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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複生記 第154章 硬茬子

長河複生記 大簡 2625 2024-02-13 09:15

  水戰不同于陸戰,節奏要慢得多。陸上四百尺的距離,馬隊一個沖鋒就到。水上四百尺的距離,夠雙方你來我往的打幾個回合。李廣也知道這個距離上火炮和鳥铳沒什麼威力,但是既然裝藥時間足夠,不打白不打。

  水戰不同于陸戰,險惡程度要大得多。筏子上的愛新國士卒沒處藏沒處躲,隻能硬生生地扛住打擊。李廣校尉借卻助島上的地形,早早地把人馬分散在各個能躲避弓箭的地方。

  三百尺的時候,遼東兵的鳥铳又響了一排。由于一半的遼東鳥铳手沒有參戰,島上的鳥铳手每人都是雙槍。

  除了立刻惹來愛新國甲士的一陣重箭報複,其它的攻擊效果實在觀察不出來。不過李廣要的就是這種報複,愛新國的大弓,每開一次都要費不少力氣。

  二百五十尺,虎蹲炮“轟”的又是一聲,一隻木頭筏子上的愛新國甲士紛紛倒下。

  同樣緊接着一陣滿洲弓箭的報複。

  滿洲弓箭稍一停息,李廣起身連射三箭。跟随李廣的箭矢,斥候和百姓的箭矢齊射,集中飛向一隻木筏子。

  那隻木頭筏子上的愛新國甲士僅僅一陣騷亂就重歸平靜。弓箭對甲士絲毫沒有威脅!

  李廣心道:“這回碰上硬茬子了。”

  兩百尺,遼東鳥铳手示意已經裝填火藥完畢,可以開火了。李廣搖搖頭。

  雙方零星地交換着箭矢,距離拉近到一百五十尺。

  雙方箭矢已經開始平射,愛新國的重箭挂着風聲呼嘯而過,島上開始有人中箭倒下。

  一百二十尺,李廣一聲令下,密集的鳥铳聲響起。

  遼東兵把兩支鳥铳一口氣全放了,在李廣的指揮下撤到後方裝彈。

  愛新國的筏子上有甲士嚎叫着落水。

  一百尺,虎蹲炮再一次裝填完畢,這是虎蹲炮最後一次開火機會了。

  李廣忍着不下命令。

  九十尺。

  八十尺。

  李廣一揮手,一名遼東炮手舉着火褶子飛跑而出。

  炮手還沒到虎蹲炮位置,“噗噗”兩箭穿透炮手身體,炮手一頭栽倒在泥地裡。

  騎兵伍長左手一面複合纖維盾牌,一躍撲到炮手身邊。滿洲重箭把盾牌釘得“當當”作響,伍長左肩死死頂住盾牌,右手掰開炮手手裡的火褶子。

  七十尺。

  伍長頂着盾牌挪到虎蹲炮邊,盾牌上一道一道的裂痕就象是陝北幹涸土地上的口子。

  ”咔嚓”

  伍長的盾牌被一支二兩重箭擊得粉碎。

  “噗噗噗”,緊跟着三支大箭紮進伍長身體。

  騎兵伍長仰面朝天被釘在地上。

  虎蹲炮的火線嘶嘶地冒着青煙。

  六十尺。

  虎蹲炮一聲怒吼。

  河面上象是猛然刮過一陣狂風。

  一支木頭筏子,還有筏子上的一衆甲士,硝煙過後全都不見了。

  剩下三支木筏子上的甲士被徹底激怒了,嗷嗷怪叫着,滿洲重箭如雨點般飛出。

  其實戰争雙方都明白,到了這個距離誰也沒有退路!

  靜靜的黃河水一如以往,“嘩愣嘩愣”一尺一尺地把愛新國的筏子推向河心島。

  五十尺的距離。

  河心島岸邊一堆爛泥拱了起來。

  泥堆裡伸出一支粗壯的泥棍,“轟”,“轟”,“轟”……

  靠的最近的愛新國筏子上的甲士痛苦地捂住顔面,滿洲弓扔了一河面。

  “噗噗噗噗”,河邊的爛泥堆瞬間被紮滿箭矢。

  爛泥堆癱軟下去。

  泥棍子矗立指天,棍子頭部焦爛的布條随風擺動,幾股白煙緩緩升入藍天,不知道是硝煙,還是布條的灰燼。

  第一支木頭筏子狠狠地撞擊河底,筏子上的甲士一個趔趄,幾人咕咚一下掉入膝蓋深的水中。

  愛新金國登陸了!

  沾滿黃泥、浸滿河水的棉甲不下百斤,落水的甲士拼了老命想站起來,陷在河泥中的雙腳雙手卻動彈不得。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愛新國的士兵确實久經戰陣,單兵作戰經驗無人能敵。

  筏子上的甲士僅僅零點一秒就做出了最正确的決定。

  他們重重地踩着落水甲士的身體,邁過松軟的河泥站到淺水區。

  李廣校尉不會放過這個最後的機會,幾個方向的鳥铳響起,愛新金國後續甲士的登島人梯更多了。

  “轟”,“轟轟轟”。

  斥候隊僅存的幾支三眼铳全響了。

  硝煙還未褪盡,斥候們揮舞三眼铳沖進煙霧。

  巴特爾大吼一聲,緊跑兩步,一把拔出河岸上的那支“泥棍”,劈頭蓋臉砸向一名愛新國甲士。

  那甲士正低頭看路,冷不防鐵盔上重重一擊,白眼一翻昏死在河灘。

  助戰的百姓一擁而上,這時候不拼命還等什麼?如果讓愛新金國的甲士占了島,誰也活不成!

  百姓一個接一個撲向甲士,雙方頓時扭打在一起。

  愛新金國的甲士不怕挨打,就怕摔倒。一旦落水棉甲似有千斤重量再想站起來萬萬不能。

  阿勒坦金國的百姓正好相反,挨不起打卻不怕落水,一個個纏上去施展蒙古摔跤,就是死也要拽一個墊背的。

  轉眼間戰争雙方都成了泥人。

  原本為甲士提供防護的沉重披甲,成了愛新金國兵最大的累贅。棉甲越來越重,越來越不透氣,越來越燥熱。

  阿勒坦金國百姓和大明朝陝西鎮聯軍越戰越勇,人數優勢越來越明顯。

  打到後來,一衆愛新國甲士邁不開步、睜不開眼、揮不動刀,心驚膽戰地擔心不定什麼時候會挨一記鐵悶棍,耳邊還時不時地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三眼铳和鳥铳聲,那聲音,仿佛是對手把铳直接塞到了鼻子前頭才開的火。

  即便如此,沒有一個愛新國士兵投降。

  愛新國甲士一個接一個倒下。

  阿勒坦金國百姓和大明朝陝西鎮聯軍遍體鱗傷。

  凡人的鮮皿流的再多,也染不紅千年的黃河。

  黃河西岸,負責警戒巡邏的莫日根馬隊,向河心島打出一個旗語:

  “敬禮!”

  黃河東岸,騎在馬上觀望的愛新金國阿哥阿濟格,嘴唇哆嗦,心如刀割。

  三十名滿諸披甲勇士、十名護軍啊,他們能殺的一千名大明官軍滿山跑,卻壯烈犧牲在這毫不起眼的黃河小島。

  “報仇!報仇!為勇士報仇!”

  阿濟格一鞭子抽在一名牛錄額真臉上。

  “你個沒用的奴才!給我把準備渡河的筏子全推下水,殺上河心島,不留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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