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話音剛落，司空獻剛想回應，還沒開口，兩人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聽著這架勢，應該還動用了身法步伐，速度很快。

　　一轉身，就看到卓赫英已經到了身後。

　　卓施然沒說話，隻淡淡看著他。

　　卓赫英面色還有些發白，氣息也不太穩。

　　司空獻問道，「卓九爺，有什麼事麼。」

　　司空獻算是看在卓施然的面子上，很客氣了。

　　不然的話，就卓赫英的身份，怎麼樣也輪不到司空獻當面稱呼一聲卓九爺。

　　但卓赫英卻顧不上看司空獻一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卓施然。

　　「然然。」卓赫英叫了她一聲。

　　卓施然頓了頓，「你有話就說吧。」

　　「靜蘭說，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早就算計好了的。」卓赫英看著她，眼睛已經有些紅了，他問，「是嗎？」

　　「你是指哪件呢。」卓施然淡聲問道。

　　卓赫英深吸了一口氣，「你提前收集了他們堂親嫁娶的證供，故意用來針對千悠和雲欽。你在等我靜蘭成婚，等千悠入卓家族譜。」

　　「就連芸芸離開卓家，那封和離書都是你算計好了的，芸芸的誥命也是你計劃好了的，你與皇室交好，與攝政王相熟，這些對你來說……很容易。」

　　「你與卓家生意決裂，就是為了逼卓家快點讓靜蘭嫁進卓家大門。這些都在你的計算之中，都是你的計劃。」

　　卓赫英問出這些之後，長長呼了一口氣，追問道，「是嗎？」

　　卓施然看著他，「這些是水靜蘭說的吧？也對，卓家那些長老，沒什麼腦子，應該想不到這一層。」

　　「你別管是不是她說的了！你隻說，這是不是真的！」卓赫英的聲音已經有些激動起來了，音調也高了幾分。

　　司空獻眉心擰了擰，「卓赫英，注意你的態度，你在與鎮南大公爵說話。」

　　卓赫英呼吸有些急促。

　　卓施然看著他，卻是淡淡笑了一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我不過是讓你們如願而已。」

　　「你敢說卓家不想要水靜蘭進門嗎？你敢說他們不想要紫雲樓的勢力？敢說水靜蘭做這麼多，這些年苦心經營紫雲樓，隻是為了賺錢？」

　　「那她在西臨大可以賺錢，在南境大可以賺錢，又為何要到大昌京城來從零開始。總不會是喜歡挑戰自己吧？」

　　「水靜蘭想要讓卓家刮目相看，而卓家想要紫雲樓的勢力，我成全他們而已，我隻不過是不想成全他們既要又要的貪婪嘴臉。」

　　「他們想要紫雲樓的勢力？可以。但他們想要紫雲樓的同時，又想要卓施然的基業，不好意思，那就不奉陪了。」

　　卓施然說到這裡，卓赫英原本臉上還有些帶著憤怒的難看臉色，此刻已經愣住了。

　　不管他有沒有想到這些，是真的沒有想到，還是故意不往這上面想，隻想裝傻。

　　就卓施然這種話全部攤開來說的態度，也不給他任何裝傻的機會了。

　　卓赫英的臉色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卓施然依舊那樣看著他，其實目光並不凜冽，表情也沒有什麼寒涼的。

　　隻是，很冷靜，很淡定。

　　宛如看著一個陌生人。

　　「我卓施然汲汲營營這麼些年，死都死過一次了，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和實力，不是為了讓我母親在卓家受氣的，不是為了讓我母親和別的女人分享夫君的。」

　　「你當然覺得沒問題了，這邊是你情誼深厚的妻子，那邊是一片丹心對你，為你生了女兒的妾。」

　　「你現在是不是還覺得是我心狠手辣拆散了你原本應該完美的家庭呢？讓你沒有了能夠左擁右抱的機會？」

　　卓赫英的臉色有些僵硬，「我、我沒有這麼想。」

　　卓施然嗤笑了一聲，「不，你當然這麼想了，你隻不過是，裝傻而已，你明明對一切都清楚得很，你很清楚，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卓家就會推著你，把事情往你最想要的方向去發展，『一家』團聚嘛。」

　　卓赫英像是被說中了心思，面色一陣發白。

　　「我沒有，你不能這麼皿口噴人。」卓赫英依舊矢口否認。

　　但這會兒，卻不等卓施然開口了，司空獻在一旁都聽不下去了。

　　司空獻皺眉看著他，問道，「卓九爺，如果你沒有，為何不拒絕？你挺欣然接受的啊。」

　　卓赫英的臉色更難看了，「我隻是……家族之命難違。」

　　「如果你要靠卓家過日子，這話你說說也就算了。」

　　司空獻也嗤笑了一聲，「你的女兒是鎮南大公爵，是禦醫院正。她的封地富饒得很，你是怕你沒了卓家，她養不起你嗎？」

　　卓赫英嘴唇顫了顫，沒有做聲。

　　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可是，她讓芸芸與我和離，她讓我回卓家坐上長老之位，她……」

　　司空獻說道，「不管她做了什麼，隻要你拒絕了這邊，你都還有回頭的機會。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你不是沒捨得拒絕嗎？你無非是怕這邊拒絕了，那邊又回不去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嘛。」

　　「你連這點破釜沉舟的勇氣都沒有，又憑什麼想讓施然和她母親原諒你呢？」

　　司空獻冷冷看著卓赫英，「所以，你別在這裡對施然一副指責的態度，你沒有資格。」

　　卓赫英急道，「我是她父親，我怎麼沒有資……」

　　「因為你不在的那些年，是施然替你扛下了一切！她扛下了你的責任。」司空獻說著，都有些生氣了。

　　他看著卓施然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有多艱難。

　　在心疼她的人眼裡，隻覺得她太不容易了。

　　可是卓赫英這種人眼裡，恐怕隻會覺得，她都已經這麼厲害了，心兇怎麼這麼狹窄呢。

　　而卓施然？卓施然根本就無所謂。

　　她隻是目光淡淡看著卓赫英，淡聲問了句，「說完了？」

　　卓赫英張了張嘴，嘴唇顫了顫，什麼都說不出來。

　　卓施然淡聲道，「說完那我就走了。」

　　卓施然根本沒再多看他一眼，轉身就離去。

　　還說了句，「王爺，走了。」

　　「來了。」司空獻應了一聲，也隻看了卓赫英一眼，「卓九爺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