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杭州城西城門的入口處,背上行囊的師兄妹二人,已是在蘇無轼與小和尚的送行之下,來到了城門口。
隻不過,送君千裡,終須一别。
施無為見城門将近,便回過了身,向着這二人,笑道。
“你們倆别一副哭喪臉行嗎,我們隻是回山谷一段時間,說不定來年就能去找你們~”。
木一一也眯着眼,笑了笑。
雖然她知道師兄說了謊話,但對于後方這兩人的表情,她也着實想笑。
蘇無轼一路都微微低着頭,哀聲歎氣講述着這些年來的遭遇,情緒似乎很低落。
而原本還是開開心心的小和尚,竟然是在蘇無轼的渲染之下,也變得悲傷了些許。
但眼下已至城門口,就算再不舍得,也終究還是要分離的。
蘇無轼見事已至此,便深吸了一口氣,随即又大口的呼出了這口氣,才開口道。
“哎算了,你們兩人好好保重,慢慢修煉,不要他日再見之時,将我抛去太遠!”。
他蘇無轼自認在同輩之中,難逢敵手。
當然,他這認知,已将這師兄妹二人,排除在外。
其實,他知道自己修為不如施無為,但他卻并未太在意。
畢竟,縱橫訣的赫赫威名,他不僅如雷貫耳,而且還深有體會過。
但是,他在意的,卻是自己竟然連木一一這女流之輩都不如。
他記得自己有一次終于沒忍住,跑去問木一一。
問對方為何沒怎麼做修煉,可修為卻絲毫沒有落下。
隻是,對方竟然抛出‘不清楚’這三個字。
而這三個字,便讓他打心底裡認為,這姑娘應該也是像他這般,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所以,此次離别之後,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煉,務必将那門無名劍訣參透。否則的話,他日再見,隻怕他當真是要被比下去了。
小和尚見蘇無轼說完,便也是小步上了前,皺着眉頭,小心地說道。
“施師兄,師傅他老人家說,你日後可要多加小心體内的真氣!”
他見過對方發瘋時的模樣。
那個樣子的确很強,也很可怕。
所以,他也希望對方能夠駕馭這股霸道真氣。
施無為見小和尚提醒自己,便也是虛心接受了這番好意。
對于這小和尚,他其實也有一絲絲的放不下。
在他的眼中,小和尚幹淨得就像一眼清泉,一張白紙,與這紛擾的塵世,格格不入。
所以,他很怕日後若是沒了他們這些人的照顧,小和尚是否會失去眼下的笑容。
于是乎,他也隻能是說出了長兄般的言語,囑咐小和尚要注意些事宜。
而這一番談話下來,又是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最後,雙方也都感覺到是時候要做分别了。
于是乎,施無為便學着故事裡的人物那般,拱手笑道。
“後會有期!”
蘇無轼與小和尚,也隻能施以拱手,同樣說道。
“後會有期~”。
話音落下後,施無為重重的看了一眼這兩人,才不舍地轉身離去。
他穿過了城門下的陰影處,來到了城門外的陽光下,沒有回頭。
他知道,自己與師妹接下來的路途,或許才會是他這一生中,最為兇險,但卻又必須要走的一段路。
他必須要去那個地方,也必須要借助那個人的力量,完成報仇大業。
這是他一生的夢想。
也是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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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入口處,小和尚與蘇無轼二人一直沉默地目送着兩人離去。
直到發現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之後,他才歎了口氣,看向了小和尚,說道。
“小和尚,你跟你師傅,什麼時候走?”。
他知道,十二大門派的許多人,在早晨就已經出城離去了。
所以,他想問小和尚什麼時候走。
此時的小和尚也收回了遠去的目光,看向了蘇無轼,道。
“靈隐寺的弟子們待會兒就要回寺廟了。而我跟師傅今晚就要走了~”。
他跟他師傅之所以不選擇白天出城,而選在晚上。是因為他跟師傅有個約定,跟師傅有一件事情要做。
蘇無轼見小和尚也要走了,便轉過了身,一邊向着客棧的方向走着,一邊哀聲歎氣的說着。
“哎,都要走了,都要走了哎~”。
小和尚見對方哀聲歎氣的先行一步,便急忙的小跑跟上。
他一邊小跑着,一邊還問道。
“蘇師侄,那跟王師兄何時回岷山?”。
此言一出,蘇無轼眼角的青筋頓時一跳,無奈的說道
“哎呀,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外人面前,喊我師侄嘛~”。
小和尚疑惑道“那我該喊你什麼?”
蘇無轼挑眉弄眼道“當然是蘇少俠拉~或者蘇大俠也行~”。
一時之間,街道上,又是響起了這叔侄二人那不着邊際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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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天色将暗。
趴靠在二樓窗前的蘇無轼,斜過了腦袋,看向了身旁的這位,暗自神傷的小師叔。
“師叔啊,你難道真的不想下去跟她說幾句話嗎?”。
然而,對于他的這番話,王征南卻并沒有理會。
他依舊是低着頭,俯視着下方街道上,那一行向西行去的江湖女子。
隻是,他的那雙眼,一直都未離開底下那輛,豔紅的馬車。
因為他知道,馬車裡之中,有他虧欠了一生的女子。
此時此刻,馬車外的陳冬兒,看到了二樓上方的那兩個人。
她先是擠眉弄眼的看向了樓上的蘇無轼。
之後,便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小聲道。
“姑姑….王道長在樓上看着你”。
她的言下之意很直白。
她希望姑姑能夠與王道長說上幾句。
哪怕是打對方一巴掌,這或許也能讓她這二十五年的積怨,消解些許。
然而,對于她的這番好意,馬車裡的女人,卻是閉上了眼,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
其實,她也曾想過要去和對方聊一聊。
她看的出來,王征南的心中,一直都沒将她放下。
她也知道,對方心中的‘義’字,才是當年阻撓他們的障礙。
但是,這又能如何呢。
兩人已不再是少男少女,身上也都背負着沉重的使命。
她很清楚,就算對方甘心放下江湖與她遠走高飛,隻怕她也不會同意的。、更何況,王征南又怎能放得下這江湖。
事實上,她近幾日也做過假想。
她在想,若是二十五年前對方要她跟他走,那她或許會毫不猶疑的跟對方走。
可如今,她卻無法這樣做。
納蘭恨水以自己的生命,挽救了弟子之事,給她帶了深深的觸動。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當年那個無知無畏的小女孩了。
她現在是瑤池仙宗的宗主。
所以,她不可能跟對方走。
所以,她也就沒有跟對方,多做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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