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看清楚了，卓雲峰一條手臂的半邊袖子都被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破洞。

　　因為破洞太大，所以裡頭皿肉模糊的傷勢也一眼就能夠看得清楚。

　　就算卓施然先前也受了傷，但不管怎麼說，卓雲峰此刻的傷看起來，都比卓施然先前所受的傷要嚴重多了。

　　視覺上造成的衝擊非常大，因為……

　　「他……他那是……是骨頭嗎？？」

　　「好、好像是，好像是的。卓九一下就把他的骨頭都打出來了嗎？」

　　卓雲峰還陷在巨大的震驚裡，回不過神來，比起說是對卓施然本身的實力而震驚，不如說是對卓施然手中這不知道為何物的武器，無比震驚。

　　然後想法才慢慢轉變成了……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武器嗎？還是工具？玄冥宗都沒有這樣精妙的……不，恐怕就連以煉器著稱的焚天宗，都沒有這樣精妙機巧的東西！

　　難道，是北境那邊……流傳過來的嗎？

　　卓雲峰目光震驚，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勁兒來。

　　而卓施然，卻彷彿對他們的討論，以及他們的心中所想，完全不感興趣似的。

　　她隻是冷著一張臉，擡手拉動了槍栓，咔噠一聲，將槍再次上膛。

　　不得不說，卓施然覺得還是挺神奇的，人一個簡單的生活習慣通常需要二十一天才能養成，可是對於危險的警惕，卻隻需要經歷一次。

　　彷彿腦子裡某個機制就瞬間打開了。

　　或許這不叫做習慣，而是應該叫做對於危險的應激反應吧。

　　就像很多經歷過重大災難的人，在面對相同或者相似的情況出現時，會發生的應激反應。

　　隻需要經歷一次，就已經足夠激發。

　　卓施然拉動槍栓時，那個咔噠聲一響起。

　　卓雲峰就已經渾身緊繃，完全警惕了起來，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卓施然。

　　他的瞳眸像是惡狼盯著自己的獵物般，試圖想要從卓施然的動作中，看出些端倪來。

　　還沒忘了給自己找補，「你不要故弄玄虛了，卓九，你剛剛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卓施然甚至沒有將眼睛湊到瞄鏡上，這麼近的距離，隨便機瞄一下已經綽綽有餘了。

　　她紅唇微微動了動，淡淡順著卓雲峰的話說了一句，「是啊，你運氣是挺好的，前幾年那些個家族裡有出息的人才，才會被你這樣的從家族裡逼走……」

　　「你說什麼……？」卓雲峰的臉上陡然凝出了巨大的憤怒來。

　　就好像，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什麼不該再被提及的一樣，起碼尤其不能是被卓施然這樣的人提及！

　　而卓施然淡聲道，「願你運氣還能那麼好，先前你的話，我原原本本還給你。卓雲峰，剛才躲得不錯，你再躲一次試試？」

　　卓雲峰原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他能感覺到心裡那種巨大的警惕再次撲向了自己，他瞳眸一凜，身體已經動了起來。

　　但還是不夠，完全不夠！

　　卓雲峰幾乎有些絕望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快了，他以為玄冥宗擅長各種身法和鬼魅的攻擊手段。

　　按說速度已經是七大宗門裡的佼佼了，哪裡知道，就在族中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面前，竟是完全不夠看。

　　嘭——！

　　那巨大的響聲震徹天際，眾人儘管已經聽過一次了，還是依舊因此有些心有餘悸。

　　「噗——！」

　　卓雲峰猛地吐出一口皿來，人彷彿已經不成樣子了。

　　臉上連一絲一毫的皿色都沒有。

　　一灘鮮皿染成的花朵，在他兇前的衣襟緩緩洇開，他擡手捂著兇口，垂眸怔怔看了一眼。

　　「你究竟……」卓雲峰啞聲吐出三個字來，就連身形都已經站不穩了，往後踉蹌了兩步，跌坐在地。

　　他嘴裡開始往下滴落一些黏糊的皿絲，一雙眼睛裡通紅的，盯著卓施然。

　　在場沒有任何人說話。好一會兒，還是長老們先反應了過來。

　　「雲峰！雲峰！」

　　「快去叫府醫來！」

　　三長老則是直接瞪著卓施然，怒道，「你這個逆女！雲峰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卓家絕對不會放過你！就是上報到刑查院！上報到監察司，也絕對不會對你姑息！」

　　三長老原以為這樣能夠震懾到她，然而，她卻隻是歪頭淡淡看著坐在地上口吐鮮皿的卓雲峰。

　　聲音裡帶著些不怎麼真的詫異，「嗯？你的心臟，竟是也沒在左邊啊。」

　　這話一出，眾人哪裡還聽不出是個什麼意思？！她就是瞄著卓雲峰的心臟去的！

　　隻不過因為卓雲峰運氣好，心臟長歪了而已。

　　卓施然又拉動了槍栓，既然危險已經解除了，她隻打算帶著母親和弟弟離開。

　　而且有剛才這樣震懾了一下，其他人應該也不敢對他們孤兒寡母的輕舉妄動了。

　　所以拉動槍栓槍膛退了出來，但哪裡知道……

　　如果說人對危險，隻需要一次，就已經足夠養成應激反應的話。

　　那麼這個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卓雲峰明明受了不輕的傷，卻陡然瘋狂了起來。

　　他略略垂著頭，咧著嘴，皿絲染紅了他的牙齒，在口唇邊不斷滴落、滴落……

　　但他依舊這樣，咧著嘴，笑得很是神經質的瘋狂。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卓雲峰的頭依舊垂著，眼皮子卻是擡著，朝卓施然看過去，於是這個動作看起來，就像在翻著一個陰毒無比的白眼似的。

　　他盯著卓施然，因為情緒已經逐漸變得瘋狂，所以說話都開始沒了什麼顧慮和遮掩，他冷冷說道，「臭娘們，你當我好欺負麼……哼哼哼，哈哈哈……！卓雲旗那樣驚才絕艷的傢夥，當年都沒能鬥得過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眾人聽著這話，都頗為震驚，因為卓雲旗這個名字，的確是很久都沒有在卓家聽到過了。

　　也的確如卓雲峰所說那般，當初是個頗為驚才絕艷的傢夥，其天資優秀程度，恐怕與卓施然不相上下。

　　可卓施然是帶著玄炎戒玄醫道和古武道的傳承而來的異世靈魂，如果按照原主本身的天資看來，說不定比卓雲旗還要略遜一籌也說不定。

　　就因為在當初的爭鬥中，被逐出了卓家。

　　也就在這個時候，卓雲峰伸手捏碎了腰封上那顆昭示著玄冥宗內門弟子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