登基大典還是要等到先把梁帝下葬之後才舉行,便是即位儀式也是在正式的小斂之後。

  不過這旨意發下來,姜錦也好,七皇子一系的其他人也好,總算是松了口氣。

  蕭顔畢竟不是高皇後親生子,甚至不是從小包養,隻是記名,生母位分不高,說嫡子多少還是有些尴尬的。

  如今已經昭示天下,便真是名正言順了,蕭顔很快就簽署了大赦天下的指令,一方面慣例一方面收買民心。

  不過眼下還沒到事情最後落定的時候,不論是蕭顔還是姜錦都繃着一根弦,一面擔心喪儀上出岔子,一方面還擔心劉國公那邊突然動手。

  最高興的可能還是殷飛虹,梁帝死了,死于一塊東坡肉,蕭顔也登基,隻等着和劉家清算後賬。

  不過她是郡主,按制也得進宮哭靈憑吊,因此每日也要進宮。

  姜錦這幾日也顧不得自己做飯了,整個人又忙又累,明顯瘦了,連和殷飛虹喝茶說話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殷飛虹見她這樣,便忍不住歎道,“你這陣子也真是累着了,本來下巴就尖,眼下就更尖了。”

  姜錦苦笑,“有什麼辦法呢,事情在這裡放着呢,總不能不做。何況如今早已經沒有退路,真退了就是死了,也隻好硬着頭皮往前走。”

  “你也該多吃點,人瘦成這樣。”

  姜錦郁悶,“其實我吃的也不少,而且這幾日,蕭顔恐怕我顧不上,都盯着我吃飯。”

  “他倒是挺悠閑,還有空盯着你吃飯。”殷飛虹不得不承認,蕭顔的确是刷新了她的認知了。

  事情都忙成這樣,還有心思來追着姜錦吃飯。

  “這不是看我瘦了麼。”姜錦笑道。“其實他也瘦了不少的,一起吃的确吃的香甜些。”

  殷飛虹見她雖然疲倦,但是臉上還帶着甜甜的笑意,搖了搖頭,不準備虐自己了。

  “不說這個了,說了我心裡泛酸,且說說别的事情。你說掖庭那邊有異動?”

  “是啊。”

  姜錦把人給編組編隊之後,看起來規範多了,所以想要傳遞消息做些手腳難度就很大了。

  根據現在的消息來看,劉國公是一定會有動作的,但是眼下形勢在這裡,梁帝的喪禮還沒弄完,沒有十足的證據,蕭顔是不能抓老臣的,這會讓朝廷群臣寒心。

  不過。姜錦也沒想到最先有異動的竟然是掖庭。

  掖庭那邊比較偏遠,雖然也有宮門,但是常年關着并且有人把手,如果從那邊生亂其實不是個好選擇。

  畢竟從掖庭到中央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從掖庭進攻宮中,這過程中給蕭顔等人反應時間是很長的,其實很有可能被攔下來。不過魏夫人的彙報應該也是沒有什麼錯誤的,姜錦在那邊放的眼線也有些察覺。

  “能不能查到具體時間?”殷飛虹想了想道,“既然異動頻繁,說明時間很快了,估計不會太久。”

  “目前還沒有,所以還得你那邊和我這邊雙線清查。”姜錦說完喝了一口茶,這陣子說話說得太多,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殷飛虹聽了點點頭,心裡也崩起來了,又歎氣,“還有丹陽公主呢,現在也沒找到人在那裡,隻怕那老賊是想要用丹陽公主做個護身符。”

  雖然如果到了十分緊急的情況下,蕭顔和殷飛虹可能不會顧忌丹陽公主,但是如果可以,這孩子殷飛虹還是想救下來的。

  雖然她和皇後和先太子的關系都複雜難言,但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先太子妃也是個不錯的人,殷飛虹其實還得過她的一些幫助。

  提起此事姜錦也歎氣,人海茫茫,找個人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

  眼看着到了午膳時間,姜錦對殷飛虹道,“我就不留你了,宮裡最近都是粗茶淡飯。”

  這也是姜錦最近瘦了的原因,梁帝死了,他們這些兒子兒媳婦總要守孝,怎能大魚大肉的吃起來。蕭顔尤其要做個表率,姜錦就更不用說了,因此也隻能忍一忍海闊天空了。

  同為吃貨,殷飛虹見姜錦的苦瓜臉,忍不住笑了。

  “我回去自吃去,就不說吃什麼,饞你了。”

  “太壞了!”姜錦啐了一口,不過還是笑着道,“去吧,替我多吃一點。”

  然而沒等到殷飛虹離開,魏夫人就派人送了消息來。

  “三天後?你确定?”

