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瘋子，正在用實際行動告訴眾人——他不怕。

　　而且他身上的殺氣實在是太濃重了！整個人都彷彿一柄出鞘利刃！

　　這個中年男人原本還想跑，但是很快就意識到，跑不掉的，於是就直接跪下了。

　　「大、大人……大人饒命！我與大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大人有話好好說！」

　　中年男人明明渾身都抖得像篩糠一樣了，但大概是因為求生欲太濃了。

　　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有半點磕巴，說得是相當利索了。

　　而他看到，這個瘋子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樣——沒有表情。

　　中年男人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九死一生了。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從這男人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讀出了些許其他的情緒來。

　　他好像……笑了？

　　中年男人哆嗦了一下，那是怎樣的一種笑容啊，還不如不笑呢。

　　然後就聽得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中年男人心裡咯噔了一下，猛地意識到自己這話應該不太合適……

　　但說出的話如同覆水難收，就算意識到自己這話可能激怒了對方，也收不回來了。

　　「我與你們的仇怨，可太大了。」

　　中年男人聽到這個瘋子冷聲說了句，聲音裡一點溫度都沒有。

　　「至於你們與我的仇怨？」

　　中年男人聽到這瘋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冷笑了一聲，而後繼續道，「等我滅了你家滿門，也就有了。怪就怪你們是元老會的人。」

　　這話沒有任何起伏，說得像是個必然會發生的事實。

　　這中年男人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子怎麼反應就那麼快了。

　　他猛地喊道，「大人！隻要您能給我家一條活路，我可以將其他與元老會有來往的家族，全部告知您！」

　　到了這份上，也顧不得什麼卑鄙不卑鄙的了。

　　這世上人們不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麼……

　　哪怕能有一線生機，也不能放棄！

　　「大人……」中年男人還想再求。

　　就對上了一雙焰紋環繞的深邃眼眸。

　　明明應該是無比灼熱的瞳眸，卻隻讓人覺得冰冷。

　　「不需要，我自己會慢慢找出那些家族。」他聲音凜冽漠然，「要是這事兒太快就完成了，就沒意思了。」

　　他畢竟還有五年時間要熬，那麼快就把這些事情都解決了，這五年時間，他要怎麼扛過去呢？

　　「我會慢慢地殺你們，慢慢地殺……」

　　聽到這裡，中年男人完全能夠確定，眼前這個瘋子，真的是……徹底地瘋了！

　　「大人饒命！饒命啊！」但這中年男人沒死心，想著這樣的求饒說辭肯定沒有多大意義。

　　隻能換其他的說辭，「大人，我死了也就死了，是我鬼迷心竅與元老會有了往來，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隻求大人給我家留一絲皿脈……一絲皿脈就行。」

　　不多時，一道漆黑的身影，從前院的廳堂走出來。

　　步伐和先前進去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徑直朝著後院走去。

　　在他走去後院時，這府宅的前院，已經無一活口。

　　後院裡，也很快清剿乾淨。

　　像現在的他這樣的人，沒有是非觀，沒有善惡觀，沒有什麼冤有頭債有主的這些理智的觀念。

　　他腦子裡隻剩痛苦，不斷被放大的痛苦，折磨著他。

　　殺戮能讓他輕鬆一點，他就會去殺戮。沒有道理可以講。

　　先前那個從前院回了自己院子的年輕男子，還不知道，自家府宅裡的人都已經快死光了。

　　他正在看自己搶回來的那個女人，給自己生下的那個女兒。

　　襁褓裡孩子的小臉很可愛，他看得還挺高興，臉上帶著笑容。

　　「來人！」他對著門外喚了一聲，原本是想要讓人去庫房拿些上好的布料來，給這孩子多做幾身衣裳和包被。

　　但哪裡知道，卻沒有聽到外頭有任何回應。

　　他有些不解，皺眉道，「人呢？都到哪兒去了？」

　　邊說，就邊朝著門口走去。

　　才剛將房門一打開，渾身就僵住了。

　　他的身形僵硬地往後退，不退不行啊，因為面前就是一柄利刃抵著他的咽喉……

　　「你……是何人？」剛問出這句，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因為雖然自己沒能走出門去，但此刻也能夠看到這個襲擊者背後的地面上……

　　全是屍體。

　　他臉色難看極了，想到了父親最近這麼緊張的態度。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就是那個……到處滅人滿門的瘋子……」他喃喃道。

　　眼前的『瘋子』對他這話沒有什麼意見，也並不因此憤怒。

　　「我父親他……」他猛地意識到，既然這個瘋子已經出現在了這裡，也就說明他父親恐怕已經……

　　然後他就聽到這『瘋子』聲音淡漠道，「他求我給你們家留一個活口。」

　　聽到這話，原本臉色已經黯淡難看的年輕男子，眼睛又倏地亮出了幾分光彩來。

　　「你能……饒我一命？」儘管他一直對自己這個搶來的女人很是喜愛，對她生下的這個女兒也很喜愛。

　　但在生死面前，這些也就不重要了。

　　隻有他自己活著才是留得青山在。

　　小妾可以再找，孩子可以再生，更何況，他就算再喜歡這個孩子，這也隻是個女兒而已……

　　所以此刻，完全將這個小妾和女兒拋在腦後了，隻想著自己能夠活命就行。

　　但沒想到，眼前這個『瘋子』卻沒有讓他如願。

　　「不能。」他冷聲道。

　　這年輕男子臉上的表情，從先前的如同迴光返照的光彩似的，又變成了一片暗淡。

　　年輕男子的聲音也有些冷了下去，「那你剛才說這話，逗我玩兒呢？」

　　下一秒就看到眼前的『瘋子』，指了指後頭那個還在襁褓裡的小小孩子。

　　「那個孩子，會是你家裡的活口。」

　　這男人聽了之後直接就有些瘋狂了。

　　明明之前還覺得對那個搶來的小妾，對那個小妾給他生的女兒，那麼喜愛。

　　但此刻，好像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他嘴臉猙獰，「憑什麼？！她甚至都算不上我家的人！一個奶娃，而且還是個女娃！連個名姓都還沒有！憑什麼就算是留了活口了！」

　　封炎冷淡看著他，「憑刀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