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卓施然點頭，「正因為計劃好了，這才來找你們相商嘛。」

　　言祈經歷過言家那樣的家族，所以對家族傾軋裡會有的齟齬很是清楚。

　　所以也有著自己的擔憂，「施然，你要想清楚，這個坑，不一定能成。」

　　霍之洲也點了點頭，「對，如果他們也知道這律例，恐怕就會想辦法規避，而且從她嫁給卓雲欽之後一直這麼隱秘看來，他們未必就不知道這律例。」

　　「的確是這樣，但我還是先這麼準備了，因為我對他們有信心。」卓施然說到。

　　言祈不解，「有信心？」

　　「我對水靜蘭母女的自大，還有卓六爺那一家子的愚蠢，都很有信心。」卓施然說道。

　　「我隻要稍微露出一些，讓他們覺得是破綻的『破綻』出來。他們很快就會放鬆警惕了。」

　　卓施然勾唇一笑，「她們應該想對卓家這些生意光明正大的加入，已經想了很久了。而我卻叫你們全部退出，這對她們而言，無疑是我的破綻，是他們的機會。」

　　「我把這個餌一放出去，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拒絕的。」

　　卓施然笑道，「而且大昌律例的這個罪名，其實也多少帶了些自罰三杯的意思在裡頭吧，若是上面通融一步，不追究，那也就不追究了。」

　　卓施然說著，就朝著屏風後面的方向看了一眼，淡笑道，「所以我這不是找了能不通融此事的救兵來了麼。」

　　雖然屏風後頭的人一直沒有露面，但大家也都清楚，那屏風後面就是攝政王。

　　的確，她連這位都搬過來了，也就不存在什麼讓他們自罰三杯了。

　　這個坑已經完全挖好，隻等他們進來了。

　　司空獻在屏風後頭笑得很無奈。

　　這女人就是吃定了他不可能不管此事。

　　她甚至不是以他們之間的友情而有這樣的底氣。

　　純粹是，她手裡頭有著足夠的底氣。

　　卓施然很清楚，皇室並不想看到她與卓家同氣連枝。

　　所以她一直就將這界限劃分得很是清楚。

　　而這次的決定，更是在表態，她要將與卓家之間的界限完全劃分清楚！

　　單隻從這一點，皇室在這事兒上就算不幫她，也不可能制止她什麼。

　　甚至，是喜聞樂見的。

　　而且卓施然還剝出了很多紫雲樓向南境，向北境還有西臨通商的證據。

　　這種未經報備的通商，說好聽點是未經報備的通商，說難聽點就是走私。

　　往輕了說是求財而已。

　　往重了說那就通敵賣國。

　　封炎那邊的證據要是再多一點，恐怕就足夠錘死她們通敵賣國了。

　　就算皇室不以這個罪名招待她們，但起碼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商人。

　　所以，卓施然的底氣，的確很足。

　　司空獻在從她口中得知了這些消息之後，基本上不可能拒絕她之後的提議和要求了。

　　不得不說，此女的確智多近妖。

　　她回來也就看了一通賬冊而已，竟是就已經謀算到了這個地步。

　　「那事情就先這麼辦了吧，你們就都趕緊的，把和卓家的生意先撤出來，不要浪費時間。」

　　眾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他們也早就受夠了跟卓家合作了。

　　他們認的是卓施然，卓家隻不過沾光而已，要不是看在施然的面子上。不好意思你誰啊？

　　能撤出來雖然麻煩一些，但還是挺痛快的。

　　他們離開之後，卓施然才走去了屏風後頭，笑眯眯地問道，「王爺吃得怎麼樣啊？」

　　「吃得滿足極了。」司空獻溫和笑著點了點頭，「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已經那麼忙了，究竟怎麼還能將廚藝也精進到這樣的水平呢……」

　　卓施然笑道，「王爺，有的事情靠天賦，並不是靠練習。」

　　「你好像什麼都靠天賦。」司空獻嘆了一口氣。

　　「興許我上輩子就學過了呢。」卓施然問道，「方才的那些話，王爺也聽到了。」

　　「聽到了。」

　　「我有事情想要求王爺。」卓施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

　　而司空獻沒等她開口，就淡笑道，「和離書是吧。」

　　卓施然點了點頭，「除此之外，我還想為我母親求個誥命回來。省得讓外人認為這和離是因為卓赫英不要她了。」

　　司空獻點了點頭，「放心，我心裡有數。」

　　「多謝王爺。」

　　司空獻看著卓施然的眼睛，認真問了一句，「施然，你先前說的，他們說不定想謀反，可是當真？」

　　卓施然忖了忖，「我並不能完全確定，所以也無法給你確切答案。」

　　但司空獻卻說，「你卓施然沒有七八成把握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拿出來說。」

　　卓施然無奈地笑了笑，「我隻能說，我的直覺。以及我對水靜蘭的了解，她是水雲宗的宗主，祖傳的傀儡術，精通得很。」

　　卓施然看著司空獻，「因為那是南境偃國那邊的技藝，所以王爺可能沒有見過高級的正統的傀儡術。」

　　司空獻甚至沒有注意到卓施然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下一秒，一柄冰涼的利刃，已經從他頸後繞了上來，貼著他的脖頸動脈。非常危險！

　　司空獻渾身一僵！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後面何時有敵人出現。

　　但司空獻卻沒有很慌。

　　他覺得這並不是真正的敵人，以及，他覺得就算這是真正的敵人，卓施然在這裡，敵人也難以將他怎麼樣。

　　卓施然繼續道，「這就是高階正統的傀儡術。」

　　卓施然手指又動了動，司空獻就看到一個人模人樣的人，走了上來。

　　栩栩如生，除了表情有些闆正之外，幾乎要看不出來區別。

　　司空獻定定看著眼前這個『人』，已經意識到了，這就是卓施然說的，高階正統的傀儡術。

　　這應該就是那傀儡了。

　　「如果水靜蘭安排了很多像這樣的東西在京城，你甚至難以知曉這樣的敵人都身在何處。」

　　「我有一個朋友是非常高階的傀儡師，他所能控制的傀儡，數以百千記。若是水靜蘭也有這樣的本事，真想要造反，恐怕也並沒有那麼困難。」

　　「所以，我才有了這樣的直覺。王爺覺得呢？」卓施然問司空獻。

　　司空獻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有些無可奈何。

　　他看著卓施然，聲音凝重道，「你都已經分析得如此全面透徹，都到這個份上了，你管這叫直覺？叫猜測？」

　　你不如直接寫下他們的罪狀得了！

　　卓施然彎眸一笑，「做事要講究證據的嘛。不過既然有猜測了，自然就可以先未雨綢繆。王爺別擔心，就算她真有打算，有我那傀儡師朋友在，問題也不大。」

　　然後她話頭一轉，「那我母親的誥命？」

　　司空獻眼睛一圓。這是威脅！這絕對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