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加州舊金山國際機場。

　　“方先生，您其實送到候機大廳門口就可以的。”程靈笑着說，“您請回吧。”

　　“不，那樣沒辦法表達我的愛意。”江起瀾說。

　　他站在程靈身後，替她拎着她的行李。

　　兩人身後跟着江起瀾的管家和司機。

　　程靈沒再推辭。

　　江起瀾陪她辦理了登記手續，又送她到了安檢口——送機人員最多可以送到這裡，就不能再往裡進了。

　　程靈伸手抓着行李扶杆，卻沒能把行李拉過來——江起瀾并未松手。

　　她沖他笑了笑，“方先生？我的飛機快到檢票的時間了——”

　　江起瀾這才松開行李扶杆。

　　“程小姐，祝你一路平安。”江起瀾說。

　　他長長的睫毛，遮擋着漆黑的瞳孔，将其中濃濃不舍遮住。

　　“方先生，祝您身體健康——”程靈俏皮一笑，用手擋着自己的嘴，壓低聲音說，“希望我下次來加州的時候，您别将我拒之門外——”

　　“我對程小姐的愛，不會改變的。”江起瀾假裝摘下不存在的帽子，行了個禮，“期待你的歸來。”

　　程靈把行李拉到自己身邊，“那麼，再見了。”

　　“再見。”

　　江起瀾壓抑着内心翻滾的情緒，目送着程靈轉身，拎着小巧的行李箱，彙入茫茫人流中。

　　在即将進入安檢口時，她停下了腳步。

　　江起瀾隔着人潮望着她。

　　隻見程靈擡手在自己唇邊親了一下，朝他飛了個吻，這才轉身幹淨利索的走進了安檢口，從江起瀾的視野裡消失了。

　　江起瀾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絢麗而短暫的夢。

　　程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因為太美好，而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相見時難别亦難——江起瀾這才深深體會這首詩句的含義。

　　“先生？”管家站在江起瀾身後，等了很久後，才開口提醒主人。

　　江起瀾回過神，臉上換上了冷漠的表情。

　　他說：“走吧。”

　　他轉身朝飛機場外走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從現在開始，越來越遠。

　　程靈此刻卻沒有品味自己内心的離别感受——她察覺到，有好幾道視線，正在追逐着自己。

　　哦？

　　是合濟會的人嗎？是安吉爾嗎？

　　若真的是安吉爾，她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剛對自己感興趣，就要動手了嗎？

　　簡直跟得了新衣服迫不及待就想穿在身上的孩子一樣——

　　她站在等待安檢的隊伍裡，裝作整理頭發，尋找那幾道視線。

　　盯着自己看的，是幾位穿着機場制服的工作人員——喲——對方給自己扣了間諜的帽子了吧？

　　程靈手裡拿着自己的護照和機票，心裡略一盤算，有了主意。

　　“女士，請出示您的護照和飛機票。”櫃台後的海關人員對程靈說道。

　　程靈遞了過去。

　　那名海關人員看了看程靈的護照，确認了她t的國籍、姓名以及航班班次後，操作鼠标，移動到機場内部通訊軟件——

　　一個小時前，上邊下達一條最新通知：

　　機場各單位各部門各成員注意，11時10分，自美利堅加州舊金山機場起飛的AX25574航班，一名持有華國護照名叫“程靈”的乘客，需扣留并嚴格審查她的行李，我們有理由相信，她的行李内，攜帶我國重要物資——

　　海關人員看了看護照，又看了看電腦屏幕，确信等候核實信息的這名女子，正是上邊交代需要扣留的可疑分子——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程靈察覺到海關人員的異樣。

　　“尊敬的女士，很抱歉，您的護照由于特殊原因，我的電腦無法識别，請您跟我來，我找專業人員解決這個問題。”海關人員說。

　　他站起來，将一個“暫停工作，請轉移到别的窗口辦理業務，敬請諒解”的牌子，挂到了自己的櫃台前，在後面排隊人們的抗議聲，帶着程靈離開了安檢窗口。

　　程靈臉上換上了一副非常困惑的表情：“我的護照一直保管的很好啊？前幾天我剛到美利堅時，沒有任何問題的。”

　　海關人員留意着程靈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會逃跑，一邊用套話說道：“這種情況經常出現，您不必驚慌。”

　　程靈拎着行李，跟在海關人員身後，走了近百米，走進了海關人員處理問題的辦公區。

　　“您稍作片刻——另外，還請您把行李給我，我們需要檢查您的行李。”

　　程靈立刻慌了神，她用母雞護蛋的姿态保護着自己的行李，提高嗓音：“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我要聯系我的律師！”

　　海關人員冷冷地說：“這位女士，我勸你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你将面臨十天以上的監禁——另外，我們海關人員有權檢查任何乘客的行李，在我們加州，這并不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