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振尚適時打圓場：「消息來源不重要，我信得過方神醫的醫術。就說這養生藥酒若量產，絕對能引爆市場！」

　　「老爺子有眼光。」方濤抱拳輕笑。

　　「景友，明天你親自去唐氏簽合同。」萬振尚聲如洪鐘。萬景友正要應聲，卻見兒子蹭到方濤身邊壓低嗓音：「方哥，猛龍丹能給我留幾盒嗎？」

　　「今日沒帶現貨。」方濤話音未落，突然揚手拍向對方後頸。萬深踉蹌著往前沖了兩步，轉身正要發作，突然觸電般蹦跳起來：「我要喝可樂！快給我拿可樂！」

　　這瘋癲舉動驚得眾人目瞪口呆，萬景友手中茶杯「噹啷」落地。隻見萬深手舞足蹈沖向冰箱，嘴裡不停念叨：「太神了，喉嚨居然能出聲了。」

　　方濤隨手撣了撣衣袖上的褶皺，目光掃過牆角的古董座鐘，「時候不早了。」說罷轉身就要往玄關走。

　　萬景友一個箭步衝到癱坐在地的侄兒跟前，指尖都在發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濤彎腰撿起滾落在地的可樂罐，金屬罐身在他掌心發出清脆的擠壓聲：「年輕人火氣旺，喝點冰鎮飲料敗敗火。」話音未落，人已走到雕花銅門邊。

　　「方先生請留步。」萬振尚急忙攔住去路，老管家捧著鎏金支票簿匆匆趕來。

　　方濤擡手擋住遞來的鋼筆，指節在實木茶幾上的合同書敲了敲：「萬老上次送來的松煙墨不錯，這份誠意就當診金了。」

　　萬振尚渾濁的眼眸驀地睜大，手中龍頭拐杖在地毯上重重一頓，竟對著年輕人深深鞠了一躬。

　　三個兒子面面相覷，他們連壓箱底的瑞士銀行賬戶都準備好了，誰料對方竟要了份藥材供應協議。

　　水晶吊燈下，水芙蓉拎著香奈兒手包小跑追來，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節奏。

　　萬深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漲紅著臉喊道：「我開車送你！」

　　卻被女孩嫌棄地瞪了一眼：「離我遠點！上次在藥材展銷會偷拍模特的事還沒完呢！」

　　望著紅色法拉利消失在梧桐大道盡頭，萬深懊惱地抓亂精心打理的髮型。二樓露台上，方濤摩挲著合同扉頁的燙金徽章，嘴角勾起笑意。

　　萬壽山的百年野山參固然珍貴，但能讓唐氏葯業打通頂級供應鏈，這才是真正的金礦。

　　與此同時，王家別墅的書房還亮著燈。

　　王蓉將鎏金鋼筆重重拍在文件上，墨跡在股權轉讓書暈開一團污漬。

　　童浩昌躬身遞茶的畫面在眼前揮之不去，那個曾經跟在自己身後整理報表的男人，何時成了能讓鳳城大佬折腰的人物？

　　「發什麼呆呢？」李翠萍端著參湯推門而入，被女兒布滿皿絲的眼睛嚇了一跳。

　　王蓉突然抓起車鑰匙衝出門去，留下母親對著桌上涼透的宵夜喃喃自語：「這孩子，怎麼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

　　王蓉翻著項目報告輕嘆：「逍遙丹投產在即，可萬壽山的極品紫雲藤還沒著落……」

　　「藥材基地那麼多，隨便選家合作不就行了？」繼母李翠萍端著果盤挨著她坐下，鮮紅的指甲在文件上劃出印痕。

　　王蓉揉著太陽穴解釋：「紫雲藤雖多地種植，但萬壽山產的藥效高出三成。要做就做頂級產品，不然怎麼和仁和堂競爭？」

　　「直接拿錢砸啊！萬家還能跟錢過不去？」李翠萍吐出櫻桃核，鑲鑽的手機殼映著吊燈直晃眼。

　　「萬氏集團占著深市醫藥半壁江山，咱們這點體量連他們採購總監都見不到。」王蓉合上電腦，「更別說他們的藥材早被六大藥廠包圓了。」

　　客廳另端的王振遠突然悶聲插話：「當初濤濤提醒過藥材供應鏈。」話沒說完就被妻子尖聲打斷：「提那個掃把星幹嘛？要不是他拖累，玉潔早跟張家少爺訂婚了。」

　　李翠萍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堵到丈夫面前：「有本事你倒是出個主意啊？整天就知道擦你那些破茶具。」

　　水晶煙灰缸被掃落在地，王振遠沉默著蹲身收拾碎片。

　　「明天我親自去萬氏總部。」王蓉抓起外套往樓梯走，「胡家宮廷秘方改良的金字招牌，不信他們不心動。」

　　「就是，咱們手裡攥著太醫院傳承，萬家算個……」李翠萍的嚷嚷被關門聲截斷。樓梯轉角處，王蓉看見父親正擦拭她大學畢業合影，照片裡方濤站在最邊上，笑容依然清澈。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紫檀茶海上，王振遠摩挲著缺角的茶杯，輕聲哼起女兒幼時常聽的童謠。

　　暗紅疤痕從袖口蜿蜒到手背，那是三年前火災時某人救他留下的印記。

　　在李翠萍、王家楠乃至王蓉的認知裡，這兩位男士不過是相互慰藉、惺惺相惜的處境。

　　王蓉腦海中忽然閃過某個荒誕的念頭，或許父親早已知曉方濤不為人知的隱秘。

　　每當想起那個總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男人，王蓉就覺心緒紛亂，轉身將自己關進卧室。

　　第二天清晨。

　　方濤結束晨間調息，洗漱完畢踱步至餐廳時，敏銳察覺到空氣裡瀰漫著異常氣息。

　　他下意識握緊餐椅靠背，目光在兩位神情恍惚的女士臉上逡巡，暗自腹誹：「這兩位姑奶奶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原以為唐心怡要追究他昨夜晚歸之事，卻見兩人機械地攪動著碗中米粥，連他落座時餐椅的響動都未能驚動她們。

　　唐心怡眉心微蹙的模樣讓方濤終究按捺不住：「公司股票跌停了？還是研發室爆炸了？」

　　兩位女性如夢初醒般擡頭，唐心怡放下銀匙輕嘆：「猛龍丹試生產在即，所有設備調試完畢，偏偏藥材供應鏈卡在關鍵節點。」

　　她指尖無意識敲擊著骨瓷杯沿，「最棘手的是配方裡那味萬壽山特產的雪見藤，我們連樣品都拿不到。」

　　「就這？」方濤咬下半顆溏心蛋，含混不清道：「讓採購部聯繫萬氏集團不就行了？」

　　鄭栗聞言差點打翻咖啡杯：「你以為萬氏是街角便利店？他們去年就拒絕了唐氏的合作提案，現在咱們要的量連他們最小訂單量都達不到。」