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想請您去看看顧總，他的情況不容樂觀。」關韋眼神凝重地落到莫念初有些冷漠的小臉上，「說句您不愛聽的，故意傷人，一旦追究起來，後果很嚴重。」

　　莫念初擡眸看著他。

　　關韋繼續說道，「您也有孩子，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還不為孩子考慮？我想大道理您都懂，不用我多說。」

　　不知道對視了多久。

　　莫念初才瞥過眼去，冷冷地回他，「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僕人，關韋，你不用拿我的孩子來威脅我，我不吃這一套。」

　　「我沒有威脅您。」

　　關韋覺得該說的已經說了。

　　既然對方不願意，他多說多想。

　　「行吧，那我就回去照顧顧總了。」剛要拾步離開，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又轉過臉來，「您的父親，確實現在在我們那兒，不過，不是您心裡以為的五年，就在前兩天我們才得知他還活著的消息。」

　　還沒等莫念初回味過來。

　　關韋已經下樓離開。

　　如果這話是顧少霆說，她可能不信，但是關韋這個人一直還算正常，不由得心中打鼓。

　　如果關韋說的是真的，那麼費良錚撒謊了？

　　費良錚沒有理由，跟她撒謊啊。

　　莫念初的腦子，突然有些亂。

　　似是撥開雲日，卻又迷霧重重。

　　醫院裡。

　　顧少霆還在昏迷著。

　　費良錚站在他的病床前，凝視著毫無皿色的臉，驀地笑了。

　　「被最愛的人捅一刀的滋味不好受吧？」他微彎下身子，擡手拍了拍他的臉，「這才剛剛開始。」

　　「當年葉玫為了你，毀了與我的婚約，最後又自殺身亡，這一樁樁一件件，你是不是覺得我忘了？」

　　「我告訴你，沒有，沒有一天，我不再恨你，我的愛人和孩子都不在了，你也休想什麼妻兒雙全。」

　　「你想要愛情，你要娶自己心中的白月光，我偏要你行差踏錯，我偏要你們相互誤會，相互折磨，愛而不得。」

　　「你欠我的，欠葉玫的，慢慢的還吧。」

　　他眸色凝重痛苦，很多年前的事情，還悲痛交加地在眼前上演著。

　　他忘不了葉玫從一百層高樓墜落的模樣。

　　他更忘不了，她即便是跳樓自殺，最後一句話，喊的也是顧少霆我愛你。

　　「老顧啊，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上，我不能保證最後給你留個全屍，但我保證，給你的老婆和兒子留個全屍。」

　　費良錚面色猙獰地狂笑了起來。

　　笑聲在寂靜的病房裡回蕩著，毛骨悚然。

　　……

　　一周後。

　　顧少霆的情況有所好轉。

　　手上纏著紗布，腹部也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脖子上，都是被抓撓過的痕迹，還有那隻好手，虎口處也有齒痕。

　　關韋不由得輕嘆了一口。

　　這還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咳，咳。」病床上的人，喉嚨裡發出一陣沉悶的響動。

　　關韋立即從旁邊的椅子上站起，滿是關切地望向床上的男子，「顧總，您終於醒了？」

　　「我還沒死？」他聲音沙啞，以為自己這次去見閻王了。

　　「當然，您還活得好好的。」關韋微笑著安慰他，示意他不要隨意動彈，「腹部的傷口剛縫合好，別亂動，免得傷口裂開。」

　　「我這……睡了幾天了？」

　　他感覺睡了好久，久到以為自己這次絕對醒不過來了。

　　「一周了。」關韋如實回答。

　　「那……」他雙眸露出期待，問向關韋，「……她來看過我了嗎？」

　　關韋聽的心澀，尷尬的扯了扯唇，「您說太太嗎？她沒有來看過您。。」

　　「還真是個心狠的女人。」他想到了，她不愛他了，所以能做到絕情絕意，「沒關係，我不怪她。」

　　「您都差點被她捅死了，還不怪她呢？」關韋實在是忍不住，多了句嘴，「依我看，您和太太和好的可能性，簡直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樣渺茫。要不，您就放棄她算了，反正她都已經嫁過人，生過孩子了……」

　　「嘖。」他擰起眉心，不悅地看向關韋，「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再多一句嘴，就馬上給我走人。」

　　關韋也不想多嘴。

　　但是，莫念初的絕情，可能比顧少霆想象的還要深一千一萬倍。

　　人家要是對他還有意思，那大可不必假死逃生，更不會嫁人生子。

　　嫁給一個老頭子，這不就是明擺著說，顧少霆連個老頭也不如？

　　「我就是想勸您一句，別拿自己的命去博她的原諒，她要不原諒您啊，您死了，她倒是開心了。」

　　「你別在這兒氣我，我就死不了。」顧少霆聽得心煩，吩咐道，「給我倒杯水喝。」

　　「是。」

　　關韋遞了水杯給男人。

　　「咚咚。」

　　病房的門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關韋起身去開門，看到來人，旋即一愣，「你……」

　　「怎麼，不歡迎？」莫念初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幾分冷淡。

　　關韋連忙彎身，恭敬地，「請進。」

　　他側身讓出一條路，讓莫念初走了進來。

　　他則到病房外面，把門關了起來，給兩人留下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

　　莫念初走進病房，目光落在病床上那個面色略顯蒼白的男人身上，和看個陌生人差不多，「你別誤會，我不是來看望你的，我隻是有些事情要問你，問完就走。」

　　「想問什麼？」他心情很好，眼睛都彎了起來，「隨便問。」

　　莫念初動唇，「關韋說，你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爸活著這事，那他之前，一直在哪兒？」

　　他並沒有立即回答她，提出條件，「咱們交換問題，我回答你一個，你也得回答我一個。」

　　「顧少霆，你這個卑鄙勁，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她有點後悔來問他了。

　　「這就卑鄙了？」他撐著自己的身體，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這叫等價交換。」

　　「顧總還真是不做吃虧的買賣。」她相信，有些真相，早晚能浮出水面，「看來，我不該對顧總你抱有太善良的幻想，既然這樣，我也沒必要問什麼了。」

　　她要走，他急著伸手去挽留，「你別走啊……」

　　「你要不要回答？」她也沒有多少耐心跟他耗，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尋找答案。

　　「我回答。」他拿她沒辦法，他有點怕她生氣，「你爸他在鄴城生活了將近五年的時間。」

　　鄴城？

　　他們家在鄴城沒有親戚。

　　他為什麼會跑到鄴城去？

　　難不成，就是不想與家人見面？

　　她有太多的疑團想要解開了。

　　她誰的話也不信，她想親自問問莫政。

　　「我想見他一面。」莫念初的目光緊緊盯著顧少霆。

　　顧少霆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意，「我要是拒絕，你不會一氣之下，在這屋子裡就對我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