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歡離開海城後，去國外呆了一個月的時間。

　　她便偷偷地回了國。

　　回國的最主要的原因，除了擔心父親的病情。

　　她還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國外很難墮胎。

　　她必需回到國內處理。

　　「歡歡？」沈笑看著多年都未曾見過面的堂姐，嘴裡的牙刷差點掉到地上，「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專門來找我的？」

　　「是啊，投奔你來的。」

　　沈沐歡拖著行李箱，走進她的房子。

　　七八十年代建的木頭房子。

　　連走路，地闆都吱吱呀呀地響。

　　沈笑去衛生間把牙刷和牙缸放下，擦了把臉，走出來。

　　「你這什麼情況啊？」

　　「剛才說了。」她把行李箱放下，往沙發上一躺，「你這兒沒有男人吧？」

　　「那倒沒有，不是……」沈笑一腦門的疑惑，「……你倒是跟我說說，怎麼跑到這兒了？我這可不是人呆的地方，你趕緊的回去吧。」

　　「你不是人？」沈沐歡懶得連眼睛都沒有睜。

　　沈笑把她眼皮強行撐開，「我的意思是，你在江城活膩了，跑到這兒來？不會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我在想在這兒，住上幾年。」她推開沈笑的手，重新闔起眼皮，「對了，你幫我聯繫一下你熟悉的醫生，我需要打個胎。」

　　沈知愕然。

　　她剛說什麼？

　　打個胎？

　　「沈沐歡，你給我起來。」

　　沈笑把沈沐歡強行開機。

　　抓著她的肩，晃著，「你說什麼？打個胎？什麼胎？汽車胎還是人胎？你跟我說清楚。」

　　「我懷孕了，不想要這個孩子，找個技術好一點的醫生，我以後還想嫁人生孩子，別把我搞不孕不育了。」

　　沈沐歡很平靜。

　　沈笑聽著這些話，驚得一愣一愣。

　　她是兩年沒見過沈沐歡。

　　但兩個人平時沒少聊天啊。

　　她沒聽說，沈沐歡交過男朋友啊。

　　「誰的孩子？你給別人當小三了？這孩子見不得人？沈沐歡，你倒是一次把話說清楚啊。」

　　沈沐歡抱緊膝蓋，把下巴擱在上面，「算是吧，我不想這個孩子。」

　　「什麼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孩子好歹也是一條命，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沈笑差點就阿彌陀佛了。

　　她不認為沈沐歡在這方面會亂搞。

　　什麼小三，什麼見不得人。

　　肯定是那個男人，傷了她的心，所以她才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沈沐歡不想聊太多。

　　她已經決定了。

　　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這個世上。

　　早流，早安生。

　　「他沒生下來，就是個細胞，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有權處理他。」

　　「我覺得你也別太衝動了，你剛到我這兒，這樣，我一會兒去買點菜啊，肉啊什麼的，咱們吃個火鍋，邊吃邊聊。」

　　沈沐歡歪著身子，靠在沙發背上，沒多少興緻。

　　「我沒胃口。」

　　「那你不吃，肚子那個也得吃啊。」沈笑一拍大腿，「行了，你別管了，我先出去買東西。」

　　沈沐歡心情很複雜。

　　這個意外的驚嚇，讓她緩了很多天，才做出了不要的決定。

　　無論是誰勸說。

　　她都不可能留下這個，本就不該留下的孩子。

　　她已經夠累了。

　　她也沒有能力帶大一個孩子。

　　「寶寶，對不起哦，我不能把你生下來，你下次投胎的時候，一定要找個好人家，找個相愛的爸爸媽媽，這次，媽媽就不留下你了，如果以後你還想來做媽媽的孩子，就選個媽媽很幸福的時候吧。」

　　她輕輕撫著小腹。

　　跟寶寶說著，她最後的告別。

　　難過還是有一點的，不過，不多。

　　沈笑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

　　她還跟從前一樣，風風火火，在沈家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父母還不找地，也就沈笑這一家。

　　沈沐歡有時候，很羨慕這個妹妹。

　　她可以很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活狀態。

　　物質上很貧瘠。

　　但是精神上，她很富有。

　　「我給你買了話梅和山楂，你要想吃了就吃。」沈笑把零食丟給沈沐歡，「我去支鍋子去。」

　　一切弄好後。

　　兩個圍著鍋子，看著熱氣騰騰的熱氣。

　　沈笑忍不住說，「我剛剛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給你媽媽打了個電話，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的是，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啊？」

　　「意外，忘了吃藥了。」她淡淡的，像在談別的事情。

　　「我問的是，你懷了誰的孩子？為什麼會懷上孩子？」沈笑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沈沐歡看她一副不知道真相，誓不罷休的模樣。

　　沉頓了許久，才把她和顧聿一的事情，跟她講了。

　　沈笑半晌沒說話。

　　「所以，你……一定要拿掉這個孩子嗎？」

　　「我不可能懷著一個並不愛我的男人的孩子，再偷偷地撫養長大，你也在江城長大，你知道顧家代表著什麼，我不想給自己製造麻煩。」

　　「可是，可是……」沈笑是信佛的，生命至上，「……他是條命啊，你真的就捨得。」

　　沈沐歡隻覺得有點遺憾。

　　但，她從小到大對小孩子並沒有多少熱情。

　　談不上捨不得。

　　「說實在的，我已經過了那個糾結的階段，現在我很清醒，這個孩子我是必需要拿掉的。」

　　「沒想到你心還這麼狠。」沈笑對沈沐歡做出的決定，有諸多的不認可，「反正，你們現在債也清了，是他自己不戴套搞得你懷孕的，你何必用他的錯誤懲罰自己。」

　　沈沐歡搖頭。

　　沈笑還是太單純了。

　　養孩子可不是養小狗小貓。

　　生下來，得為他負責。

　　而她現在沒有負責的能力。

　　「生下來，你養啊。」

　　「我養也不是不行啊。」沈笑想再勸勸沈沐歡，「我見過顧聿一，他長得蠻帥的，而且，他們家的基因很好，他媽媽，長的跟仙女似的，你們要是生個小姑娘，還不得美到天上去，你真的不考慮生下來嗎？」

　　沈沐歡認為，這是個不需要討論的話題。

　　大不了，她的身體受著傷害。

　　好過十月懷胎。

　　好過讓父母為她操心，不甘，憋曲。

　　孩子會產生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她想要的不是這些。

　　「不考慮。」

　　「你真決定了？」沈笑再問。

　　沈沐歡堅定地點頭，「決定了。」

　　「這可是你的第一胎。」

　　「那又如何呢？」

　　沈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那萬一顧聿一找到了你，萬一，他要讓你生下來呢？」

　　「沈笑，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他找不到我的。」

　　她想在這兒呆個幾年，幾年過後，他應該跟司遙結婚了。

　　他哪還有精力跟她再計較前塵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