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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長河複生記

第259章 碉樓

長河複生記 大簡 3270 2024-01-31 01:15

  混雜在正紅旗裡的蒙古兵轉身就要跑,薩哈廉急得用蒙語高喊:“這不是天雷,這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這不是天雷!”

  當時就有蒙古兵絕望地高聲問薩哈廉:“那這是什麼?”

  薩哈廉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應付道:“你們不要去招惹它就不會有事!”

  當下連蒙古兵帶正紅旗一下子離得小高地遠遠的,在本就不寬的石門口擠成一團。

  “轟!”

  “轟!”

  東西兩座炮台抓住這個機會同時開火。

  碎石從高高的天上呼嘯落下,砸中人就是一個皿窟窿。

  這時東側的石門山上柳木哨大作,呼啦一下子沖下一排步弓手。

  這些步弓手個個腦袋頂上剃成秃瓢,隻在前額、兩鬓留有三绺頭發,一看就知道是土默特遊牧人。

  半山坡的正紅旗正被滾石砸得昏頭轉向,土默特遊牧弓手沖下山頂張弓就射,一時間箭如雨下。

  正紅旗想退,畏懼軍法又不敢退。

  正紅旗想發箭還擊,無奈山坡太陡,雙手張弓腳下就站不穩,隻要稍稍一仰腰人就轱辘下去。

  正紅旗正在無奈之中,山頂“砰砰砰砰”大作,擲彈筒抛下十幾顆煙幕彈。

  煙幕彈落在半山正紅旗後方,一時間山上山下的滿洲兵互相看不見。

  薩哈廉隻見白色的濃煙之中不停的有正紅旗滾下山,一個個被地釘紮地渾身失皿。

  薩哈廉急令攻山的正紅旗撤軍。

  可是雙方的正紅旗互相看不見旗号,正紅旗傳令兵隻有飛跑到山腳下向山上用滿語高喊:“撤退!撤退!”

  山上的正紅旗看不見退路,紛紛連出溜帶轱辘撤下山。

  爬山速度極慢,出溜或者滾下山速度極快,隻是下得山來的正紅旗一個個哭爹喊娘,全被地釘紮傷了。

  煙幕散去。

  山上的土默特弓手放肆地沖山下哈哈大笑。

  弓手中有人用蒙語高喊:“你們隻作惡不行善,如今招惹到地母發怒,地母用地雷取你們性命!”

  說罷土默特弓手扭着大屁股手腳并用爬回山頂。

  山下的滿洲右翼蒙古兵一個個心驚膽戰面面相觑。

  天父咆哮是天雷,地母發怒不就是地雷嗎!

  兩顆地雷雖然傷人不多,卻在滿洲右翼蒙古兵心裡留下了永遠磨滅不掉的創傷。

  薩哈廉知道這仗沒法打了。

  蒙古兵已經膽怯,傳染到滿洲兵也沒了往日的勇氣;滾落山下的正紅旗全成了傷員。如果敵人在地釘上塗抹糞便,這些傷員恐怕兇多吉少。

  正紅旗隻有攙扶着傷員冒着炮火緩緩撤兵,丢下一路屍首一直撤過河。

  ……

  漢軍渡河的時候火藥火炮都要肩扛,四位三千斤重的紅夷大炮隻能放在車上用牲口生拉硬拽。

  吉爾哈朗和嶽托因為受漢軍拖累,天過後晌才趕到石門前的河道。

  薩哈廉迎上前,“吉爾哈朗、大哥,你們咋才來呢?前面被守軍擋住了,現在隻能先攻下東石門山。”

  薩哈廉是嶽托的三弟,二人的父親是代善,吉爾哈朗的父親是儲英,代善和儲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吉爾哈朗、嶽托、薩哈廉親近,沒有太多忌諱。

  薩哈廉把情況述說一遍,最後說道:“就等着你們的火炮和攻城器械,天黑之前一舉拿下東石門山,要不然大軍就沒的吃了。”

  主帥吉爾哈朗道:“這樣吧,強攻指不上蒙古人,鑲藍旗、鑲紅旗、正紅旗一起上。從這裡翻過山,從東山的背後發起攻擊,那裡地勢緩一些。如果有可能,直接繞過東山,插到賊人後方。”

  薩哈廉提醒:“那樣就帶不了将軍炮和紅衣炮了。”

  嶽托不滿地罵道:“什麼狗屁将軍炮,死沉活沉的還不管用。讓紅衣大炮留在在這裡沖東山頂打炮,提振一下士氣,也給薩哈廉出出氣。其它漢軍背上鳥铳跟我們翻山!”

