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獻臉上的表情驚詫，看著眼前的卓施然。

　　確認般又問了一遍，「施然，你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卓施然朝著後方側了側頭，「這次回來也不是什麼都沒給你帶，給你帶了個『大禮』，你那個妹妹，我給你帶回來了。」

　　司空獻當然不是沒聽清楚卓施然的話，隻不過內容讓他太過震驚。

　　「你把……昭敏帶回來了？」司空獻問道。

　　當初昭敏在幕後為司空昱出謀劃策，使盡手段。

　　把司空昱當槍使，攪和得京城裡風風雨雨，甚至還讓京城差點疫病爆發。

　　要不是有卓施然及時解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結果事後昭敏倒是完美隱身，在司空昱事敗之後，她更是早就溜之大吉一走了之。

　　再無蹤影。

　　「我還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司空獻說道，「我隻是有所聽聞，她去了南疆，將南疆攪得很亂。」

　　「何止攪和得很亂啊，南疆原本的大巫王都被她給扳倒了。」卓施然撇了撇唇，「你這妹妹，可厲害著呢。」

　　「她在京城時就厲……」司空獻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到卓施然的臉色有些變了。

　　司空獻有些擔心，剛想問她怎麼了，也忽然反應過來了一個事兒。

　　司空獻問道，「施然，你是後來問了這事兒嗎？」

　　卓施然搖了搖頭，「沒呢，大巫王那父女倆，這幾年已經回了南疆。」

　　所以她從北境回到泗南時，甚至沒與鳳山和鳳嵐父女倆碰面。

　　「那你是……」司空獻有些吃驚，「怎麼知道的？」

　　「是啊。」卓施然有些無奈，「我是怎麼知道的。」

　　「想起來了嗎？」

　　「我不知道，現在讓我細想什麼，我又想不起來，但這事兒我又知道了。」

　　卓施然想到自己剛才就是在提及昭敏的事情時，很莫名地就想到了這些。

　　就算她回到泗南之後，從旁人的口中多少得知了一些關於鳳山和鳳嵐父女倆的事情。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按說她不至於臉色忽然都變了。

　　很顯然不止是這樣。

　　剛才和司空獻提及的時候，卓施然覺得自己隻一瞬間，腦子裡連當時鳳嵐同她說起南疆的事情時。

　　說起他們是南疆大巫王族，說起昭敏與他們的淵源和恩怨時。

　　鳳嵐臉上的表情，卓施然都能清晰回想起來。

　　就好像是，腦子裡那些碎片，像是一幅拼圖一樣。

　　那些拼圖一片片的，在慢慢出現，慢慢歸位。

　　不過卓施然的心態很好，在想起來這些之後，最多也就隻惆悵了一番。

　　先想起了關於南疆大巫王族父女的碎片，卻沒有想起關於封炎的碎片。

　　也不知道回去時，那男人會不會不高興。

　　難哄哦。

　　不過既然想起來了，卓施然索性就將事情經過同司空獻說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司空獻聽完，眉心輕擰，「她可真是……不管到哪兒，都攪得風風雨雨，真是想不通為何。」

　　司空獻的表情看起來很是不解，「她本就是公主了，好好過日子不好麼？也沒誰會虧待她。究竟為什麼……」

　　卓施然說道，「好像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能知天命。」

　　「真是荒謬。」司空獻擰眉。

　　卓施然依稀能有些印象，為何昭敏會這麼恨她，為何昭敏會這麼狂妄。

　　就是因為，她覺得她自己能知天命。

　　「她就在裡頭，走吧，進去看看吧。」卓施然說道。

　　他們現在就站在昭敏以前還是大昌公主時所居住的地方，一個地道密室的門口。

　　司空獻原本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但想了想，施然大老遠給他帶了回來。

　　還是看一看吧。

　　兩人一起走進了昏暗的地道密室。

　　遠遠就能聽見裡頭響起的陣陣尖銳嘶吼，還摻雜著厲聲怒罵。

　　越走近越能夠聽得清楚。

　　「啊——！卓施然！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我詛咒你！你渾身長爛瘡死掉！你明明就會死得很慘！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一樣了？為什麼？憑什麼？！我明明都看到了！我明明都看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憑什麼你能逆天改命？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

　　聽起來，每一個音節都充滿瘋狂。

　　除去怒罵之外，又還有低聲哭泣哀求。

　　「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封炎——！封炎！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疼死了！你不如殺了我！啊！嗚嗚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會再有壞心思了，真的不會了……」

　　司空獻站在門口，看著裡頭那狼狽不堪，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眉心緊擰。

　　他轉眸看向卓施然，目光裡帶著懷疑。

　　這，真的是昭敏？

　　在他印象裡，昭敏素來很有公主儀態。

　　而現在眼前這人。

　　卓施然對司空獻說道，「她在北境試圖算計我，後來差點整個鏡城都覆滅，封炎給了她些教訓，不輕易緻死，但若是心裡有陰暗的想法，就會異常痛苦。」

　　司空獻心說，那還真是相當嚴厲的懲罰啊。

　　人怎麼可能內心沒有陰暗呢。

　　越是昭敏這樣的，自然越是陰暗。

　　而原本還蹲在牆角縮成一團的人，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猛地看了過來！

　　她的臉上都是臟污，幾乎看不出她原來的模樣了。

　　一雙眼睛裡的光，瘋狂又陰鷙，先是惡狠狠盯著卓施然。

　　然後就想要撲向卓施然。

　　司空獻心裡一驚，第一反應就往卓施然身前一擋。

　　儘管知道以卓施然的本事，完全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但還是條件反射般。

　　哪知，昭敏根本沒有撲到卓施然身上來的機會。

　　剛撲出來，就被巨大的痛苦給折磨得倒地抽搐著，嘶吼著。

　　「啊啊啊啊！殺了我！你不如殺了我！」

　　之後聲音就變得斷續破碎。

　　司空獻反應過來，因為她剛才對卓施然的陰暗想法，所以封炎留下的教訓，馬上就有了效果。

　　好一會兒，昭敏才平息了下來，她身體微微抽搐著。

　　這才注意到了司空獻。

　　「皇兄？皇兄……」她爬了過來，用力捏住了司空獻的衣角。

　　「皇兄殺了我……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