  “夫人是這麼說的,不過具體時辰就不知道了。”那送信過來的小宮女道。

  “還有别的消息嗎?”

  “沒了,隻有這些,還是有人上廁所偷聽到的。”

  “若說三天後,倒也不是不可能,那一天正好是喪禮結束的前一天,确實是忙亂,但又不是頭幾天那麼戒備森嚴。”姜錦看向殷飛虹,“隻這一句話,不好作準,最終如何你還得查一下。”

  殷飛虹點頭,又道,“還是先把蕭顔請來說一下這事,大頭還在他那邊。”

  調動軍隊,安排守衛,這都不是殷飛虹能插手的,蕭顔也不會讓她插手的。

  姜錦看了一下沙漏,“我估計他也差不多該來了。”

  蕭顔每天中午都來找姜錦一起吃飯,催着姜錦多吃點,雖然多是青菜豆腐,但是青菜豆腐也有營養啊。

  這說曹操,曹操到,姜錦剛剛說完,外面就傳來腳步聲行禮聲,接着就有人禀報蕭顔來了。

  蕭顔看着殷飛虹坐在姜錦身邊,頓時酸溜溜的道。

  “呦,殷郡主你怎麼也在啊,上午行禮都行完了,還留在這裡搶我們的青菜豆腐吃?”

  殷飛虹有充足的理由懷疑蕭顔看着自己不順眼,不僅姜錦的原因,還有自己最近不用吃青菜豆腐的緣故。

  姜錦倒是笑起來了,看了他一眼,“你别胡鬧了,有正事。”

  殷飛虹就見姜錦隻看了一眼,蕭顔眼神就收斂了不少,心下暗笑這蕭顔倒真是服了姜錦這一包藥了。

  不過說起來這正事,蕭顔不光眼神收斂了,臉色也收斂了。

  三人商量了一回,也顧不得吃飯,之拿了點點心充饑,各自分頭行動起來了。

  蕭顔這裡是有一部分叛黨的名單的,殷飛虹同樣有,而且她那裡眼線還多。

  如何調兵遣将,然後還要不打草驚蛇,還不能耽誤白日的梁帝喪禮,也實在是考驗人的一件事。

  然而事情卻不如蕭顔和殷飛虹想象的那麼順利。

  消息不慎走漏了。

  “父親,陸家那邊送了信來,說蕭顔已經知道了我們預定的時間。”劉國公長子急急的過來找劉國公,一臉愁容,“父親,我們該怎麼辦?”

  “看你平日說的兇狠,今兒怎麼慫了。”劉國公冷笑的看着這個長子,“不就走漏消息了麼,能有多大的事!”

  “可是――”

  “三千強弩已經到位了,我還怕他做什麼,禦林軍也就是一千多強弩。”劉國公很有信心。

  這三千強弩,還是當年劉國公暗地派人和齊王合作弄出來的,齊王舉事後,劉國公看着齊王是折騰不出水花了,便扣下了這三千強弩,因此這一大批強弩朝廷雖然聽說有這事,但并沒有查到,更别說知道暗地裡人是劉國公了。

  “那咱們?”劉國公長子被父親這麼一說,心裡也有了底氣。

  “今晚就動手!”

  劉國公這幾次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蕭顔占了先機,眼下看看時間還來得及,而且今天城防守衛也是他的人。

  “會不會太倉促了?”

  “那還能怎麼辦,束手就擒麼?”劉國公狠狠的瞪了這個兒子一眼,簡直是個軟骨頭的東西。

  “也是至少能打蕭顔個措手不及。”

  雖然倉促,但是已經約定好了的動手的煙花和暗号,總比蕭顔騰出手先發制人來對付他來的好,劉國公也是辦大事的人,深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蕭顔相較于他是占據優勢的,若等蕭顔反應過來先動手,他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呢。

  因此當晚五更時分,城裡某幾個角落突然燃起了煙花,高高沖上天空的煙花照亮了黑漆漆的夜空,随之而來的是某些人對同僚的拔刀相向。

  劉國公正式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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