  三兄弟計議完畢,留下蒙古兵,在隆隆的紅衣大炮聲中開始組織士卒翻山。

  ……

  楊六郎在東山炮台,通過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

  鑲藍旗、鑲紅旗、正紅旗、加上漢軍的鳥铳手有三千多人,漫山遍野地向東石門山鋪過來。

  東山炮台的防禦工事主要就修在山的東北面,目的就是為了防備滿州國步卒從這一側攻山。

  他心裡明白,真正的惡戰才剛剛開始。

  ……

  東石門山的這一側坡度比較緩,吉爾哈朗率領鑲藍旗和一部漢軍,呈分散陣形向山頂逼近。

  吉爾哈朗暗暗慶幸:天涼快了,否則滿洲兵披着盔甲翻山越嶺非得熱死。

  “轟隆”一聲。

  幾個鑲藍旗應聲倒地。

  吉爾哈朗的僥幸一掃而光,“又是該死的地炮!”

  這裡山坡上的覆土在陽光下已經分不出新土舊土,顯然地炮已經埋了幾天了

  在吉爾哈朗的心裡,地炮比地雷惡毒。地雷隻能從下向上攻擊,地炮卻可以橫掃一片。

  從吉爾哈朗這裡可以看見東石門山的北坡,那裡僅僅修了幾道矮牆。時不時紅衣大炮的大鉛子落在北坡上,砸起一股煙塵。運氣好的話,一顆鉛子就能砸爛一斷矮牆;運氣不好的話,鉛子貼着山峰飛到不知道那裡去了。

  正對吉爾哈朗的東北坡靠近山頂的地方,除了彎彎曲曲的矮牆,還有五六個低矮的碉樓。碉樓上人影憧憧,來來回回地跑動。

  鑲藍旗推進到距離矮牆一箭地之外開始集結整隊。前排甲士高舉盾牌,後面是步弓手,再後面是重甲刀手。像這樣的沖擊隊形吉爾哈朗一共準備了五波。

  漢軍舉着鳥铳排成三排。第一排铳聲響起,第一支沖擊隊伍開始推進。

  漢軍三排鳥铳手輪流射擊,一時間铳聲不絕于耳,肉眼可見山上矮牆上升起一朵朵土花。

  敵人倒是沉得住氣,看不見矮牆後面有人冒頭。

  隻要有人冒頭,吉爾哈朗專門準備了六位虎蹲炮。

  甲士隊形推進到一半距離,碉樓最上層“轟隆”一聲,一門虎蹲炮噴出一片石子,緊接着幾個碉樓中間的窟窿眼裡連連飛出箭矢。

  最前面的盾甲兵在虎蹲炮的轟擊下痛苦地倒地,沒了盾牌的保護,短甲步弓手紛紛中箭。

  原來敵人都藏在碉樓裡。

  吉爾哈朗立刻下令漢軍鳥铳手向碉樓射擊。

  砰砰的鳥铳鉛彈落在泥土和石頭修葺的碉樓牆壁上,幾乎就是撓癢癢。

  吉爾哈朗大聲下令:“虎蹲炮,開炮!”

  “轟隆”一聲,虎蹲炮的鉛子打在厚厚的碉樓,碉樓絲毫無損。

  從碉樓和矮牆後面傳來叫喊:

  “大淩河的,你娘喊你回家!”

  “大淩河的,铳口朝天!”

  “大淩河的,舉雙手跑過來!陳四請你喝喜酒!”

  吉爾哈朗心裡暗罵,“又來!又是這一套!”

  這一套偏偏就是管用,“砰砰”的鳥铳聲依然不斷,可是矮牆和碉樓上的土花卻明顯地少了。

  第一波的重甲刀手嚎叫着沖向矮牆,第二波沖擊隊伍緊接着出發。

  側方的矮牆後突然冒出一排複合材料頭盔,圓圓的頭盔擋不住腦袋前方和左右兩鬓的三撮長毛,呼啦啦一陣箭雨,頭盔又沒入矮牆。

  殘餘的重甲刀手眼見就要到達牆下,矮牆後面稀稀拉拉露出五六個半拉頭盔。

  “轟”、“轟”、“轟”、“轟”……

  白色煙霧中一陣三眼铳聲,第一波的重甲刀手全軍覆沒。

  第二波沖擊隊形正沿着第一波的攻擊路線推進到一半,“轟隆”,“轟隆”,身後兩聲炮響。

  一炮來自左後方,一炮來自右後方,沖擊隊形最後的刀手和弓手倒下一片,獨獨剩下最前面的盾甲兵不知該如何是好。

  久經陣仗的吉爾哈朗突然覺得自己不會打仗。

  第二波的攻擊路線同第一波完全一樣,怎麼還有沒響的地炮?

  攻堅的不二法門法門就是連續不斷的密集沖鋒,今天的密集沖鋒成了集中送死。

  自己一方對敵人那些猥瑣的碉樓無可奈何。

  看不見的矮牆後面到底藏了多少人?

  為今之計,隻有拿人命堆出一條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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