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牽著小沐沐的小手，有說有笑地走出幼兒園。

　　對面不遠處的車裡。

　　費良錚摁滅了手中的煙，目光緊緊地追著女人和孩子的身影，「就是這家幼兒園，每周末她都會來接送寶寶上下學，需要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

　　「顧少霆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嗎？」女人的聲音。

　　「他會知道的。」費良錚陰鷙地勾起唇，「不過，這次，我需要利用這個孩子，喚回莫念初對我的信任，然後……」

　　他會讓顧少霆在這個孩子死後，知道孩子是他的種。

　　那種痛苦……

　　「那如果顧少霆知道是我做的……」

　　「啪。」

　　男人突然間毫無預兆的，擡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女人的臉頰上。

　　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幾乎感覺耳膜都要穿孔。

　　「老子費盡心思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這麼點小事，你也婆婆媽媽的？」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她，聲音裡充滿了不耐煩和威脅，「讓你去綁架個人，又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你怕什麼？難道你還想再嘗嘗被扔進公海的滋味嗎？」

　　女人被男人突如其來的耳光打得頭暈目眩。

　　她捂著紅腫的右臉，眸中滿是驚恐和戰慄。

　　拚命搖著頭，聲音顫抖：「不，我不想，我不敢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當年，關韋把她和鍾雪帶上船，她就知道兇多吉少，小命怕是要交代。

　　她害怕極了，心如死灰。

　　無論她如何苦苦哀求，聲淚俱下，都沒有用。

　　鍾雪被一槍斃命後，她的屍體被草率地裝進麻袋，像丟棄一件無用的垃圾般，被狠心地扔進了深不見底的公海。

　　而她，也未能倖免。

　　幸運的是，對著兇口的那一槍並未正中要害，略微偏斜了一些。

　　她被扔進公海後，被費良錚救了回來。

　　林小婉，捂上自己兇口上的那個槍疤。

　　那種絕望，她是不想再去經歷一次。

　　她想報仇嗎？

　　她想，可是她不敢，她現在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林小婉，你放心，隻要你乖乖地聽我的，我會帶著你，一步一步地品嘗那復仇的甜美果實。」

　　費良錚狂笑著，那笑聲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音。

　　林小婉看著他那張因狂笑而扭曲的臉，滿眼都是恐懼。

　　……

　　晚上，莫念初把小沐沐哄睡後。

　　便去了廚房，準備泡包面填一下肚子。

　　一束明亮的車燈掃過落地窗，照亮了昏暗的廚房。

　　莫念初下意識地擡起頭，向外望去。

　　是顧少霆回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用紙巾輕輕擦了擦手，便迎了出去。

　　她的臉上雖然沒有微笑，但平靜溫和，從容而優雅。

　　「顧總。」

　　她微微彎腰，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恭敬地遞到了顧少霆的腳下。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換上拖鞋，往客廳裡走。

　　「去做飯，我餓了。」他的聲音冷冷清清的，沒什麼溫度。

　　她哦了一聲，「好的。」

　　女人去了廚房。

　　男人有些無聊地坐在客廳裡，思考一些事情。

　　今天，關韋來跟他講，黎少安找過莫念初了。

　　他猜，應該是藍山項目的事情。

　　最近盯著這個項目的人太多了。

　　光他查出來顧氏和黎少安勾結的內鬼，已經不下三人。

　　項目推動很難，也很慢，如果這時黎少安利用莫念初來毀掉這個項目……

　　他會怎樣呢？

　　男人深邃的眸光，緩緩掀起，望向了廚房的那道纖瘦的背影。

　　她可以不愛他，可以恨他。

　　但她不能聯合外人，尤其是黎少安這種人來，攪混水。

　　黎少安跟他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以前她很有分寸，現在……

　　「顧總，飯做好了。」

　　莫念初把飯菜端上桌。

　　隨後，她轉身進了廚房，為自己泡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麵。

　　顧少霆坐下後，她便去了廚房，找了一個小凳子坐下，獨自享用那碗簡單的泡麵。

　　他食慾全無。

　　坐在那裡，眉頭緊鎖，甚至還帶著氣的，叫她，「過來吃。」

　　「啊？」她端著泡麵碗，不解地看向男人，「我不是不能上桌嗎？」

　　他不是讓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的身份就是家裡下人，那她就不能跟主人一起吃飯。

　　「我現在命令你過來坐下。」他臉色並不好看，氣也不順，「我有事情要問你。」

　　「哦。」

　　原來是有事啊。

　　莫念初把泡麵碗放下，便走了出來。

　　「顧總，有什麼事情？」她恭敬疏離地站在一旁。

　　男人微微擡起眼皮，目光如刀般銳利地掃向她，「我聽說，黎少安去找過你了？聊什麼了？」

　　黎少安找她這事。

　　紙是包不住火的。

　　但她沒想到，顧少霆這麼快就知道了。

　　「沒什麼，隻是一些無足輕重的話罷了。」她輕咬著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

　　但她的表情，又洩露了她的心事。

　　男人起身，步步逼近，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越來越重，「無足輕重的話？你確定？」

　　「真的隻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不斷後退，試圖躲避他那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那藍山的事情呢？他有沒有提起過？」

　　莫念初：……

　　「沒有提藍山的事情？」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希望她能坦誠，「沒有跟你達成某種協議嗎？」

　　莫念初低垂著眼簾，不敢擡頭看顧少霆。

　　她一步步後退，直到背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你如果覺得我們聊過什麼，你可以直接去問黎少安。」

　　他有些失望地笑了笑。

　　她對他是有防備心的。

　　「你認為那個私生子，會跟我講真話？」他擡手握住了女人的下巴，緊緊地扣著，噴火般的，「莫念初，我救過你兒子的命，你竟然想跟別人合夥整我？」

　　她眼眸輕顫，搖著頭。

　　她想否認這一切。

　　但她又不能完全否認，她確實有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情。

　　她確實也沒有想到，顧少霆會直接猜到藍山的項目上。

　　這才短短幾天的事情。

　　她沒法解釋。

　　他的大手越發的用力，眼神兇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我養著你，養著你兒子，你就這麼對我？」

　　他幾乎要掐斷她的脖子。

　　女人困難的呼吸著，終是承認了，「是，黎少安確實是找過我，談藍山的項目。」

　　「然後呢？」他墨色的眸子，壓成一條縫，「你答應他什麼了？」

　　「他讓我幫著他偷藍山項目的圖紙，我……」她不想撒謊，尤其是在他要把她弄死的這個時候，「……我確實動心了。」

　　黎少安想讓顧少霆四面楚歌，腹背受敵。

　　莫念初確實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黎少安更知道，就算東窗事發，竊取商業機密的罪名，會落到莫念初的身上，他不會承擔一分一毫的責任。

　　他這步棋，計劃得很完美。

　　「好，很好。」他驀地甩開了大手，苦澀地勾唇，笑了笑，「你考慮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