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兒子都坐牢了，一坐十年，可人家還年輕，你們實在不該耽擱人家。”

　　“是的，你們家這種情況，就算兒媳婦不提離婚，你們也該主動提離婚。”

　　“放屁，不是你說的那樣……”

　　她想辯解幾句，但全是封建思想老的一套。

　　什麼男人自古風流，不管他在外面怎麼亂搞，隻要他還肯回這個家就是好的。

　　什麼男人是女人的天，女人再怎麼要強，都不能不要她的天。

　　給一群人聽得驚呆。

　　大夥兒紛紛開始指責她，讓她的解釋顯得那麼的無力。

　　“大娘，也不知道你是哪個山溝溝裡走出來的。沒文化真可怕，你比清朝人還可怕。都什麼年代了，國家喊出男女平等，你是一句話沒聽見啊？”

　　她從小就在山溝溝裡，電視沒有，報紙看不懂，她上哪裡聽去？

　　“大娘，都是人，男人女人一樣的，你這背脊該挺起來了。”

　　“看到了吧，這就是女孩子也可讀書的意義，否則就要像這位大娘一樣，把男人當着天，把自己貶低到塵埃裡。”

　　現在很多城裡家庭就一個孩子，一個女娃，寵愛得跟眼珠子似的。

　　一想到自己寵愛長大的女兒将來把别人當作天，一個個年輕的媽媽天都要塌了。

　　要真有這樣的‘天’？她們拼了這條命不要，也得把這天捅破。

　　“哎呀，你們這些小姑娘小媳婦懂個啥？一個家庭沒有男人，女人家是要被吃絕戶的。”

　　算了，聽她這麼說話，就知道和她說不清了。

　　或者她根本不接受，不接受這個時代的女人就算沒有男人也能過得好。

　　一人指出重點說：“就憑你兒子能判十年，就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姑娘要離婚就對了。”

　　多說無益，一句話給她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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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梅被法院丢出來，原本想在法院門口撒潑打滾，拉一波輿論。

　　沒想到被路過的行人一通挖苦，沒有一個同情她的。

　　回去後耷拉着臉，坐在床邊跟王忠說：“老頭子，建國跟唐小芬那賤人離婚了，我們……我們又輸了官司。”

　　王忠閉着眼，心想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這可怎麼辦啊？你成了這樣，不死不活的。兒子坐牢，兒媳婦也沒有了，這和家破人亡有什麼區别？”

　　“唐小芬那賤人，還想把小志也帶走。幸好我跟建國極力反對，她松了口。現在是，小志跟建國，那賠錢貨丫頭跟唐小芬。跟她也好，反正是個賠錢貨。”

　　聽着她的話，王忠真是五味雜陳。

　　心想孫子跟着你這老太婆還有什麼前途嗎？

　　還不如跟着唐小芬呢。

　　唐小芬剛走的時候王志還會哭着找媽媽，找姐姐，現在他已經不找了。

　　因為找了也沒用。

　　還會被奶奶打罵。

　　他挺可憐的，依在門口聽着奶奶跟爺爺說的話。

　　雖然他隻有上幼兒園的年齡，可也聽懂了一些話。

　　媽媽和姐姐不會再回來了，媽媽也曾試圖帶他一起走，但是被奶奶阻止了。

　　房租快到期了，租不起了，他們得回老家去了。

　　走之前，江梅去給王建國辦了監獄管理需要調動。

　　外地服刑者，是可以申請遷回本地的。

　　十年，江梅不可能十年都不去看兒子。

　　遠在南城肯定不方便啊，所以她得把兒子遷回到他們當地去。

　　申請好後她就買了回去的火車票，準備帶着老頭子和小孫子離開了。

　　一個癱瘓老頭，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堆行李……可見她一個人要把這麼多東西弄回去多費勁兒。

　　當然，好心人還是很多的，回頭到了火車站，人家不知道他家的情況，隻看一個老太太這麼費勁兒，肯定會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幫她搭把手。

　　他們明天就要走了，唐小芬這邊也知道。

　　到底是自己兒子，唐小芬自責自身不夠強大。

　　她不是聖人，她能力有限。

　　護得了一個，護不了一雙。

　　兒子留下，好歹也能平安長大。

　　可要是女兒留給他們，就不知道什麼下場了。

　　唐小芬拿着剛發的工資，給兒子買了新衣服，新鞋子，還有一些吃的東西。

　　她把東西挂在門把手上，敲了敲門，然後就走了。

　　她不能見他，并且她也知道，江梅不會允許他們相見。

　　等江梅開門出來，沒看到人，隻看到挂在門把手上的東西。

　　江梅知道是唐小芬送來的，她生氣的大罵了一通，罵得十分難聽。

　　但是東西還是拿進去了。

　　“是不是媽媽回來了？”王志小聲的問。

　　“不是，你媽不要你了，跟野男人跑了。以後别再說問她的事。你是我們老王家的種，你沒有媽媽。”

　　王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再也不敢吭聲。

　　江梅就是不準唐小芬和王志見面。

　　她要在孩子前面說盡唐小芬的壞話，要教王志仇恨唐小芬，要讓唐小芬後悔。

　　她不信唐小芬能一輩子不回老家。

　　年輕時能在外面打工，将來老了哪個老闆誰要你？

　　她相信，将來唐小芬年齡大了，沒法工作了，肯定要回老家去找兒子養老。

　　到時候，王志恨死了唐小芬，不給她養老，有她後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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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梅他們回老家了，帶走了唐小芬的兒子。

　　這一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趙大姐看出她神色異常，也知道她家的事，輕歎了口氣說：“要不成，過幾年你穩定些了，再回一趟老家，把你兒子帶來吧。”

　　“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你看你婆母……孩子奶奶，現在憋着一口氣逞能。就她那情況，你當她能逞能多久？我看要不了多久她就得哭了。養不了孩子，不得求着你把孩子帶走？”

　　她也不知道。

　　唐小芬歎氣說：“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将來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

　　趙大姐不再說這事兒，又笑道：“你家閨女好能幹，你上班，這麼長時間不在家裡，她也不哭不鬧的。”

　　唐小芬笑笑：“她會自己弄飯吃。”

　　趙大姐震驚不已，“真的假的？才……五歲吧？”

　　唐小芬點點頭說：“是的，才五歲，不過隻會做一些簡單的。我幫她把飯做好留在桌上，她會自己拿去熱了吃，她三歲就幫我燒火摘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