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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印信

長河複生記 大簡 2567 2024-01-31 01:15

  六哥手上拿的是一塊半透明的石頭。

  孫一接過來,發現這石頭上刻有古樸大方的紋路,紋路集中的地方坑坑窪窪,顯然是以前鑲着東西,後來被人撬掉了。

  石頭上部被琢磨成了一個把手的樣子,握着把手把石頭翻過來是一個四寸見方的平面,上面彎彎曲曲刻有字,字與字之間填滿了污漬。

  原來是一個大石頭方印。

  六哥說,“看這印的大小,不知道是誰的寶。”

  古代人把大個的官印稱之為“寶”。

  孫一把石印有字的一面端詳了半天。

  六哥問,“這寶上刻的是啥?”

  孫一搖搖頭,“是篆刻,我不認識,這地方秦漢之際是邊關,說不定是個将印,回頭讓賈道士他們看看。”

  琪琪格再不敢在土匪島上多呆,央告着孫一匆匆忙忙地逃離了土匪島。

  在筏子上,琪琪格把石印放得離自己遠遠的,連連說石印上有一股死人味道。

  等上了長勝碼頭,琪琪格又抑制不住的興奮,連連催問孫下一次什麼時候再去土匪島。

  孫一隻能無語。

  惦記着斥候隊的進展,孫一便和老大回了參謀部。

  果然尕李廣已經同樹林子營地聯絡上了,他們在紅柳灣水域耽擱了很長時間,那一帶水網縱橫,一不小心就誤入死河汊。斥候隊已經抵達青山嘴腳下,沒發現異常,正在準備登上山頂觀察。

  賈道士把孫一帶回來的石頭刷洗幹淨,在紙上蓋了好幾個印記,舉着紙琢磨了半天,直說這篆字古怪,沒一個認識,莫非是上古之物?

  耿秀才看了連連搖頭,篆字雖然不識,卻肯定是明朝之物,絕非古董。

  孫一和賈道士都失去了興趣,賈道士幹脆提議,“鐵木營現在還沒有官印,不如把這方石頭磨平了,刻一個鐵木營之寶如何?”

  孫一欣然同意,賈道士準備好筆墨,量了石頭的大小畫一個方框,請孫一題字,然後工匠依樣雕刻。

  回到明朝孫一還沒寫過毛筆字,當下抖擻精神,提筆蘸飽墨汁,在方框左上角一撇一點,準備寫個鐵木營的“鐵”字。

  兩筆下去,猛地想起要寫繁體字,連忙把左半邊寫成“金”。

  “鐵”字繁體字的右半邊,孫一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怎麼寫。

  平時遇到了繁體字的“鐵”孫一隻看一眼就認識,而今要寫,卻一筆也寫不出來。

  賈道士隻見力德爾爺凝神靜氣,穩如泰山一般握住毛筆,半晌之後擡頭問道:“鐵字怎麼寫?”

  賈道士原本心裡已經準備好的贊美之詞立時化成漫天淚水,遲疑着給力德爾爺寫了一個大大的“鐵”字。

  孫一一看,完了,筆畫這麼多,要是把這個“鐵”字寫完,方框就全占滿了,幹脆筆一扔,“算了,不寫了,幹脆鐵木營不要官印了!”

  賈道士大吃一驚,“這如何使得?沒有印,以後行文何以為信?”

  孫一想都不想就答:“簽個名字就行。”

  賈道士跑去和耿秀才商量了半天,各人筆迹不同,确實可以為憑信。筆迹可以模仿,官印也可以假造,二者其實效果不差多少。

  二人回來,“那便請力德爾爺留下簽名為準。”

  孫一提筆手腕一抖便寫就“孫一”二字。

  兩字一氣呵成,左邊的繁體“孫”字端莊大方,右邊的“一”字潇灑飄逸。

  孫一的字迹、孫一的氣勢,與剛才判若兩人。

  開玩笑,後世孫一哪天不在公司的技術文檔上把這個簽名寫好幾遍!

  這簽名,還是孫一特地在網上花了十塊錢請人“專門”設計的。

  賈道士、耿秀才見了由衷地贊歎,“好字!好字!”

  “隻是爺為何要寫作一孫?”

  孫一愣住了。

  他本想說在自己的世界寫字就是從左到右,這樣的話就不會模糊了字迹。可是,這兩天巴特爾一衆說客在營裡遊說加入鐵木營,孫一聽的最多的争執就是左衽右衽、披發束發

  衽,就是衣襟。左前襟掩向右腋系帶,将右襟掩覆于内,稱右衽。反之稱左衽。古代中原漢族服裝習慣衣襟向右,中原地區以外的一些少數民族習慣衣襟向左。這本是一個風俗,可是孔子的一句話,把左衽右衽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子曰過:“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意思是說要是沒有管仲,我們就得淪為異族的奴隸,穿着左衽的衣服,披散着頭發。

  在後世,左和右一度是個極大的政治問題,在明朝也一樣。

  孫一決定回避敏感的左右之争,“我本就是諸位的一孫。”

  耿秀才呆愣片刻,長長一揖,“力德爾簽字明志,品德高潔,學生自愧弗如。”

  賈道士隻恨耿秀才搶了自己的馬屁,有心賣弄地拿筆在孫一簽字上圈了三處,“爺,此三處以後萬萬要一緻,否則便是有人假冒。”

  孫一看了一眼,牢牢記住了。

  賈道士又言道:“文字憑信現下有了,軍中的兵符爺可有考慮?”

  兵符是古代軍中信物。帝王的兵符又叫虎符,一般是銅制、虎形,分左右兩半,有子母口可以吻合。右符留存中央,左符在将領之手。帝王若派人前往調動軍隊,不光要帶蓋印的诏書,還要帶上右符,持符驗合,軍将才能聽命而動。

  總兵楊日天以前僅僅是個百戶,上下軍令都是口傳,腦子裡根本沒有這些兵符印信的概念。賈道士就不同了,他極重視這些權利的象征。

  孫一覺得道士這個建議有必要。現在軍隊開始分散了,如果有人随便跑到軍官面前,說力德爾爺派你們去幹什麼幹什麼,軍隊是聽還是不聽?但是鐵木營沒必要采用虎符這麼落後的形式。

  孫一找到自己的錢包,從裡面翻出來一堆卡,身份證、駕照、銀行卡、公交卡、會員卡、打折卡、居然還有原來公司的門禁卡。

  挑了一張花哨的銀行卡,孫一仔細地在銀行卡的四個邊上,找到了四個中點。用手機當尺子比着,用瑞士軍刀幾下把銀行卡切成了四個小三角形和一個大的菱形。

  “這種兵符沒人仿造得了。”孫一道,“小塊的是将領的兵符,讓手下士卒看一遍記住就行。”

  又舉起手裡還嵌着亮晶晶的一塊集成電路的菱形,“這是總兵的兵符,可以和四員将領的兵符拼接防僞。”

  “至于我的兵符”,孫一挑出照片最自然的遊泳卡,“看見這個照片了嗎,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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