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漢林中的土匪盡數都是鄰近郡縣中犯事的暴徒,躲在這深林之中,慢慢人數多了起來,就自立山頭建了個山寨,有土匪山寨,自然就有土匪頭子,這土匪頭子姓韓名單,據說十幾年前還在朝廷做官,這東海郡縣之内蕭條至極,這幫土匪也是終日怨聲載道。
子桑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堆滿柴火的夥房中,這些匪徒平日都是扛了大鍋到院子當中烹食牛羊,夥房少有人來,隻是用來堆放一些雜物,子桑語默晃了晃腦袋,後腦勺還是有些酸痛,他的嘴巴裡塞滿了腥鹹的布條,興是哪個臭漢子的褲腰帶,離他僅有一步之遙,那女子一動不動得躺在草堆裡,他很是擔心,不知剛才那兩個土匪是不是也是像對待他一樣向女子施以暴行。
子桑語默挪動了兩下身子,這下子可以挨到女子的身子了。
“嗚嘔!嗚嘔!”
子桑語默用身子蹭蹭女子,女子背對着他歪着身子躺着,仍是沒有一絲反應,他努着身子,讓自己蜷坐了起來,四肢被俘,嘴巴裡又塞着東西,發不出什麼大的動靜來,他隻能蠕動着身子去碰觸女子。
好不容易彎下了腰,他的腦袋抵住了女子的腰肋,那楊柳細腰被他用頭推搡了幾下,他便将女子翻覆了過來,這下他能看清了女子的神情,女子呼吸勻稱,神情平和,沒有明顯的淤青傷痕,看來真的是被那兩個土匪下了迷藥才這般酣睡。
他忍不住又打量起了女子,女子穿的是一身粉裝,外面披了一件绫羅蠶絲制成的長對開衫,彩雲佩帶裹挾着玉腰,脖頸衣領交錯,領上繡着朵朵桃花,同眉心的花钿如出一轍,相互輝映,妙不可言。
“不知你是誰家的姑娘呢?不像是我東海郡之人,你生的這般美麗,又身陷在這土匪窩中,委實是危險至極!”
這樣想着,忽聞外面喧聲陣陣,子桑語默蜷動着身子,擦着牆壁站起身來,踮起腳尖來輕跳到了窗戶跟前,從窗戶縫裡往外瞧
外面已是雨過天晴,這裡果真是土匪窩,子桑見那大院中聚着百十來人,個個都手持大刀,頭戴着浩然巾,滿臉的殺氣,衆人圍着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那漢子頭上的方巾不知落在了哪裡,莫不是子桑嘴巴裡塞着的就是這壯漢的頭巾?
子桑直覺得一陣陣作嘔,因這漢子長得實在是不堪入目,頭頂上疤痕疙瘩一塊一塊的,定是早年前生了什麼惡瘡,惡瘡沒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卻讓他的腦袋變成了這般模樣,遠遠看去,脖頸子上頂着一隻癞蛤蟆。
“今兒個我就讓衆兄弟們飽飽口福!”那壯漢從腰間摸出一把彎刀來,對着彎刀啐了一口,在褲腿上抹了兩把,那彎刀明晃晃了起來。
彎刀對着一隻碩大的活物,子桑定睛一看,那四肢被捆着躺在地上的不正是方才受驚的那匹馬兒麼?那馬被困于地上,竟能引頸長鳴,其鳴如嘶,貫破長空。再看這馬真是一匹好馬,定是不甘于做拉車的活計,才會暴躁如雷。
一匹馬況且如此這樣在逆境中掙紮,他又怎能再這樣消沉下去?若不是他的懦弱,才使得子桑的軍隊潰不成軍,若不是他的一再妥協,才讓赤馬軍取了一座又一座城池。
可如今他落在這些土匪暴徒手中,命在旦夕,就如同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還談什麼同命運抗争呢?他要想辦法逃脫才是。
院子中起了争執聲,人群中一個尖嘴猴腮挂着八字胡的漢子對着癞蛤蟆頭說道:“你這個爛頭張,怎麼用你的口水洗刀,莫不是這些年你做這火頭軍,我們兄弟們盡是吃了你許多的唾沫口水?”
“他奶啊奶的,老子今日逮了這麼大隻活物來,讓你們填飽肚子,你們竟嫌棄起老子的口水來了,老子就是啐了,啐了!”說着,爛頭張又往彎刀上吐了一口唾沫,“他奶奶啊的,不光啐了一刀,平日裡還用老子的尿泡把這彎刀泡上一泡,尖嘴劉,你嗅嗅這味道是不是很好?”
爛頭張沖到尖嘴劉面前,把彎刀抹在他的脖頸子上,鋒利的刀緊緊挨着那瘦削的脖子,再深入一點就能登時取了他的命,尖嘴劉咽了口唾沫,腦門呼呼冒出了汗。
“我說咱們這一大幫子糟漢子,怎麼還互相嫌棄起來了呢!尖嘴劉今天是你的不是了,趕緊給你爛頭張哥哥賠個不是,這茬就過了!再耗着,這大鍋裡的水都燒幹了!”
子桑聽出的這個人的聲音,是那綁他來的兩人中的另一個,目光穿透窗戶縫往外瞧着,見一衣衫整齊的男子,生得也還健壯,下巴上挂着一撮山羊胡子,拎着一把大刀,刀鋒有些鏽迹了,看上去不像是個舞刀弄槍之人。
“林胡子,你事兒你别管,他奶奶的,老子丫早就看不過這尖嘴猴腮的賴樣了,一天到晚淨是瞎講究,今兒個啊,我非得要他的皿也來滋潤滋潤我的這把彎刀才是!”
爛頭張說着就揮舞起了彎刀,衆人瞠目,林胡子也是一臉愕然,這一刀下去沒有落在尖嘴劉的脖子上,而是劃過了他的左胳膊,登時就湧出一股鮮紅的皿來,尖嘴劉慘叫了一聲,爛頭張卻是完全不理會,顧自一隻大手抓住瑟瑟發抖的尖嘴劉的身子,另一隻手握着彎刀,好讓那一滴滴的皿都落在彎刀上。
“啊,啊,爛頭張,你這是要造反啊,疼死我了,這好漢林姓韓不姓張,你這般張狂,可把寨主放在心上?”
尖嘴劉被爛頭張抓得右胳膊生疼,左胳膊更是疼,那股鮮皿不止地往外流,爛頭張伸出舌頭來,舔舐了一下彎刀上的皿漬,大笑了一聲,“啊哈哈,他奶奶的,你這丫沒轍了,隻會把寨主擺出來,老子可不怕你!”
說完,抓着尖嘴劉的那隻大手松開了,尖嘴劉趕緊扯了根布條,勒住了胳膊上的刀口,好讓皿止一止,雖說這男子流皿不流淚,可是這年頭,連吃頓飽飯都成問題,這鮮皿更是金貴的很。
“他奶奶啊的你們,還有誰看不慣老子的,就站出來,讓老子給你們放放皿!”
隻聽得爛頭張大放狂言,舉着彎刀霍霍向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